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奶糖》草草风烛

11、迷

　　时间走了，就是秋天。夜。
　　小灰趴在石洞口，看着外面的风越吹越大。其实里面也没有强上多少。缝隙中吹来的风把自己的毛发弄得十分凌乱，但管不了那么多。小灰把身体蜷了起来。
　　大白感受着小灰身上传来的温暖，有种往他的毛发里蹭的冲动。
　　“小灰、月月，明天你们先去公园找吃的吧，我和大干他们到街上看看。下午一点在公园门口碰头。”阿良突然开口，在小小的石洞内显得很突兀。
　　月月把窝在一角的脑袋转过来，问：“怎么要和大干他们去街上？”
　　“秋天到了，去公园的人越来越少，食物不够，大干他们在街上找到的也少了。昨天他说要找的范围扩大了，人手不够，让我过去帮忙。”
　　小灰听到阿良说话，慢慢把身子挪到正朝阿良的方向，抬头看他。“我们一起去啊。”
　　阿良懒懒地靠在石头上，连眼睛都不转一下：“我们去太多了不好。会引起人的注意的。”阿良终于翻了个身，站起来，说：“如果我找到的够多的话，就想办法带回来。”

　　秋天的到来对这些野猫野狗来说，就意味着一年里最残酷的时节的开始。有多少生命在苦苦挣扎后无声离去，无人知晓。

　　小灰和月月已经等在公园门口很久了。
　　月月躺在旁边的草坪上享受越来越难得的阳光。小灰不耐烦的刨着树根旁的草，弄得枯叶满天飞。
　　“大白，你说阿良怎么还不来啊，真是慢。”
　　“不知道。”大白看着被秋风吹红的枫叶，它们颤抖着站在枝桠上，被风一吹就禁不住的落下来。大白心想，会不会哪天自己就像这些红叶一样，从小灰身上飘落下来？
　　小灰又自己玩了一会儿，忍不住，跑去问月月：“月月，阿良怎么还不到啊。”
　　月月也有些焦躁了。“不知道呀，他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到。”
　　等人，总是一件心烦的事。

　　小灰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他找了块柔软的草地趴上去，一阵风过，便被吹了满身落叶。大白静静地看着这片盖住自己的叶子，透过它传来红色的光，感觉很诡异。
　　小灰抖了抖身上的叶子，再次看向阿良应该出现的方向。
　　看到一个影子。
　　“月月！看那是不是阿良！”小灰蹦起来冲向月月，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
　　月月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看不清楚，不过应该没错吧。他再不来我们可就回去了。”
　　来的不是阿良，而是大干。大干在还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对他们喊：“快！快回去。阿良被人抓走了！”

　　小灰冲进长毛爷爷的家里，里面已经坐着好几只附近的猫狗。
　　“爷爷，到底怎么回事。阿良怎么会被抓走呢？”小灰几乎要撞到长毛爷爷的身上才停下。长毛按下小灰，用眼神叫也要冲上来月月坐下听他讲。
　　“据大干说，他们今天去街上找食物的时候，在一个垃圾桶旁，突然有几个人冲出来，阿良一时没注意，就被抓走了。”长毛苍老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苍凉得像秋天。“待会儿你们去到阿良被抓的地方循着他的味道找。如果味道不清晰，就分头找。找到了回来通知我，我再通知其他队伍。”

　　来到阿良被抓走的垃圾桶旁，大家围着垃圾桶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丝阿良的味道。可没走出几步，那点味道就被各种各样食品的香味、树叶的枯干味掩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家只好分批去找。

　　小灰大步走在街道上，头不停地向两边看，看有没有阿良的影子。月月有些气喘地跟在后面，以她的体型要跟上小灰的步伐是有点勉强。
　　大白静静地看着一旁的商店，这些地方，能找到阿良吗？
　　“小灰，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抓走阿良呢？”
　　“不知道。听他们说起来好像不是争对阿良的。难道最近又要做什么城市管理？”
　　“那样的话，不是我们大家都要小心了吗。秋天食物本来就不多，还这样管理一下，生活会更艰难的。”月月叹息。野猫野狗也要生存啊，人类这样做和赶尽杀绝有什么两样。
　　“还不一定是这样吧。”小灰现在只能这样想。
　　“希望吧。”
　　“你们说，阿良会被抓到什么地方去呢。我们这样在街上找，不太可能找得到吧。”大白往前后看了看，无尽的街道、蔓延的店铺，那个抓走阿良的人还会带着阿良在街上吗？
　　“我们还能怎么样。”月月无奈，“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在街上找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而且，就算找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把阿良救出来呢。”小灰苦笑。
　　大白点点头，选择了沉默。
　　小灰继续左右看个不停。“现在首先要找到阿良，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大白头都已经晕了。
　　夜幕降临，街上行人渐少。两旁的商铺已有开了灯的。店里热热闹闹，好一幅开心场面。
　　“小灰，我好累。”月月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也很累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阿良……”
　　“对啊。长毛爷爷也没派人来找我们，那么其他人也没找到阿良。”
　　“阿良到底被抓去什么地方了呢……”小灰低声道。
　　大白刚想开口安慰小灰和月月，就感觉到了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 “小灰、月月，长毛爷爷叫你们回去。”来的是一只小狗，比小灰还要小上一圈，大白不认识，
　　小灰精神一振，大步冲到小狗面前：“找到阿良了吗？”
　　“没有。长毛爷爷说，再晚点找着不安全，叫你们先回去。”大概是被小灰的神态吓到，小狗说完话马上转身走掉了。
　　小灰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小狗，头也不回的问：“月月，大白，你们说怎么办。阿良还没找到，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吗？”
　　月月低垂着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寂静压得大白动弹不得，好半天才勉强开口：“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先听长毛爷爷怎么说。大不了，我们深夜再来问问这里的猫狗。”
　　小灰月月相互看了看，决定回去，看长毛爷爷有什么安排。

　　慢慢走在街上，小灰、月月的步伐已是机械的重复。
　　大白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一家餐馆里人声鼎沸。要是阿良在这里，阿良一定嘴馋得不得了吧。大白想。
　　黑暗撒落在每个角落，让夜色在这迷宫般的城市内失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