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怪物》鸽王子

10、07

　　有志虽然看不见外面的全部景象，但从他窗口匆匆跑远的士兵，他猜想外面已经很混乱了。可是以前从端口听到的消息，异端组织应该还在生存区边缘才对，怎么位于中心地带的研究所还会被袭击。
　　地上又震动了一回，这回比上一回更加强烈。有志不由得担忧起来，如果外面的人没控制好力度，一个炮火把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给炸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对面，想要从对面同伴身上找到安全感，谁知对面的人完全不像他那么紧张，反而显得极为亢奋。
　　奇怪了，明明刚才这两人还表现地很沉重。
　　对面的少年端坐起身子，圆润的眼眸颇有些惊喜地望着外面。他动了动手脚，瞬间就以极快的速度蹿到了玻璃墙边。这速度只要是明眼人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少年吗？有志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也不能将印象里那个需要兄长关怀，时常靠着墙壁喘气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挂上钩。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大反转。
　　眼前的少年贴在墙壁上，双眼隐隐发着绿光，似乎在用意念探寻着什么。
　　随后，有志听见脑里少年干练的声音。
　　“哥，这一层还剩下一个小队士兵守在西区，负三楼有两队，一个在电梯口，一个在操作室。”
　　朗月在另一边回应他，“有什么地方可以逃出去？”
　　“在西侧有同向气体管路的通道，现在哪儿守的人很少，估计是被调走了。”
　　“你有多大把握把排气阀门关掉？”
　　“嗯……”，少年思考了会儿，“八成吧，外面那家伙已经帮我们把外界的防护给打掉了，只要切断电路就行。”
　　“行了，我知道了”听了少年的回答，朗月似乎做出了决定。
　　这决定是什么，有志用脚丫子就能想到。
　　只见，一直以来都坐着的朗月站起了身，白色的囚服贴在他身上显出了他高挑挺拔的身材。
　　他走到墙边，双手按住玻璃墙，然后闭上了双眼。
　　一股可看见的波动从他身体里涌出，渐渐攀上了墙壁，而后扩散到四周，在十秒的沉寂之后，只听‘砰’的一身，他身前的玻璃就像被硬物撞击一样碎掉了。
　　朗月从容地走出囚室。这个困了他数月的地方再也关不住他。
　　周围人听到响动都走到窗户边想看清楚外面的状况。那些黑洞的眼神开始翻出异样的光采，都在似有似无地渴求外面的人将他们都放出去。
　　而朗月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抬起手，这次比上一次更轻松地就打开了数十扇关着囚犯的牢门。瞬间，里面的人蜂拥而出，这场景跟泄洪没什么不同。
　　虽然人是朗月放出来的，但真正出来后，大多囚犯都自寻自路逃开，聚集到朗月周边的只有两个人。朗星自是不必说，但另一个青年是有志从未见过的。
　　这人满身的是戾气，上好的皮囊却混着股军痞子才有的王霸之气，气场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亦正亦邪的，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远远避开才是长策。
　　青年扭着胳膊，颈子，咔咔地发出响声，他与朗月对视了一眼，却瞧都不瞧站在一旁的朗星。
　　“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往哪边走。”说话的人语气不善，似乎等到回答就准备自行先走掉。
　　朗星阴沉着眼看着青年，若不是朗月压制着他恐怕就要与青年杠上。
　　“我们从排气管路走。”朗月回答道。
　　青年听完依旧盯着朗月，等着他在前带路。
　　然而朗月扫了眼有志，“你们先去。”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两个声音便突然消失在原地，朝西边奔去。并不是两人那么听指挥说走就走，而是在朗月话音一落下，走廊的另一头便出现了手持武器的士兵。
　　走廊上的战斗瞬间打响。子弹从数十只枪管里射出，射入来不及逃开的人体内，这武器经过改良，一沾到肉身，就能凭借高速的旋转把人击穿。走廊里倒下了几个个人，血液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止不尽地蔓延到走廊的各个角落。这方曾洁白到渗入的地方变成了血红的屠宰场。
　　有志僵硬地盯着外面，他的眼里尽是人狰狞的面孔。而后他的视野被一个胡子渣啦的青年隔断了。
　　青年嘴唇开合，给他说了些什么，他呐呐地点了下头，其实他脑子已经混沌，什么都没听清。而后他的视野就颠倒过来，整个人都被青年扛在了肩上。他肚子磕得有些疼，但这样真实的疼痛，似乎驱散了刚才的恐惧。
　　朗月接到人后速度离开囚室，跟随着朗星两人的步伐朝西边跑去，子弹从他身旁飞过，都被他轻巧的避过。
　　好在朗星与另一人身手矫健，在朗月到达走廊尽头时，他们早已将人摆平。一个眼巴巴地等他过来，另一个则是从朗月出现时便盯着他肩上的‘包袱’。
　　“他是谁。”青年的目光似乎要在有志身上烧出个洞。
　　“等出去再给你细说。”，朗月说着，便准备从青年身旁走过，然而青年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你忘了不准带不相干的人。”
　　朗月停下来和青年对视。
　　一旁的朗星虽然没有动静，但他盯着青年拦住朗月的手，身上隐隐散发出威压。
　　朗月叹了口气。
　　“阿律，这个人帮了我大忙，至少得让我还了他这份恩情。回去了你要给头儿说，我也认了。”
　　青年哼了声，“你路上被这人拖死了，谁回去复命？”
　　朗月抿了抿唇，“不管怎样我都会把图带回去，就算散掉我的精神力也会做到。”
　　青年看朗月信誓旦旦的模样，嘲讽使得挑起嘴角，倒没再为难他们，转身走了。
　　朗月舒了口气，看向一旁仍在阴沉注视青年背影的朗星，在他脑袋上拍了下。
　　“走了”，说完便也跟了上去。

