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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多事之秋 ...

  •   人烟消去,断肠相忘却却,缘生缘灭也且来生再续。
      虎台山山高林深,结亲的平南邱府便早些时日将陆思雨接到了临近邱府城镇的“喜来客栈”待嫁,官云甚是不满这安排,但师姐弟此时不过是无根的人儿,加之思雨也有心思简单了这门亲事,此事便这样定下。
      时值冬至大雪,平南城今年难有此情此景,满城孩童城民竞相跑到街道,欢喜这期许已久的冬雪,思雨的花轿便是穿过拥挤的大街,名正言顺纳入了邱府。
      邱家在平南世代为官,虽不过是小小州官,但毕竟是朝廷命官,靠着铁饭碗吃饭生活毕竟稳定安康,加之邱家之子,也便是思雨的相公邱震宇,长相俊秀,打点事物略有才智,在平南城口碑颇好,与思雨婚后更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官云便暗暗接受了师父给予师姐的后半生的安排。
      正如思雨常在官云面前念叨:人生且执念于善,需心中有佛,佛自然长居于心,无我无欲,应当摒弃修身一切,独善修心,情可所愿。
      因思雨向邱家诉说师父因病离世,陪在思雨身边的官云不好提及,许诺师姐陪伴她一段时间,多日寄人篱下的感觉甚是不快,好在婚后一日,邱震宇提议回树屋祭拜他两师父,他这才确认离开邱府的日期。
      这日,进入虎台深山,三人因遇大雨便在山脚一家简陋的客栈寄宿。
      这家客栈不知何时建立于此,思雨和官云在此山居有十年之久竟不知。这些年客栈的生意难做,此处年久失修,这大冷天的,冷风从缝隙吹进大厅,冷得坐于大厅中央的几位客人不满地用着刀剑敲打着桌面抱怨。这年头,带刀佩剑的明眼便知行于江湖,在江湖亦有言,若是嚣张跋扈者多半不是侠义之士,这些刀口上舔血的粗狂硬汉,寻常百姓是不敢惹的,几位识趣的客人便早早上了楼。
      大厅便只留下三桌客人,思雨三人便是其中一桌,而后便是在墙角默默喝着闷酒的男子,右手暗搭着桌角摆放的灰黑色包裹和一把佩剑顿显阴沉。
      掌柜有些胆小怕事,便主动端了些好饭菜招呼着吵闹的江湖硬汉。
      “大伙听着,都听着点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汉便安分了下来,对着桌上的东西胡吃海喝,突然一人想起了什么事,双脚蹬在长凳上,亮着嗓子说道:“给大伙开开荤啊!带着个刀别出去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什么事啊,神神叨叨!有屁快放。”几个吐着花生壳没好气的接话道。
      “前些年江湖出了什么神秘的东西,门派之间打得不可开交,这不为了那宝贝死的死,伤的伤,废的废……”
      “你娘的,挑重点!”几个仰着脖子吊的胃口够大,看着他还慢吞吞提那些成年往事,纷纷朝那个人吐花生壳。
      “哎哎哎,别,重点不是在后面嘛!要说啊几年前江湖抢那东西够混乱的,江湖那狗屁渣滓的人死翘翘的多了,这不现在门派那几个老头子要开始选什么新的接班人了,听说弄了个试金子大会,江湖各路有点作为的小子都好像收到请柬了!我们这帮耍刀子弄枪的没那个福分去那个什么会呀!”
      “真有这等事,那咱们也得去凑凑热闹,兴许还能混个什么大侠做做。”
      “就你,得了吧,要是你进去还不被人给轰出来,知道进那地要什么吗?没听虎子说那几个老头发什么请柬,人家老江湖,咱能凑这个热闹?”
      “嗨,不就一请柬嘛,哪天哥几个心情好,打听哪个不争气的混小子收到请柬,偷一张不就结了,那些不入流的货色,还不如哥几个,哥替那些人挡个刀,人家还得谢咱不是!”
      “对呀,娘的,我咋没想到!”一个汉子拍桌而起,激动地举刀耍了几招,“豹子,你消息灵通,打听几个软柿子咱哥几个解决咯,咱正大光明去大会上耍耍。”
      “行!”
      “唉,可要记住咯,别给咱挑不麻利的,哥几个还不想弄一身骚!”
