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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赵雅欣很好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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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姑娘,你从何而来,有何目的呢。”
赵雅欣一时语塞,想要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奚云岫淡淡地看着她,好似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良久,她轻轻一笑,无限寂寥地说:“罢了,是我强求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里有这样恩将仇报的呢?”
“赵姑娘,请你,莫要见怪吧。”
赵雅欣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她还不坦白的话,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于是当机立断地说:“爱过。”
云岫挑了挑眉,审视地看着她。
赵雅欣暗暗扇了自己一耳光,怎么能忘了岫岫怀疑自己是情敌的事情呢,连忙改口道:“天王盖地虎!”
……奚云岫瞪着她,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吓死我了。”赵雅欣放松了下来,端起甜牛乳喝了一大口:“你的表情和班主任看到我玩手机一样,吓死我了。”
“岫岫,有的事情说出来对我们都好,但是这是在你相信我的前提下。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也是要说的。因为你已经开始怀疑我。”
“你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其他国家的奸细。在这里你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你既没有任何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不来的理由,苍茫天地间,飘渺一羽毛,你在客栈里的名字叫飘渺客。”奚云岫淡淡说道:“可是我很希望你就叫赵雅欣,这样,至少有一件事你没有骗我。”
赵雅欣忙不迭的点头:“我就是叫这个名字,从前是,以后也是。”
杯停了又续,奚云岫如愿套出了赵雅欣的很多讯息,她确实来自另一个时空,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赵雅欣还告诉她,她本来该在第一眼就爱上荣王的,当时她误救了一个受伤的剑客却被连累,两人在山中度过了两日一夜,回家后京城已经满城风言风语,而荣王却说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自己,成全了她的名节。
三月后出嫁,一腔甜蜜的女儿心思。但是荣王早有谋逆之心,私下联合了许多宗族高官,娶她不过是为了打掩护,连皇上太后也要相信荣王英雄气短,困于儿女情长了。一年后,黄河泛滥,荣王趁机发起政变,堂姐也死在那一夜,说是舍命护驾。再几日,该斩首得斩首,该流放的流放。她本逃不出一死,却因为堂姐的关系,判了流放。
再后面的故事,连赵雅欣也不知道了,她不擅言辞,一场浩大的政变到了她嘴里,变成了简简单单的几行字,翻来覆去的是那些要救她的话语。
“你一定不要管那个碰瓷的楚剑霄,不要看他长得好看你就心软!那些都是祸水,是祸水!你就只能嫁给那个虚伪的荣王,别人还都说你水性杨花,说他深情不渝。他就是靠着娶你来洗白的。”
“他,叫楚剑霄?”奚云岫沉吟道。
赵雅欣说漏嘴,脸色都变了变,慌忙松开她的手,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地说:“那个……就是他送我来京城的,诺,你不能和我抢他的。反正他要害你的嘛,冲着我来就好,就别去毁你名节了嘛。”
奚云岫这次是真的被她‘放过那个女主,有什么冲我来’的豪言壮志惊到了。她试探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不瞒你说,之前进京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可是真正来了我才发现,这里和本来的世界并不完全一样,原来的世界没有楚若,没有那个和你争论的陈小姐,连裕王和荣王也不是该今天出现的。”赵雅欣正经起来,微微皱着眉头说:“岫岫,我承认,我接近你另有目的,但是我只想回家,并没有对你不利的意思。但是我对这个新的世界并没有太大把握,能依靠的也只有相信你,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呢。”
鬼使神差的,她说了出来。
“曾经有人问过我,相信死而复生之说吗?这本是无稽之谈,可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我不得不重新去想。”奚云岫缓缓说:“今日我去进香,本还有个目的,是为大堂姐取签文的,可是方丈告诉我,本来的签文一夜之间被换掉了,新的签上写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赵雅欣屏息静气得听着,末了那人加了一句:“我本来,是不相信这些的。”
没说出的意思是,眼前之人的来历,比死而复生更加匪夷所思。
“岫岫,如果真的这么一些人,他们的死和你有关,重生之后或多或少要对你不利。你要怎么做呢?”
“重生之法何等神奇,觊觎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自己更应该小心。”奚云岫看起来很是恳切,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凉。
赵雅欣不敢看她,胡乱点了点头,奚云岫站起身说:“这么晚了,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了。”
“嗯嗯嗯,你也早点睡。”
奚云岫看着她,心里好笑,握着她手腕轻声道:“你将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全盘相告,便是将性命交托我手,就这么放心我吗?”