　　排气管路的气温比囚室区的气温高了很多。这里的四周是大大小小的排气管道，不时便有一阵水蒸气从管道阀口喷涌而出，如果不及时避开，很快便会被高温蒸汽灼伤皮肤。
　　因为在地底的缘故，这条道路有较长长一段都垂直向上。他们只能攀住一旁的管道向上爬。途中还得灵活地跳到另一根管道上，以避开水蒸气。
　　有志头朝下，睁眼便能看见自己身下的深渊。如果一不小心朗月没能攀住管道，他们就得摔得粉身碎骨。因此，他尽自己所能给朗月减负，把呼吸放得极轻，一丝丝的进，再一丝丝的出。到平地上时，他才敢放松了阀门，小口喘起气来。
　　接下来，他们又在迷宫似的管道里蜿蜒前行。四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在这比方才更加黑暗的管道里，如同掩藏气息的动物，脚底与地面相触，却没有任何声响，如果不是有志些微的呼吸声，他们就像从未经过一般。
　　整条通道被雾气占满，只能看清两米之内的东西。要辨别周边的事物，更多的都得靠听觉。水滴从隧道顶滴落，溅在管道、以及他们身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衣服因为被水打湿而贴在身上，更因为周围的高温而显得黏腻。
　　有志忍不住稍微挪动了下腰，随即他感到身下的人顿了下，速度因此降下来，最终停在了原地。
　　有志不敢再动，他怕因为他的原因而使得前进遭遇了异常。而他周围的两人似乎也停了下来。两个人站在朗月的前方，与朗月所占的位置刚好形成三角形。
　　隧道变得寂静无声，唯有水滴在继续从顶部滴落。一滴落到有志的脸侧，顺着他的肌肤滑进了嘴里。
　　他尝到了一种咸味和一股腥味。
　　渐渐的，在有志看不见的方向，雾气仿佛被什么拨开，朝一旁涌去；头顶的灯光黯淡下来，使得隧道更加幽深。从浓黑的雾气里，走出了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囚服，宽大的衣裳遮住了他的双手，看起来像个穿了大人衣服的顽童。
　　少年红色的眼睛扫过面前的三个人，最终停在了朗月的肩上。
　　“把…他…给…我”，他开口道。沙哑的声音加上一个一个往外蹦的字，就好像是第一次开口的人。
　　朗月没有动。
　　少年凝视着他，然后突地一下，从原地消失了。
　　于此同时，站在朗月前方的青年也消失在原处，再一次出现时，他已经在半空中和少年纠缠在一起。这个少年虽然看上去单薄，但是实际上力量强大，凭他能与青年交战便能看出。
　　剩下的两人没有出手，他们紧盯着战事，以防备在下一秒接替青年。
　　而后，青年一个不妨，被少年击落到墙壁上，轰的一声，整个人嵌入了墙内。青年的肩膀被划破，鲜血溅落了到少年的眼角。
　　处理掉一个人，少年收回抬起地脚，转过头。他的眉眼上点缀了一滴血珠，像雪地里盛开的红花。
　　“把…他…给…我”，他又一次说到。
　　这回，朗月下意识地拉住朗星，准备将肩上的人扔给他然后自己迎上去。
　　然而他看见少年红色的眸子顺着他的动作移到了朗星身上，他顿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少年便冲到了他的右侧。
　　可恶！
　　朗月一贯胜在力量而非速度，这次也同样，在他伸手去拦截的同时，少年已经抓住朗星按在了墙上。
　　看着弟弟因为少年收紧的手而挣扎，他抱住有志的手不由得用力。
　　“嘶。”肩上的人疼得吸气。
　　这吸气声不仅引起了朗月的注意，同时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朗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为什么这个少年紧盯有志不放，却又不直接和他对上抢人。明明他的武力值很高，就算和他对上也有五成的机会。
　　他不这么做，说明他怕对上了而伤到某个人。
　　而这个人只有肩上的有志。
　　如果是这样的话……
　　“有志，对不起了。”
　　“啊？”因为一直背对着而不知道事情起因，发展的有志迷惑地回应。
　　然后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大力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