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若为鱼》林若鱼

2、误会

　　门还是多年前的样子，木色铁门，只是更加斑驳。潘宇轻叩。门开。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
　　‘“徐姨，我是潘宇。”
　　这位徐姨，便是林若鱼的母亲。满脸疑惑：“你是…….是谁来着？”
　　“徐姨，住您隔壁，渔夫老潘家的儿子！”
　　“啊，想起来了！小宇！经常带我们家若鱼去海边玩那的那个野小子！都长这么大啦！”
　　“徐姨，您倒是一点都没变。”
　　“啊，这孩子，真是会说话。快，快进屋里来！”
　　潘宇倒说的是实话。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徐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被时光定格，还是六年前的样子。咿，那个窗帘倒是换了。捉迷藏，小若鱼喜欢躲在里面。脚总路在外边，而他却假装找不到。
　　“找不到，若鱼你在哪呀？”
　　“哈哈哈，我在这儿，笨宇哥！”
　　眼睛一酸，心里却陡生恨意。当时她只是个孩子而已，可恨的是自己！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啊，没事没事，快喝茶。人来就好了，还买什么东西。”
　　龙井在沸水里上下起伏。徐姨还说保留了喝茶的习惯。热茶下肚，心也暖了起来。
　　“徐姨，这些年在北京还好吧？林叔叔呢？”
　　“哎，别提他了，离了！让他跟那狐狸精过去吧！”
　　“额……”潘宇有些不知所错，不知道如何接话。原来这就是她们回千叶市的原因。
　　“哎，时间过得真快呀。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才3岁，就这么高吧？”徐姨用手比划着。接着又说：“潘叔可真是好人呐，每次出海回来，总给我们带来不少海鲜，扒皮鱼，鲅鱼，这么大！还有你吗，总是笑眯眯的，真……”
　　潘宇眼睛通红，打翻了眼前的茶杯。过去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提的！已经结痂的伤痛，还有去温习的必要吗？！那次出海后，父母再也没有回来。而如果不是他的任性，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避免呢？“啊，没事吧？”徐姨慌乱递着纸巾：“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爸妈看到你过得这么好，在天上也会很开心的。若鱼！若鱼！快出来，你宇哥来了……”
　　似乎为了转移这种尴尬的气氛，徐姨迫不及待地叫起了林若鱼的名字。
　　“若鱼！若鱼！哎，这孩子……”
　　“没事，我去找她吧。”
　　潘宇站起来。轻车熟路地朝林若鱼的卧室走去。
　　……
　　整整一摞辅导书。几页长长的计划表。林若鱼看着那修长的手指在计划表上移来移去：“这是根据你的情况制定的。这儿，还有这儿，这是你今天要完成的学习计划。”
　　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宇哥什么时候学会喷香水了？站在她身后的他，呼吸声均匀而平稳，带着干净而深沉的味道。他的下巴不小心触到了她的头发。林若鱼心跳加快，脸也红了。
　　“林若鱼，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潘宇觉察出她的心不在焉，语气中夹杂着几丝愤懑：“你还觉得自己不够差劲吗？”
　　林若鱼脸更红了，自尊心稍有伤及。她确实对学习一点兴趣没有。可以说，她对未来的期盼都不大，未来能干什么呢？遇到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成为一个像母亲那样可悲的女人吗？潘宇在她心中荡起的涟漪和希望再次破灭。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以前他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的。现在，他最关心的，不过是有没有人拖他班级的后腿而已吧。
　　“你要是不想好好学习，趁早调到别的班级。”潘宇的话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想。看吧，原来那个善良开朗的宇哥，变得阴郁而势利了。
　　“不过，就你这种水平，没有班主任敢要的，所有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潘宇显然看出了她的不满。他当然不希望她调到别的班级，即便她成绩宇宙第一差，他依旧希望她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
　　林若鱼脸红到了脖子根。就算她考了一次0分，也不至于一次次这样羞辱她吧？她也有自尊的！
　　“你真是够了！”林若鱼推开椅子站起来，直直地瞪着他：“大不了我转校行不行？”
　　潘宇看着林若鱼生气的样子。嘴角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笑容。她生气的样子，倒是一点没有变。那次他不小心弄塌了她的沙滩城堡，她就这样瞪了他一天。圆圆的大眼睛闪着泪光，小脸红扑扑，嘴嘟得那么高。
　　他笑了？他竟然笑了？搞什么鬼？准备大吵一架的她，却被他迷人的笑容击得溃不成军。猛坐回椅子，假装还在生气。
　　“记住了，这儿，苏东坡的这两首诗，还有王维的这首，都是必考内容。明天语文课代表会检查你。”
　　语气缓和了许多。林若鱼不回应。哼，偏不理你！
　　他却自信地走出了她的房间。
　　“啊，小宇，怎么才来就要走啊？”
　　“有空再来看您，徐姨。”
　　“若鱼！快出来送送你宇哥！若鱼！若鱼！哎，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