赵雅欣苦涩说道:“我是个脑子笨的,被你们牵着鼻子团团转。还能有别的路好走吗。”
“那我奚云岫就此起誓,赵雅欣真心相托,她若有事,便是我的罪孽。”奚云岫宽慰道:“我大可不必如此,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对你并非只有利用之心。或许你只觉得我是个虚无缥缈的人物,可是我确实想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赵雅欣点点头,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岫姐姐。”
奚云岫摸着她的秀发,心中思绪万千,这个人,她忽然疼惜了起来,因为赵雅欣实在很好骗。
“对了,你方才说,你要回去。这件事,可有什么眉目?”
赵雅欣点点头,沉吟道:“送我来的东西只告诉我,有一件宝物可以给我一个回去的契机,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主人,并求他告诉我回去的法子。我想来想去,既然是宝物,要么藏在宫里,要么就在高人手中。这个地方除了你我一无所知,只能来找你。若不是他带着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还有什么线索吗?”奚云岫追问道。
“没有了。”赵雅欣无辜地摇了摇头:“岫岫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帮帮我。”
奚云岫踱步思索,迟疑道:“我也只是猜测。你说那个人知道宝物的用法,那便不是普通人了。更不是与权势有纠葛的人,便是与官府有关的寺庙道观都不会有,否则,早就献给皇上了。”
赵雅欣早就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摊开一张雪浪纸,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不畏权势’。奚云岫看去,点点头,复说道:“我可去问问堂姐,或许宫中能有些眉目,只是可能不是很大。”
赵雅欣嗯嗯点头,在后面画了个括号,里面写下“宫里也有。”可能俩字太麻烦,她写不出来,干脆忽略了。
这个世上,真的存在修道之人吗?二人不约而同想到这个问题,但这样的世外高人又能去何处寻来呢?
“我还想到两个人,第一个人,传说他精通卜算之术,小则推算物象,大则指点经纬,‘四帝一相’便是出自他口,此人便是天下第一相术师——卜一言。”奚云岫说道这里,微微蹙眉:“只是此人上次出现已经是二三十年前了,有人说他已经得道成仙,也有人说他泄露天机太多阳寿已尽,更有人说是被人囚禁或除去了。”
“四帝一相?那是什么啊。”赵雅欣拿毛笔抵着下巴,歪着头问道,完全弄错了重点。好在被问的人并不在意,回答道:“卜一言曾经做出一卦,天上竟然出现了四颗可能的帝星,便是指当世汉魏陈南的四位君主,这四位倶可成为天下之主。”
卜一言算出这卦后,自己都是惊讶不已,便有人说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同时出现四颗帝星怎么可能呢,天上的紫薇星难不成要拆成四份。于是那天下第一相术师便做了第二卦,推算出那四颗帝星相互争斗,更有许多小星准备渔翁得利,但它们最终只能有一颗登基帝星,得胜的关键便是那‘一相’。帝星未定,可是相星早已归位,于是这天下第一卦的后半段得以补全‘四帝一相,得相者为尊。’
有人感慨,名相易得,明君难求,这卦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卜一言哂笑,说相星何等难出,百年未必得见。只因帝星天定,相星自生,冥冥中自有天意。数年后风云诡谲,相星出走,帝星无定,天下四分,正应了此卦。
奚云岫想到了两个人,或许知道宝物所在,一个是这位卜一言,此人窥探天机,体察万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是他便是仍在人间,都早过百岁年华了,又从何去找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相术师呢。而另一个人虽然也难以求见,但至少知道他现居何处,并且比起前者的性情古怪,这一位好像很好说话。
想到这里,她沉默不语,或许是觉得赵雅欣还有用处,并不想她太早离开;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竟然不大愿意说出来。她神情复杂地看向歪着头的女孩子,内心法决了一件事情:对这个傻乎乎的异界之人,她已经很关心了。
赵雅欣正听得入神,没提防忽然停了下来,嘟着喇叭花一样的嘴儿说:“怎么不讲了,这个卜一言还有什么趣事吗?比如哪个皇上爱上了个大美人,却输给了穷书生什么的。”反应到奚云岫危险的眼神后,连忙狗腿地将人扶到椅子上端茶送水,嘴上也不闲着得补救:“岫岫你别误会,都是因为你书说的太好了,一不小心就听入神了。另一个人能帮我回去的是谁啊,天下第二卜师吗?”
奚云岫就着喝了一口,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在她凑过来的脑袋上点了一点:“这两个人都不是寻常可以见到的。我只是列出最有可能知道的人,或许我们明天街上走一走,就能碰到其他知道的人也说不定。”
“第二个人,是无所不能的‘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