《坂田、坂田绫野》坂田夫人

31、生生世世，轮回不失

　　第三十一章
　　生生世世，轮回不失
　　直至跑到银发男人的身边，绫野“砰——”地一声砸到地上，无力的跪坐在一片血泊中，素白的和服浸透了暗红的血。
　　“对不起啊，丫头，我大概，没办法保护你了。如果可以，回万事屋吧。”
　　“好。”望着银时的眼，温柔的笑着。
　　“帮我照顾好神乐……和新八。那两个家伙，吃惯了你做的饭了。”
　　“好。”望着银时的眼，柔声的应着。
　　“不要告诉神乐是神威干的。”
　　“好。”紧紧盯着银时的眼，仍是一脸温柔的笑意。
　　看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的绫野，丫头你的脸色比我更像个将亡人啊。然而调笑的话已经没力气说出口，只能艰难勾出一丝略带安慰的笑容，想抬手揉揉绫野的头发，还没抬起，就无力的垂下，笑容里有些无奈。
　　猩红的瞳孔开始溃散，“丫头，最好别哭啊，哭咸了忘川河的水，阿银我可就没喝的了。”
　　“好。”脸上的笑意柔成一池春水。
　　好啊，我不哭，没什么好哭的。阿银，忘川河的水，我陪你喝。
　　……
　　绫野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银时再开口。
　　温热的血渐渐冷却，凝成一地狰狞的花。
　　男人轻薄的唇微抿着，银色的睫毛微微上翘，眉心有些皱起，凝脂般的脸蛋有了些许擦伤，柔软的卷发上粘上了血和灰，银白色的光泽有些黯淡。
　　即使狼狈成这样，在绫野眼里，这张脸还是好看到不行。
　　伸出微颤的手，纤细苍白的手指轻点，揉平了男人皱起的眉心，耐心地理着耷在额头细密的碎发，抚过鬓角，抚过脸颊，直至棱角分明的下巴。嘴角噙着笑意，温柔也凄异。
　　神威望着血泊中的男女，眼底是一片不可名的深邃。
　　恋恋不舍的收回手，绫野有些笨拙地用左手解下身上的腰带，动作轻柔的将腰带折的方方正正，转头，用空洞的眼扫视着四周，将手里的腰带放在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将左臂伸入银时的颈下，环住银时的脖子，有些艰难地在血泊中挪动着。
　　从男人的怀里掉出一物，落在血里，激起一些细碎的血花。
　　是只染血的发簪，依稀能看出尾端是只小小的苦无，苦无的圈上环着一层流苏。说不上多精致，反倒是简单的让人心生好感。
　　绫野想着银时递过这支簪子时的样子，一定是挠着头红着脸，摆出一副自以为大大方方其实别扭到不行的样子。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我多想，多想把我收到礼物的欢喜表情给你看啊。
　　绫野感觉眼里有些酸涩，眨了眨眼，却没有一滴泪。真好，你要是现在就喝起了忘川河水，大概也不会是咸的了。
　　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手里的簪子，“其实你当时帮我戴上的时候，我很高兴，连做梦都不一定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实现了，虽然真的怪难看的，也不是气走的，我只是，太高兴了。”高兴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笨到转身就走。垂眼低声嘟囔了一大堆，只是这东西，没有你帮我戴，也就不需要了。
　　暮色渐沉，夹杂着咸腥味的海风一阵儿又一阵儿的扑向岸边或生或死的人。
　　一寸一寸的挪着，直至靠近腰带，少女才停了下来，大概是累极了，喘了好一会儿，声音很轻，怕吵醒了睡着的男人。
　　空洞的眸子在看着男人的刹那盛满深情。绫野缓缓俯身——
　　“砰——”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少年抬伞望向绫野，脸上是愤怒的情绪，却有着冰一样的眼神。
