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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回 又见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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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秋之舞,明月天上来。
今晚,月挂高空,清辉撒落满人间。而玉笛正在吹笛。在宫里住了几个月,天气已是转入沁凉的晚秋。玉笛技艺日渐熟练,伴着无边落木萧萧下,笛声柔和委婉,宁静悠远。
“好曲。”忽一人出声赞叹道,音如莺啼百转,娇柔可人,“为什么你的曲子总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吸引人?”状似十分疑惑。
玉笛闻言望向来人,美鬓高耸,明媚赛娇花映月,妩媚似牡丹吐艳,极尽了女子之媚态却无半点做作矫情之嫌,比那回眸姑娘更胜上千百倍。
“你是、、、、、、” 玉笛秀眉微颦。
那女子一笑,似千百朵花齐齐开放,让人心醉,“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玉笛脑中一道灵光,惊道:“你是‘佛尘’?”
女子点头微笑,“别人称我‘佛尘’,其实我的本名为曼玲。”那日曼玲面蒙纱巾,故而今日玉笛一下子没认出来。
“真是你!” 玉笛也笑道,“刚才我吹得曲子为我家乡的一首曲子,是我大哥教给我的,叫《寂寞的季节》。他会很多特别的曲子,下次见到他我介绍你们认识啊!”她笑呵呵的和曼玲聊天,却不提深更半夜,曼玲怎么会来皇宫。
“你叫玉笛吧,我就知道你会笛子!” 曼玲长的妩媚动人,性子却十分天真烂漫。她很开心的说道:“不如你加入‘天涯倦山’吧,那里有很多会乐器的姐妹,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曲子呢!”
玉笛微笑摇头婉拒,“其实我对吹笛作曲根本不在行,也不甚感兴趣。今夜只是夜色清冷,一时睡不着,才出来吹笛赏月。这等风雅之事,我是不在行的。”
曼玲闻言面露遗憾,突而撇撇嘴道:“玉笛,宫主要我带你回去。你如果加入我的‘天涯倦山’,宫主就一定不会为难你了。”
“公主?” 玉笛疑惑道。
“是‘宫主’!” 曼玲耐心解释道:“是‘无冥宫’ 宫主。‘天涯倦山’本来就隶属‘无冥宫’,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玉笛心下大惊, “无冥宫” 与“罗绮教”并列为江湖最神秘的两个地方。 “罗绮教”为武林魔教,专强抢美丽女子,□□猥琐之事从没少做;罗绮本意为女子丝绸衣裳,却取来为名,可想其教的性质。而“无冥宫”,在江湖中一直是个谜,传言是武林宝窟,有着数不尽的武林秘籍和珠宝宝藏,只是历来隐居在世人之外,从不涉入武林之事。如今出现在曼玲漫不经心的解释中,怎能不让玉笛惊讶。
“你们宫主要见我?” 玉笛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表示自己的迷茫。
“是啊,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很喜欢你呢,我想宫主看见你以后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曼玲天真无邪的笑道。
玉笛苦笑:“可是我又出不去!”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能不能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我可以带你出去啊!” 曼玲笑意盈盈,“我轻功很好呢,宫主说在江湖中,轻功胜过我的人是很少很少的!我带着你出去,没人能追得上我们的!”
玉笛见曼玲一口一个宫主,看来她对那个宫主的话倒是十分的重视。只是心下有些不解,带走她,就是和这个江山的皇帝作对,难道那个宫主竟不知道吗?还是那个宫主和十年前的赵夕有什么关联?
