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怪物》鸽王子

5、02

　　秋田最近已经熬了三个通宵，眼底不知乌青成了什么样，估计回去又会被老婆大人骂上一顿，数落他不该进研究所当危险公职人员云云。
　　其实这里不只有他这样，他身旁的同事几乎个个面黄肌瘦，被这连日的异类逮捕行动搞得寝不得，食不安，原本意气风发的人也奄奄一息了。
　　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啊，外缘暴动才将平息，联邦直属研究院又被间谍从内部炸毁，甚至于还从研究院里逃跑了一只了不得的怪物……
　　想到这里，秋田的目光不禁移向画面里的男人。这个被暗传为头号嫌疑犯的男人，与其说是危险分子，还不如称作刚从魔爪下逃脱的瘦弱青年更为恰当。他的衣服被四处撕破，身上伤痕累累，红色的印迹像是被抓过，挠过，若说是受到了刑罚又不太像…
　　“嘿，你又盯着他看。”
　　同事詹姆打断了他的观察。他也随着他的目光盯着画面里的男人，然后又转过头来，摆出一副大谈特谈的模样。
　　虽然是处在鼎盛忙期，但片刻时间的八卦还是研究人员喜爱的事。
　　“啧啧，这变种可真够奔放的，在那种地方都可以干那些事。”
　　“什么？”秋田诧异地看着詹姆，他没弄明白詹姆所谓的“那些事”具体指什么。
　　同事的眼光变得有些暧昧，“不会吧，你没听说？”他看了看周边的人，凑近了些，“据说这只变种被抓着时，明显才干完男女之间的事，你知道的吧，当时那附近全是死人的尸体，想想真是……”像是又被恶心到，詹姆忍不住干呕了一阵。
　　秋田被他这话说得愣住。他先前虽也觉得青年衣不蔽体的模样有些怪异，但那几近纯洁的睡颜让他觉得青年不过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哪知背后会有那么多不可言说的事。果然呐，人们常说异类的种种不堪不全是道听途说的。
　　“喂，秋田，你不会没看出来吧，再怎么说你也是结婚五年的人，莫不是婚姻生活不和谐……”同事又露出一副暧昧的表情，里面的探究目光让他感到厌恶。
　　正想回怼几句，身旁冷不防爆出一声低斥，“都忙够了吗！在这里闲聊。”
　　两人忙回过头，却发现组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了他们身旁。像他们刚才的对话放在同级间说倒还没什么，但被上级听到了可是要写检讨，甚至于直接被逐出研究所。
　　“对不起，我这就去做事。”同事灰溜溜地先走了。
　　跑了一个人，组长就将目光全然放在了秋田身上。
　　“不知道你这角落刚好能被上将看见吗？还和别人在这里妨碍公事。要是被上将看见责罚了，连我也救不了你。”
　　秋田脸上尴尬地翻红，连连应了句“再也不会了”，费了好大半天才将组长送走。
　　他叹了口气，回过身重新面对有着密密麻麻数据流的光屏。眼角不经意瞥见了大厅最上方的身影。心下顿时对自己“忙里偷闲”感到心有余悸，他怎么忘了，那个严厉的勃朗特上将还在他头顶上……

　　勃朗特站立了许久。他正对着顶层研究室的玻璃窗，前方是一座被特殊金属环绕的圆形实验室，里面关押的正是昨天从S区地下工厂带回来的“头号嫌疑犯”。
　　身后传来阵阵器皿碰撞的声音，他收回视线，侧过头问背后的人，“詹盛，如何了？”
　　此人将白色的工作服套在黑色衬衫外，搭配着竖条纹西裤与亮皮皮鞋，极富有时尚气息，然而他的面容困倦不已，带着大病初愈似的病弱感，不由得令人心生怪异。
　　男人握住试管的手一顿，他缓慢地抬起头来，苍白的面容上，惨淡无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勃朗特。
　　“我并不想打断你的实验，但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你必须得给我一个回复。”
　　男人放下手中的仪器，语气疲缓，“如您先前所闻，我们在这个人的一个骨髓细胞里查到了一小节变种人基因，除此之外都是正常的人类细胞。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以前也有过先例，在变异人释放能量的时候，正常人类会被感染从而获得突变基因，但那样细胞应是大面积地发生变化，而他，更像是被人剔除了异类基因，只留下残余被我们检测出来。”
　　勃朗特凝住神色，“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原先是异类，而现在重新变成了人类？”
　　詹盛点了下头。
　　勃朗特若有所思地望向圆形实验室里的男人。
　　“如果真是那样，那圣女具备将异类转变为人类的能力，不，”他突然想起男人被抓到时的景象，“她能够夺取变异人的基因。”
　　不知何时，詹盛已经走到与他并排的位置，“更确切的说，她应该是能通过繁衍将更优良的基因传给下一代。圣女想要进化，成为更绝对的物种。恐怕现在，她就在进行这一事项。”
　　勃朗特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一个圣女便能摧毁一座城市，如果她再进行繁衍，生出更多同她一样，甚至于比她更强的物种，那么联邦的统治将反过来被处于被毁灭的境地，这简直违背了研制她的初衷。
　　“但是”詹盛突然话音一转，“这一切都建立在圣女能同人一样不断繁衍的基础上。所以我希望上将能允许我查看特设研究所的研究资料。”
　　勃朗特以审视的目光扫过詹盛的面容，“特设研究所的资料都是机密文件，不是谁想看便能看到的。”
　　詹盛面露坦然，“我当然知道。不过既然中央将嫌疑人交与我处理，难道不该信任我吗？如果不能拿到圣女的第一手资料，我难以保证能获取最为准确的信息，也更难为中央效力。”
　　他回过头，与勃朗特对视，目光中平稳无波澜，而眼底的墨色在逐渐晕染。
　　许久，勃朗特移开视线。
　　这个男人虽然危险，却是当前唯一能用的领域人才。
　　“如此，我会为你提出申请的，不过能不能通过，那都得看上级的意思。”
　　“那么，在此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