　　绫野的身体斜倾了一下，随即又恍若无感的接着俯身，樱花般的唇轻点过男人的眉心，被子弹打穿的左肩汩汩的往外冒血，随着少女的动作流进了男人被掏开的胸腔。
　　神威冷眼看着，握伞的右手紧了又紧，终是没有再开枪。倔强的抿唇，总算是有了一个正常少年的模样。
　　又坐直了上身，将怀里的男人缓缓放下，让银时枕在了腰带上，所有动作，都轻柔的过分，像是怕惊扰了男人的美梦。
　　“我定会让你，再无悲伤的活下去。”以命起誓。
　　眼神和语气都极尽缥缈。
　　晚风突然急骤了起来，撩拨起深蓝的海浪哗啦啦的拍着岸堤，树枝萧瑟的抖着，弃了一地的残瓣，落入血里的，染上妖冶的味道。
　　缓缓起身，素白的外衣在海风的撩拨下翻飞而起，露出里面同样素白的单衣。黑发垂在白衣上，似是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只是这意境再无清雅，妖艳异常。
　　一勾残月嵌在漆黑的天幕，颇有些悲悯地望着底下的男男女女。
　　勾唇惨淡一笑，“神威，我真是怕极了你的爱。”
　　“神威，我真是恨透了你。”
　　无神的眼直勾勾的看着神威，又仿佛是透过神威，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阿银啊……阿银他……我真是爱惨了他。”
　　清冷的光映绫野面无血色的脸上。
　　“爱？诸葛，你终究只是我的一个猎物，不要妄想太多。”
　　“呵！”神威的想法，幼稚又简单，敏感如绫野，早在第二次死亡的就感觉到神威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所以才会对欺骗神威感到内疚，但现在不会了，如果绫野有能力，一定会让神威受尽折磨的死去。
　　“诸葛？不，我不是诸葛。”
　　“诸葛是春雨的奴隶，是神威的猎物，是具空壳罢了。”
　　“我是绫野，是坂田绫野，是追随于坂田银时的绫野。”
　　又是一阵海风拂面，一旁的阿伏兔突然不自禁的抖了一下，紧紧皱着眉看着岸边的少男少女。
　　“哦？又会骗人又想逃跑的猎物啊，到底该不该留下呢。”绛紫色的伞被镀上一层冷色的光。
　　听着神威的威胁，绫野低头又是一阵阴侧侧的笑。
　　“哦呀，已经疯了吗？”有些讶异，又觉得现在的诸葛做出什么都算正常。
　　抚向腰侧，慢慢抽出一把短刀，花纹绮丽，也诡谲。
　　“怎么，你想给他报仇吗？想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死去吗？”少年面带嘲讽，却又突然变了脸色。
　　一个反手将刀扎进自己的左胸，心头血瞬间填平了刀的纹路，红的血，冷的光，让人看的心里一凉。
　　“我错了，神威，你怎么可能懂爱。”有些嘲弄的的意味，只是声音有些发颤。
　　手上微微使力，真疼啊，心好疼啊，是扎疼的吧，是啊，大概是扎疼的吧。
　　“神威，这就是你理解的爱吧。”
　　微微转动刀柄，像是要活生生剜出这颗心。
　　神威看着像自己缓步走来的少女，太过陌生，见过了诸葛，见过了绫野，却独独没见过这样的少女。
　　披散的墨发随风有些狂躁的扬着，素白的衣衫凌乱不堪，一步一摇，衣摆随着步伐滴滴答答的淌血。
　　“如何？不论是你的母亲还是我，看着你在乎的人，为了所爱的男人，活生生死在你面前，这种感觉，怎么样？”绫野咧嘴笑了起来。
　　阿伏兔头一次见到有人能笑的比自家团长还渗人。神威的笑容是杀人的信号，死亡便是终结。绫野的笑容却是狠怨的诅咒，仿佛能钉入人的宿命中。
　　看着眼前病态的绫野，听着她怨毒的话语。这种感觉啊，神威眯起了双眼，有些认真的思考起来，大概会让人有些难受吧。
　　爱啊，是个会让人性情大变的东西呢。
　　终究是没能坚持走到神威的面前，绫野便重重倒了下去，一个转身朝着银时的方向。
　　看向银时的那一眼，紫红的眸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缱绻的浅紫，像初生的紫罗兰被风抚过。
　　只愿我记得你，生生世世，轮回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