曼玲也不待玉笛回答,她今天本就是来带玉笛走的,当下一提气,抓住玉笛几个纵身已掠出去十几丈。玉笛惊吓连连,却吓的连叫都叫不出声音来,只得牢牢抓住曼玲的手臂,以免自己从空中掉下去。
玉笛没注意到就在曼玲抓住她飞起的时候,黑夜中另有两条身影也腾空跟上,只是刚跟踪到一半,忽然笔直掉了下去,第三个身影从暗处走出,嫌弃的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面露嘲讽,大内高手也不过如此,自诩高手却也抵不过他的独门迷香。宫主果然料事如神,让他跟在曼玲身后。曼玲虽然身手了得,却最不懂心机,只能由他来善后了。
当然,昏倒在地上的两人就是皇帝派在玉笛身边的大内高手,就是当初出现在凤海岛的两个黑衣蒙面人,也是在武林盟会澄清事件中出现在玉笛身边保护她的两人。他们醒后,把玉笛被劫去的事告诉了太祖皇帝,太祖皇帝龙颜大怒,连降他们三级,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曼玲带着玉笛进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过了一会儿,马夫赶来,连夜出城。那马夫,面色青白,挽一髻,作道士打扮,就是跟在他们身后迷倒两个大内高手的施不易,擅长使毒,也是无冥宫中人。
马车跑了半夜,停在郊外休息,施不易正在给马喂水,突然面色一凛,刚才马车在跑,听得不是很明确,现下听得仔细了,后面有两路人马正在赶上来,忙对马车上的曼玲说道:“后面正赶来两路人马,我先拖住一批,你赶着马车先走!”
曼玲也听出来了,也不矫情,当下对施不易一辑,“你自己保重!”说完便赶车扬长而去。
马车内的玉笛听得他们两人的对话,心下细细思索,两路人马,一路应该是萧剑忆的人,她虽在皇宫中,但萧剑忆暗中买通了几个侍卫太监,一直有在保护她;至于另一路,她想不出来,是什么人呢?
这边曼玲在外赶车,玉笛坐在马车内,急匆匆的赶路。
另一边,花流枫斜倚在高高的树干上闭目养神。他自那日离开武林盟会,心里悲戚,一直在外面游荡,他从没想过他也有一天会不想回家。江湖上温柔出名的“玉面侠客” 花流枫,今日到此地步,他不禁嘲笑自己的懦弱。
那天,他对玉笛下不了手,后来又听闻萧剑忆说她是当朝公主,心里一怒便离开了。现在想来,在外人眼里是因为她是公主,自己不能出手而恼怒;其实是他自己根本出不了手,对着害死他大哥的凶手却不想报仇,对自己的懦弱却无能为力的苦楚。
他怎么能对玉笛下杀手呢,那是他喜欢的女子,那个眼眸氤氲,却总是温和从容的女子。他想起了她总是喜欢穿淡黄色的衣裳,他想起了她总是淡淡的笑容,偶尔有些苦笑,偶尔有些活泼,却总是深情看着他的女子、、、、、、花流枫心神渐渐飘忽远去,直到传来一辆马车的车轮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细听,发现后面有一路人马正在追赶这辆马车。
马车被拦了下来。曼玲娇喝一声,和人群打了起来。花流枫在树上看得清楚,一大群人正在攻击一个女子,那马车内好像还有一个人,听呼吸声,却是不会武功的。花流枫当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跳下了树加入了人群中。
众人见树上跳下一个人来,都大吃一惊。领头人见是花流枫,一愣,打了个手势,人群便四处散开离去了。
那领头人是武林盟会的人,自是见过花流枫和玉笛在一起的,而他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如今看到花流枫在这里出现,便以为是专程来救玉笛的。花流枫和曼玲联手,领头人更认为是花流枫的计谋,当下和众人离去,去报告给他们的盟主萧剑忆了。
围攻的人群一散去,曼玲眉开眼笑,对花流枫的援手连声道谢。
花流枫见到曼玲如花的容貌,也是一愣,心道好个妩媚的女子,于是温柔笑道:“姑娘不必在意。出门在外,路见不平是理所当然。不知姑娘如何得罪了那群人?”
