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117、117 苗寨（二）

　　船安全靠岸，脚踩到坚硬的土地，司南的心才稍稍安定。
　　顺着金多指点的方位望去，嘎冈苗寨的吊脚楼依稀可见。
　　司南估算了下，如果地势不太陡的话，应该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
　　金多在前领路，陈牧压阵在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往嘎冈苗寨走去。
　　约莫一刻钟后，大家便看到了搭建得整整齐齐的寨门。
　　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嘎冈苗寨可比前绣苗寨大多了。
　　能看到的吊脚楼鳞次栉比，大都很完整，显然一直有人使用。

　　一行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有个身高马大的中年人从寨子里迎了出来。
　　见到他们一群人，中年人直接对着金多和陈牧招了招手。
　　三人走到另一边说起了土话，期间他看向半缘众人的眼神中有着十分明显的警惕。
　　这边主要是陈牧在说话，神情很是严肃，司南猜可能是在解释他们的身份。
　　过了两三分钟，中年人轻轻点了下头，陈牧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果然陈牧走过来说：“我们可以进寨子了。不过大家一定要注意，去见胡太婆的时候一定不能带手机、平板这类东西。胡太婆很讨厌电子产品，她觉得这些东西影响了蛊虫生长。”

　　虽说胡太婆的要求古怪了些，但入乡随俗的道理大家都懂。
　　司南特意把裤兜里的手机拿出来，想要放到背包里。
　　此时他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没有手机信号。
　　跟着中年男人进寨的时候，他悄悄凑到夏琪琪身边，压低声音问：“琪琪，我的手机没信号了。你的呢？”
　　夏琪琪显然还没注意到这件事，悄悄看了下自己的手机，结果同样收不到信号。
　　作为个现代人，司南对手机有一定的依懒性。
　　对他来说，主动不用和不能用完全是两个概念。
　　见他略显不安，夏琪琪笑眯眯地安慰说：“别担心。真要发生什么事，我保证一定让你打通电话。”
　　说完还向他挤了下眼睛。
　　司南被她逗乐了，心情果然放松了不少。

　　金多只是负责将他们送来，等大家顺利进入嘎冈后，他就直接从前门走山路回了家。
　　中年人把他们带到一间半新的吊脚楼里，说是让他们在这里休息。
　　现在接近中午十二点，胡太婆正在吃午饭，随后还要午休。
　　他们只能等胡太婆醒来后才能去拜见。
　　中年人说完话就走了。
　　司南看付海威冲着他的背影动了几下嘴唇。
　　虽然没出声生，不过司南猜他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有漂亮的苗家少女送来不少当地的特色食物。
　　可惜大家都无心于此，随便填了下肚子就停下筷子等消息。

　　趁着没人搭理，付海威站在吊脚楼边，观察整个苗寨的情况。
　　来之前，他们已经向陈牧打听清楚。
　　嘎冈苗寨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聚居点，而是苗族内培养蛊师的“学校”。
　　所以这里的吊脚楼看似比前绣多出两三倍，但真正住人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剩下的那些基本上都是用来豢养蛊虫的“实验室”。
　　养虫和住人的吊脚楼大体结构都是一样的，只能靠门口悬挂的物品来区分。
　　挂着一小段竹簟的那是人居住的地方，挂着小竹笼的则是养虫的地方。
　　进来的时候，付海威特意数了数，挂竹笼的吊脚楼要多余挂竹簟的。
　　难怪他们来了那么久，只看见五、六个寨子里的苗人。

　　等了约莫三小时，大家可算盼来了那个中年人。
　　按照之前陈牧的话，身上的电子产品全都留了下来。
　　在苗寨最大的一个吊脚楼中，他们总算是见到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胡太婆。
　　因为陈牧称之为太婆，大家都曾设想过她应该是上了岁数。
　　但猛一照面，还是被她老态龙钟的模样吓了一跳。
　　胡太婆的头发几乎掉光了，还剩下百来根白丝耷拉在头皮上。
　　脸上到处都是老人斑，浑浊的眼球让人担心她是否还能看清东西。
　　一道道皱纹如同树干上的纹路，爬满了整张脸。
　　干瘪下去的双唇透露出她的牙也应该不剩什么。
　　说她是个活人，倒不如说是包着人皮的骷髅更合适。

　　胡太婆眯着眼将房内众人全都扫了一遍，冲着陈牧努努嘴。
　　陈牧忙走到近处，跪在她面前。
　　胡太婆伸出枯枝般的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等她一开口，沈源几人都有些郁闷。
　　这位太婆和陈牧说的都是他们听不懂的苗家话。
　　胡太婆的声音很沙哑，加上语速又慢，老年人说话有气无力的感觉展现无疑。
　　其他人站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终于等到胡太婆和陈牧聊完，她伸出手往半缘五人中间指了指。
　　因为大家都是扎堆站着，一时间没看清指的是谁。

　　就见陈牧一脸为难地走过来说：“对不起，太婆说她只想两个人说话，其他人都必须退出房间。”
　　付海威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哪两个？”
　　“沈源和司南。”
　　这个人选没有出乎付海威预料。
　　他用眼神问了下沈源的意思，然后带着夏琪琪和陈继军离开了房间。
　　走出门口，付海威一扭头发现陈牧竟然也跟着走了出来。
　　“你不留下当翻译？这俩可都不懂苗语啊。”
　　陈牧无奈说：“太婆让我也出去。我说了你们只会汉语，太婆说没关系。我解释许久，她就是不让我留下。”
　　付海威看了看屋内坐在竹椅上面容慈祥的胡太婆，惊讶地问：“你别告诉我刚才你俩聊了这么久，就只是在商量这件事啊。”
　　“哎，可不是嘛！真正的用意我还没来得及说。先等等吧。”陈牧边说话边领着大家下了吊脚楼。
　　付海威一瘪嘴，把脏话吞回了肚子。

　　房内只剩下三个人。
　　胡太婆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没有牙的牙床，冲着司南招招手，像是招呼他走近些。
　　司南犹豫着看了下沈源，沈源却是凝视着胡太婆。
　　司南以为他不反对，抬起腿就打算走上前。
　　刚动腿，胳膊就立刻被沈源拽住了。
　　沈源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胡太婆的身上，表情略显严肃，司南开始觉察到不对劲。
　　胡太婆见他不动，又招了下手，同时说了句出乎意料的话，“过来些，我和你说说话。”
　　司南听懂了，因为胡太婆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这下子司南更不敢冒进，和沈源肩并肩站着和胡太婆对视。

　　胡太婆见两人都不动，用很大的声音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们都不愿动，只好麻烦我这老胳膊老腿迁就你们了。”
　　司南愣了下，就在这时，胡太婆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两人。
　　沈源拉着司南急退两步，没想到胡太婆竟有着风驰电掣的速度，眨眼间前伸的手就要搭上沈源的肩膀。
　　第四个人影闪过，一脚踹在凌空的胡太婆的腰上。
　　胡太婆被踢得倒飞出去，撞倒了竹椅后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第四个人两步冲到她身边，一脚踏住了她的脑袋，冷笑一声说：“在我面前耍花样，活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