      “来来,喝,咱高兴!”说到高兴处,几人便端着大碗痛快地喝了好几大碗。
      官云本是习武之人,对于那些在大厅中肆意谈论龌蹉勾当的狂徒并不在意,倒是对那门派间的选拔有兴致,在那些人大肆喝酒时,静坐于角落的肚子酌酒男子按压包袱上长剑与剑鞘细微的磕碰声却让官云警觉起来。
      南方的天时冷时热,前些时日还放晴,穿着小棉衣正好,今日这狂风大雨一弄,北风一吹,思雨受了些风寒便掩鼻打了个喷嚏。
      “姐,吃过些东西早些歇息。”多年在外漂泊,官云感知将有事发生,便早早打发没有武功的两人。
      思雨正有此意,三人便结了帐向着楼道行去。
      窗外的寒风凛冽,滂沱大雨打在屋檐上,寒意从心底颤起,思雨自小便畏寒,仅听着外头风雨呼啸声音便冷得不行,双手冰冷刺骨,稍稍扯了衣袖将手向里伸进几寸。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不断向衣袖内缩的手,将人儿轻轻揽到自己的身边,将这早已冻得冰凉的手放进温热的胸膛。
      思雨有些不知所措,羞涩的潮红泛上白皙的脸颊。
      “呦,虎子哥,看那小娘们脸红了!”正巧撞见这一幕的一个大汉欣喜的叫了一声,引得其他几位弟兄纷纷朝着看。
      “哎呀,这年头,能见到个会红脸的小娘们还真难得。”几大碗烈酒入肚,几个汉子胆子便壮大。
      刚才被称呼豹子的那位短小的男子突然将碗一摔,醉醺醺从凳子上跳下来朝着三人的地方走过来。
      “姐,你们先上楼!”唯恐思雨受到伤害,官云挡在两人前面。
      “小心点。”思雨轻轻提醒了一声,“不可伤人性命。”
      官云未回应,单手握剑将上前调戏的人格挡在外。
      酒过三巡便会失言疯语,被格挡在外的几人急躁起来便抄起家伙做围攻之势。官云念根四岁习武,深得师父真传,虽武艺还未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单手中以剑鞘阻挡这些低四的人绰绰有余。
      官云心知这几位大汗不过是江湖上的宵小之辈,只用剑鞘稍稍格挡了进攻,谁知几个来回之后,几人不服被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抵挡,加之又沾了些酒气,几人便不顾江湖道义,面红耳赤挥刀上前。
      几次伤于官云不成,老江湖心生一计,为首一人向着伙伴使了眼色,离近的三人分左右前三个方向同时出击,三人招式看似杂乱无章,但招招逼于官云肋下三分处,而后有一人则三人出击后闪于官云身后偷袭。
      “小心!”行至楼道中央,震宇见一人偷袭官云,大声高呼提醒。
      只见官云侧身避开最前面一人的一招,轻功上前三步从大汉的腋下转过,迅而用刀鞘抵住前者的脖子,左手抄过那人的大刀卸去了左右两人的进攻。后者不知会生此变故,偷袭之势难以收复,眼见就要莽撞砍向同伴,被挟持的人吓得一身冷汗,两眼一闭等着受死。
      但,楼下却未有伤亡。
      “噌”一声,只见平秋剑利落拔出剑鞘,带着轻微的震鸣将来者的大刀打落而去。
      失控的大刀飞转划向思雨两人,削过思雨耳后根的几缕秀发,嵌入何时出现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另一位大汉肩膀上。
      突红的双眼,口吐的鲜血顺着醉酒涨红的脸流下变得更加狰狞可怖,思雨刷白了脸,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刻,仿佛面前流淌出来的鲜血是从自己的身上抽取出来,在那一瞬,思雨的心被窒息了。尸体从楼道上滚落下来,思雨在震宇的搀扶下退回了楼下。
      这种死人的场面威慑了剩余的几个人。
      待尸体滚落卡在了楼道最后几级,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酒气,思雨胃里难受至极,脸色苍白无力。
      平秋剑在空洞寂寞的客栈内噌鸣作响,久久颤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果真是一把上等的好剑!”