马车内的玉笛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那种温言软语,定是花流枫无疑,当场呆若木鸡。
只听见曼玲在马车外无辜答道:“我和我的朋友要去雾梅山,今遇到歹徒,幸遇公子,曼玲真是感激不尽。公子若有空,一起前去雾梅山可好?雾梅山的梅花快到开了,真真人间仙境呢!”说着说着,竟兴奋起来,还邀请花流枫一同前去。她本是天真烂漫之人,也不管对方男子是谁,人家救了她,就一心对人家好。
况且她与施不易失散,心想这男子武功不错,若有人来袭还可以让他帮忙,再说给她们驾车也是不错的,这便是曼玲心中的小算盘。
花流枫先是一怔,看这女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心想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平静的心情了,眼看冬天将至,去赏梅平静一下心绪也是不错的。便点头答应了。
“在下花流枫,姑娘进马车吧,驾车由在下来便是。” 花流枫道。
曼玲粲然一笑,“我的朋友肯定受惊了,等到了下一个镇休息时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好。” 花流枫点头,驾车往雾梅山赶去。
可怜两人咫尺距离,却是不得相见。花流枫是不知道玉笛在里面,而玉笛是不敢出声,她犹记得当日花流枫离去时的决绝凄然。怔怔愣在马车里,竟一下子不知怎么办才好。
赶了大半天车,快至傍晚,突听“扑扑”几声,一只白鸽停在车窗上。曼玲掀开窗帘,从白鸽的脚上解下一张字条,打开一看,脸色微变,她疑惑的把字条交给玉笛。玉笛看那纸上,赫然写着:转告玉笛姑娘,不上雾梅山,誓杀花流枫!无冥宫上。
曼玲看玉笛脸色不佳,心下好奇她和花流枫的关系,刚想询问,马车却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清冷而森然,“把人留下!”
来人艳丽红唇,妖娆邪魅,一袭比血还浓的红色衣袍。夕阳斜照,把他硕长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被风轻轻扬起,整个人在金色的光芒下显得狂傲不羁。竟是白灿!
花流枫见是白灿,不免诧异,问道:“白兄,你这是做甚?”
白灿见到驾车的花流枫也是一愣,他不答花流枫,反问道:“玉笛呢?”
花流枫皱眉,不解。
白灿不理会花流枫,径直跃向马车,欲掀开车帘,花流枫闪身挡住,不禁微怒,“到底怎么回事?”
白灿烦躁正想要出手,这时,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帘,玉笛探出身来,苦笑道:“我在这里!”当下和曼玲下车来。曼玲见到来人,双颊顿时飞红,她记得他,那天在武林盟会上就是他挡在玉笛前面。
玉笛这一现身,花流枫大惊,脸色一下白一下青,他在外面赶了大半天的车,竟不知道里面坐的另一个人是玉笛!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再加上本就对她还没有释怀,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白灿却是大喜,他急忙拉住玉笛上下检查,“你没事吧?”
玉笛笑笑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白灿见玉笛没事,渐渐放下心来。但听到玉笛问他,却不吭声。
这时,林中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听那笑声明明还很远,人却眨眼之间已来到了眼前。来人面如皓月,丰神俊朗,正是萧剑忆。
“我在宫里宫外安插人手时,发现另有一批好手也在做同样的事,苦于一直不知道是谁,原来是小灿啊!” 萧剑忆笑眯眯道。
玉笛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白灿,后者却仍不吭声,只冷冷瞥了眼萧剑忆。
萧剑忆倒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转向曼玲,“在下萧剑忆,这位姑娘,不知为何带走在下的小妹?”
“这个、、、” 曼玲正在想两路人马一路是萧剑忆的,一路是他口中的小灿,那施不易遇上的究竟是哪路?既然两人都在这里了,那施不易呢?急忙问道:“施不易在哪里?他人呢?”
萧剑忆笑笑,“姑娘所指的人应该问小灿。”
曼玲对白灿有好感,但施不易却与她同为无冥宫中人,交情也算不错。她怕白灿杀了同门的人,根本不想和他为敌,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那个使毒的人?” 白灿淡淡道:“抓了。”
曼玲急道:“施不易虽然常使毒,但从来不把人毒死。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白灿冷冷“哼”了声,不做理会。那施不易毒倒了他教中的很多弟子,幸好他也懂毒,才能制住他。要不是施不易下的毒不至于死人,他早就杀了他了。
曼玲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看向玉笛。
玉笛安慰的拍拍曼玲的手,好心道:“小灿不是坏人,不会随便杀人的!”
