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不服输》忽的猫

6、心直口快小淫贼

　　韩千里骑在马上。本是良驹，现在却歪歪扭扭踱着小步，走得像个大姑娘。他自觉这速度已经与步行无异，那边林家的书童还不住叫他，“慢些，再慢些”。

　　“这位小友，再慢下去，我们今晚就到不了临渊城了。”他耐着性子，同林持那个八九岁的书童说话。谁知书童年纪不大，说话口气倒老成的很，“这位统领，我们公子正用早膳，这路若不平正，颠簸了公子，不利胃气疏散。还是慢些好，稳妥。”

　　“……”

　　最开始说他家公子要梳洗，不能快了，唯恐扯到头发泼出洗脸水，侍女捧着梳子澡子面进去，一呆就是一柱香；然后他家公子要更衣，不能快了，唯恐走快了从车窗车帘子进来风，吹病了他家公子，两个侍女捧着衣冠带佩进去，这又是半个时辰。

　　现在他家公子用早膳，碟碟碗碗捧进去好几食盒，这么久还没出来，他家公子要吃多少，是猪吗？

　　想起半个月前，自己还窝在西北边疆雪窝子里，就着冰雪啃冷馒头，遇到冻死的雪鹿就直接咬着喉咙喝血，一咬一嘴毛……韩千里撇撇嘴，这些世家公子啊，呵呵。

　　回头看看斥候兄弟们，倒都是面无表情，没露出不快来。很好。

　　“众斥候听令！下马步行！”

　　“诺！”

　　众人整齐划一地下了马，牵着缰绳，行于车队两边，没有发出惊讶或者抱怨的声音。倒是书童惊叫起来，“哎呀，这位统领，可声音小些，公子正用膳，若是惊到……”

　　“好啦，胡不归。我吃完了。”林持在车中探出头来，刚喝完一碗杏仁酪，一饮而尽，在嘴唇上方糊了一抹白圈儿。边上侍女忙伸出手，替他抹去了。他任凭那些人来来去去收拾碗碟，只看着韩千里，问，

　　“韩千里，我问你，你的伤可都好了？”

　　韩千里走在车边，向他点点头，“并无大碍。”

　　“你武艺很好么？”

　　“尚可。”

　　“那怎么还会被射伤呢？”

　　这话可就不大礼貌。但在林持的世界里，那几个大世家成员和他自家人以外，他肯对谁说话，还是关切的话，那个人肯定是要感恩戴德的，没人会挑剔他用词语气如何。所以他就这样说了出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那些斥候都十分崇拜韩千里，立刻就有好几道不善的目光射了过来。

　　林持毫无所觉。韩千里也不介意，淡淡道，“人外有人。”

　　说是这样说，他可没有一点谦虚的样子，反而倨傲得很。毕竟，一个人在十几个蛮族弓马高手的追杀下，能全身而退，只中了一箭，也不是随便哪个能做到的。

　　“哦……”林持略一沉吟，不知如何开口招揽。这事情都是他父亲在做，他身边，主动求上来交好的子弟很多，求着做门客的异士倒没有。

　　想不到，就不想了。

　　他开口，笑着，

　　“韩千里，你要不要跟着我？”

　　韩千里皱眉，狐疑地打量他。

　　“林公子这是何意？”

　　“我见你武艺高强，人物高正，想请你留在我身边做事。”

　　“林公子可是需要看家护院的护卫么？”韩千里想，留在斥候队是十分搏命的事情，他身边这些兄弟，拼死拼活，以后也不一定能落得什么出身。如果跟着林持，别的不说，衣食无忧是肯定的。想到这，他笑着说，“我这些斥候兄弟们，个个武艺高强，品行端正，林公子需要骑射强些的，还是拳脚利落的？”

　　林持见他一笑，恰如春日融雪，心中欢喜，脱口而出，“我要笑得好看的。”

　　“……”

　　“韩千里，我觉得，这许多人里，你最俊俏。”

　　俊俏，是上流世家第一生产力，是混迹世家圈子的第一通行证。这个道理，对于林持是不言而喻，对于韩千里是心中有数，对于那些斥候兵来说，就是狗屁不通了。所以他们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其中一声略大些，飘到了林持耳朵里，“……这公子哥，是看上咱们老大了？”

　　韩千里直觉不是这么回事，正要呵斥，林持很肯定地说，“对，就是看中你们老大了。”

　　韩千里：“……”

　　果然是太高看这位公子哥了。生的可爱有什么用，能做出夜半女装闯妓院这种事……

　　他面无表情，快走几步，不顾林持的呼唤，一直走到车队最前面，才翻了个白眼。

　　世家子弟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他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妈的，小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