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若为鱼》林若鱼

7、他的养父是校长

　　校长办公室里，千叶市一中校长王天成正在浇花。即使身为校长，他也尽量自己多动手，少去麻烦他人。窗台上的长寿花和吊篮长得郁郁葱葱，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露出几丝温馨的色彩。总让潘宇想起家中客厅的阳台。
　　“小宇啊，关上门。”
　　王天成放下花洒，慢悠悠地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潘宇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王叔叔，您找我有事？”
　　“坐吧。”王天成指了指办公桌外侧的椅子，有些惆怅地摸了下额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办公桌上的一个笔记本：“你看看，怎么回事？”
　　这？这不是林若鱼的周记本吗？怎么在这里！
　　“王叔叔，这……”
　　王天成打断了潘宇：“你别问是谁干的。实话告诉叔叔，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丫头？还是说，你们已经在交往了？”
　　潘宇沉默不语。到底是谁偷偷翻看若鱼的周记本？会对若鱼造成什么影响？苏辙，许文轩，还是另有其人？
　　王天成随手翻开周记本，念了起来：“海是蓝色的，天是蓝色的，我想是天空把思念递给了大海，就像你把记忆藏进了我的心海。”随后他顿了顿：“你看看你下面的评语：好好学习，别在思念里溺亡啦。嘿嘿。还嘿嘿！你怎么能给女学生写这样的评语！小宇，你现在不是个孩子了，要时刻记住你是个老师，是个班主任。”
　　潘宇有些难堪，不敢直视王天成的眼睛，只得把视线放在窗边的绿萝上。他怎么能这么疏忽大意，在日记本上写这样的内容？但愿这个事情并没有传开，不然若鱼会被同学嘲笑的吧？
　　“小宇，从16岁你来我家开始，我就对你比亲生儿子还亲，”王天成没有孩子，潘宇的出现也确实弥补了他的遗憾：“以后，我是希望你能接我班的，所以这个时候不要脑子糊涂犯错啊。学校里早恋都是不允许的，怎么可能容得下师生恋！”
　　对于王天成，潘宇除了感激就是感激。王天成和父亲是好哥们。在父母出事后，他主动担起了照顾潘宇的责任，一直抚养他，直到大学毕业。虽周围人几次劝告潘宇改姓王，正式认王天成当父亲，但潘宇始终不肯。心里的有些人是无法替代的，这是他永远改不掉的执着。
　　“这个林若鱼的父亲，有钱有势，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半壁江山都是他的，你知道吧？”王天成显然是希望潘宇知难而退，不要对林若鱼有任何非分之想：“她爸爸林青海从小就心狠手辣，天不怕地不怕，就疼这个女儿！他老婆都被他打住院了好几次，玩女人酗酒，吃喝嫖赌样样都全！黑白通吃！要是知道你对他女儿动心思，让你死无全尸你信不信？”
　　信。潘宇怎么能不信？不然在北京的四年，他怎么会一次都见不到林若鱼呢？刚开始是警告，后来是莫名其妙地被打。他怎么能不记得？
　　“林青海给我通过电话，是想让我找个理由开除他女儿。”王天成摸了摸下巴：“说是想让她女儿乖乖出国……”
　　出国？潘宇只感觉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害怕失去林若鱼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但他掩藏住了内心的情绪，平静道：“我们没恋爱。是我处理的不对，跟她没关系。”
　　“那你最好跟她划清界限，不要让人产生误会。你要是有了历史遗留问题，以后当了校长，谁能服你？人言可畏啊。”
　　“我知道的，谢谢王叔叔。”
　　“在外面还是叫我王校长，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否则人家该说你走后门进来的了。不好。”
　　“我知道的。”
　　……
　　“听说她喜欢班主任哦！”坐在许文轩后排的英语课代表王佩佩对同桌谢忆慈窃窃私语。脸涨得通红，仿佛发现了惊天秘密一般：“我们的周记本上写的是周记，人家的全部是情书呢！”
　　谢忆慈长大了嘴巴：“oh my god！我跟你说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林若鱼看潘老师的眼神都泛桃花！”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们不喜欢潘老师啊！你不喜欢啊？”许文轩转身拍打着两人的书桌，指了指王佩佩，见对方露出心虚的表情，又指着谢忆慈的鼻子：“还有你，你不喜欢啊！一上语文课就抢着回答问题，说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谢忆慈拍开了许文轩的手：“哎呀你这个人！我们是喜欢潘老师！但我们的这种喜欢和林若鱼的那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许文轩气势汹汹地质问着两个人。
　　林若鱼虽没有刻意去听，但几人的对话却传入了她的耳朵。
　　“师生恋的话，老师的那一方会被开除的哦！”王佩佩试图转移话题：“英语老师说的，错不了！”
　　开除？林若鱼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如果因师生恋被开除的话，只怕别的学校也不敢接收吧？万一上了新闻呢？毕竟千叶市这个小城人少事多……..千叶市一中老师和古董巨商的未成年女儿谈恋爱，最终被开除......这样的新闻一定会上头条的吧？想想都觉得可怕！
　　语文课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怪异，林若鱼低头，便有人说：“看她心虚，现在连头都不敢抬。”抬头，也会有人说：“看看！林若鱼盯着潘老师看，眼睛闪桃花！”
　　潘宇也觉察到了学生们的异样，极力表现的正常一些。这节课的内容是讲解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按照事先的教材，潘宇会点一名同学起来朗读全文。
　　“谁给大家有感情地朗读《再别康桥》？”
　　“老师，刚刚林若鱼举手了！”王佩佩按住了谢忆慈刚刚举起来的手，使坏地叫道：“林若鱼要朗读！非常有感情地读！”
　　林若鱼一头雾水：“我没有！”
　　“嘻嘻嘻……”
　　此起彼伏的笑声在教室里回荡。看来又不少像王佩佩一样喜欢看热闹的同学。林若鱼有些无奈，不就是朗读个课文吗，有什么了不起！
　　“我女朋友嗓子不舒服，我来读！”
　　坐在教室后排的苏辙突然站了起来。林若鱼惊诧地盯着他，女朋友？搞什么鬼？原来苏辙十分心疼林若鱼的处境，特地出来解围的。
　　“哦哦哦......这下热闹了！”王佩佩捂着嘴笑了起来。
　　“苏辙，你坐下！”潘宇呵斥着苏辙，忽又想起答应王叔叔的，和林若鱼保持距离的话，降低了语气里不满的成分：“学校不许早恋。你们要谈恋爱毕业了再说。”
　　什么？毕业了再说？他让苏辙毕业了和她谈恋爱？林若鱼有些伤心。不是说等她长大了他们就在一起吗？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他又不要我了吗？
　　“好嘞老师！回头我们结婚时请你当主持！嘿嘿！”苏辙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潘宇低头看了眼教案，不动神色而又迅速地整理了下情绪，严厉地叫道：“王佩佩！你读！”
　　“哎，潘老师我……”王佩佩一脸无奈，“怎么成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