      客栈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少一中年站于门口,年长的男子撑着伞为少年避去大半的雨水,待的两人进客栈才看清,男子早已湿身大半,可见这一路,男子有多庇护少年。
      这两人的进屋,屋内的气氛没有减少半分。两人入内,虽没有正眼去瞧角落喝酒的男子,但是那人反倒自己警惕起来,剑已早早出鞘,右手也多用了几分力道。
      官云负手卸去身旁三人的刀,将擒制的大汉向前一推,那人竟趔趄向前倒在地。
      不知是因为那几人酒醉后不中用,还是这面前俊俏少年真有本事,几位无处惹事端的高头马汉服服帖帖。几人酒醉还未醒,但因怕少年再生杀意,便弃了尸仓惶逃窜进雨中。
      “难得的好剑啊,可惜!”少年弹去衣角的几颗雨珠,低低叹了一句。
      待见到来者的面容,原本轻松应对的官云突然紧绷起来,这并不像猎物见到猎手紧张的表情,若有若无上扬的嘴角,反而呈现的是见到相抗衡的东西那种兴奋感。
      “今日可是天赐良机,新帐旧仇可以一起报,弄不好还能给自己添件顺手的兵器。”
      带着戏谑的口气,让在场的人听的格外不舒服。
      “念儿……”看着官云上前,思雨有些担心。
      “邱大哥,带着我姐先上楼!”今日遇到在江湖上的对头,官云自然忍不下这样的挑逗,为防伤及无辜,还是先让两人避开为妙,看着面前摩拳擦掌想要领教功夫的来者葛赞勋,势必让出鞘的剑锋舔舐点鲜血,“怎么?背了三年的手下败将,今日还想吃点苦头?”
      “那可不一定哦!”
      葛赞勋向身后的男子使了眼神,就在同时,这进屋的两人一前一右的进攻。
      原本以为几个江湖痞子解决掉了事情就结束了,不想竟又引得更有实力的两方较量,满厅的刀光剑影,掌柜吓得早早躲进厨房。
      客栈内场面异常激烈,两方不相上下。不知这葛赞勋在追击原本在角落喝酒之人身上的何物,葛的随从招招逼向那黑衣男子的包袱,争斗间那两人破窗而出,在雨中相较量。
      客栈里的较量也不甘示弱,两个都不过是十六的少年,但在武艺上的天赋超乎寻常,几十个回合将客厅激战地凌乱仍不分胜负。
      “好小子,这些年有点进步!不过毕竟是江湖的混小子,耍的还不过是那几招,今天,让你小子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高人一等!”
      葛家是江湖侠义名门,根基深厚,葛家自小便专宠这独子,加之葛赞勋也有过人的习武天赋,小小年纪在江湖就小有名气,只可惜宠溺的孩子嚣张跋扈些,谁知官云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年闯荡江湖便伤了同年葛赞勋的自尊,三年后的今天,葛赞勋与官云念根在此相逢,葛赞勋自然不会放过官云,招招出手要伤了官云,一解多年之恨。
      “落鹰剑!”葛赞勋大喝一声,踏着门梁上的柱子,飞身如同生猛的鹰鹞俯冲向着前招还未站定的官云。
      此剑来势颇凶,一时间难以招架,眼见就要伤到官云,不想此时,官云指出平秋剑,擦着葛赞勋的寒光剑,噌噌向外卸去大半的剑势,等寒光剑到了官云的面前,也所剩不多。
      “招式是好招,剑也是好剑,只可惜学艺未到家,徒有其表!”离葛赞勋不过一尺子的距离,官云轻蔑的笑了一声。
      随即将平秋剑向外翻转,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是在江湖闯荡多年,与家中长者多有切磋武艺,对于突如其来的形式逆转,葛也未慌乱,借着后腰的力,双脚劈叉掠过官云身体,踩着官云身后一处打落的桌椅向自己身后发力,身体顿然向后倒去,险险避开了这一击。
      思雨看着厅内两人的一招一式,早已悬起心来。此时的场内,因为官云避开了葛迎面的一击稍占上风,若是此时官云借机发力反扑葛赞勋,定能将后退的葛赞勋打的狼狈不堪,但正是如此,思雨更担忧官云借此又得罪了这个不好惹的江湖人士,怕以后他难在江湖中行走。
      不出所料,官云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速速上前,带着簌簌的剑声回击。
      若是这一招全力以赴,猜想这葛赞勋也会重伤不已。
      此时“咣当”一声,不知是何物砸落,不巧砸在站在下面思雨的头上,落在地面碎成一片。这般的不提防,思雨还未出声便晕倒在震宇的怀中。
      “思思!”震宇有些无所适从,抱着思雨乱了神。
      而在不远处,官云听着声心里一急去了半分力道,葛赞勋瞅准机会用剑挡了来势,顺势也伤了官云,胳膊被深深划了一道。
      平秋剑掉落在地上,直直插进地上。
      胜负已定,葛赞勋倒没有趁人之危,虽胜之不武,但能报多年之仇,葛还是心情大好。
      屋外的打斗渐行渐远,就在屋内两人停战不久,跟随葛赞勋的男子一身湿透狼狈回来,惭愧的表情,看来另一方面葛家没有占到优势。
      葛赞勋没有撂下什么话,带着随从匆匆离开,男子为少年撑了墙角的雨伞,两人消失在雨中。
      江湖事事,多事之秋,行路难难,切莫轻言只此仗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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