萧剑忆却接过话说道:“那倒也不尽然!姑娘如能把你的目的说清楚,我们倒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不杀那个施不易!”
曼玲委屈的说道:“我们宫主只叫我带玉笛回去,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啊!”
玉笛叹气道:“是无冥宫的宫主!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众人大惊,那无冥宫,传说中的武林宝窟,不惜得罪当今皇帝劫持玉笛,究竟又有什么目的?或许那个宫主和十年前的赵夕有什么关联?萧剑忆和玉笛相视一眼,心下却是疑惑不解。
萧剑忆道:“玉笛,我们回去吧!不要去见那什么无冥宫宫主了。”
玉笛笑笑道:“我呆在宫里反正也无聊,不如就去看看,说不定反而可以弄清楚一些事情。”
萧剑忆皱眉,“反正现在也出来了,我们只要熬过一年不被找到,那皇宫就不用回去了!”顿了一顿,又道:“无冥宫、、、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最好不要去了,让那赵夕成为过去,再也不干你的事!”
玉笛苦笑,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做主啊!
曼玲插话道:“不行的!玉笛一定要跟我走,要不然、、、、、、”
“曼玲!”玉笛忙打断曼玲的话,不让她说下去。花流枫何等骄傲之人,若是知道无冥宫拿他要挟她,定是万分不肯的。
“说!” 白灿却是不管,冷声对曼玲喝道。
曼玲被白灿一喝,心下委屈更甚,娇艳的面容上隐含泪光,越发楚楚动人。她看看玉笛,又看看白灿,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玉笛连忙道:“不管任何人的事情,是我自己想去的!”
萧剑忆看看玉笛,心下叹口气,问道:“是花流枫的事吧?”
玉笛还来不及回答,曼玲已经快嘴惊呼出来了,她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只有有关花流枫的事情,玉笛才会如此紧张。萧剑忆好笑的对曼玲说道:“我猜的!现在说吧,我们都想知道。”
曼玲看看玉笛,玉笛一副无奈的表情,白灿也看着她,连花流枫都奇怪的盯着她,只好说道:“我们宫主说如果玉笛不和我回去,无冥宫就会追杀花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这宫主好聪明的做法!能牵制玉笛的,便是花流枫无疑。
花流枫闻此言,心下又是惊,又是怒。当下对玉笛冷言道:“你去不去不干我的事!我的事也无须你多管!”说完甩袖便想离开。
但花流枫还没走出半步,白灿已欺身点了他身上五处大穴。连哑穴都点了。花流枫目露诧异之色,他没想到白灿竟以这种方法留下他,心下大怒,却不能发作,只能瞪着他好看的双眼,气愤不已。
白灿把不能动弹的花流枫抱到马车上,淡淡道:“你走了,无冥宫人可能抓住你来要挟玉笛,我不想让这种事发生。”说完看了玉笛一眼,他没说的是,花流枫一走,玉笛定会担心,他也不想她担心。
于是众人一同前去雾梅山。萧剑忆和白灿自是想保护玉笛,花流枫是不得不去。曼玲当然没意见,白灿也去,她相反还开心的很。
白灿在外赶车,车内四人。
曼玲一直没搞清楚玉笛和花流枫的关系,不由问道:“玉笛,你喜欢花公子吗?”她涉世不深,人又天真烂漫,问话也是直接的很。
此话一出,马车突然颠了一下。花流枫虽然被点穴不能动,心下却是一颤。只有萧剑忆仍旧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眯眯的,想这女子倒有现代人的风范。
玉笛仔细想了一下,看着花流枫缓缓道:“昔日因,今日果。当日柔情蜜意,何悔?今日与君同去,何惧?你说我情根种错,我却说用情何罪。”
花流枫闻言脸色却刷的一下子变成了惨白色,后悔吗,后悔的吧,她不悔,他却是没有一日不在后悔当初为什么偏偏对她生了感情。
玉笛看花流枫阴晴不定的脸色,幽幽一叹,转身望窗外的风景,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