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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焚心以血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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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臣自桌案上,捻起张宣纸垫在了指尖,提内力,才将那粘着稠血的簪子,给拔了出来。
此事,绝对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该怎么处理掉这簪子呢?
就那么丢掉?不行,这有被发现的风险。到时候,那都容易被扣上销-毁证据的大帽子,还是摘都摘不下来的那种。
这时,响起了叩门声。
受惊得一瞬间,将臣差点以为他的小计划败露了。
敲门声停了,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响起,“家旺?”
梅冬木?他怎么又来了?往他这跑顺腿儿了吧。
将臣忙道:“别进来别进来,没穿衣裳呢!”
扫了屋子一圈,塞花瓶里?
万一花瓶碎了呢?
哪都不安全!时间紧迫,慌忙间,把簪子放到了食盒的最下层。
门一开,梅冬木就瞅见,衣-衫-不-整的将臣,薄薄一层的料子,睡一宿,被压得皱皱巴巴的都是褶,大开的领口,一些痕迹,不言自喻。
将臣抱胸,横在门口,看了一眼梅冬木手里的食盒,朝那食盒一扬下巴,道:“给我送的?”
梅冬木点点头。
将臣“我吃过了。”
梅冬木朝屋子里瞥了一眼,桌上的剩菜汤汁,淡淡道:“我知道。”
“对啊。”将臣眼珠转转,解释道:“小妾么,给我做的。”
只听咣当一声。
杂物间的门,被踹了开。
披头散发的小妾,状态不似很好,朝这边走了过来。突然出手,一把夺过梅冬木手中的食盒,事先毫无征兆,猝不及防,梅冬木被撞的身子一歪。
看着这小妾,一手掐了俩馒头,狼吞虎咽,梅冬木看向将臣。
“哎呀,你看你。”将臣朝那女子肩头一拍,笑道:“你这么个吃法,腰上的肉,能减得下去吗?没毅力呢,活该你胖出三层下巴。”
“既然你都吃过早饭了,那收拾收拾。”梅冬木望着将臣,道:“你也一道去跟着忙活忙活,不露面,说不过去。”
“啊……好,好。”
说着,将臣就要关门,但梅冬木的一只脚已经迈进来了。
“我。”将臣笑笑,“换衣服。”
“嗯。”梅冬木压下将臣横在门前的胳膊,径直走到桌前,拿起盘子,眼瞅着手就要动食盒。
“你这样……总是撩-拨我……”将臣从后一把抓上梅冬木的肩膀,梅冬木本能闪避,身子一下转了过来,却刚好被将臣拦腰一揽,给半禁在怀中。将臣一笑,放在梅冬木腰上的手,动了动,梅冬木浑身一僵,将臣故意咽了口口水,气息微喘,道:“我会控制不住我自
己的。”
将臣低头,在梅冬木的衣领间,嗅了嗅,半垂的眸子,长长的睫毛,都在微微颤动,“说把你按在这给办了,我也是干得出来的。”
“我出去等你。”
反正,他也已经查看的差不多,苏家旺的房间,并没有藏着什么。
将臣只觉手上重量一轻,门已经关上,将臣动了动手指,刚梅冬木跟泥鳅似的滑了出去,都没看清,人就跑到屋外了。
武功不错啊!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呢。
将臣还是头一次穿守丧的孝服,一出屋,就看见沉思的梅冬木。
这小子,在猜忌他呢。
跟在梅冬木身后,这一路上,也没遇见个人,冷冷清清。
俩人直接进了大院,门上挂着白花,过道两旁,守夜的弟子,跪着昏昏欲睡。越往里走,香火味儿浓得呛人,大厅被布置成了悼念的灵堂。
“师弟,你且去歇息一会,我来替你。”梅冬木蹲下身,拿起一摞纸钱,往燃着的丧盆里扔着。
那一脸疲倦的师弟,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懵愣道:“那我一会就来接替大师兄。”
“嗯。”梅冬木看着他,“垫几口东西。”
哎,那师弟叹气,“出了这种事,哪还吃得下饭。”
梅冬木捏了捏手中的纸钱,“这种时候,谁也不能倒下,懂我的意思吗?”
那师弟点点头,站起身,临行前叮嘱道:“大师兄也得注意身体啊。”
梅冬木挥挥手,没再说话。
尸体上,盖着薄被。
将臣拿着纸钱,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丧盆里扔,入棺之前,死人脸上,罩张纸不就完了么,咋裹得这么严实?他一直猜测,这个死的,是那一日潜入他房中,被那神秘人带走的那个。
“昨夜,上半夜是我守的,现在该轮到你守了。”梅冬木烧了最后一把纸钱,道:“祥叔的遗物,我还没收拾完,得去收拾了。”
“你跟我一起守吧!”将臣看着梅冬木。
梅冬木“你不是讨厌我吗?”
将臣“有吗?”
梅冬木看着将臣,没有嘛?隔三差五,恶心他一下。
梅冬木滚蛋了,现在,机会到了!
脚步声渐远,将臣搓搓手,定定神,他早已经做好,面对一切血腥和残忍的准备。掀开被子,心都跟着一蹦。却见,尸体露出的部分,缠着一道又一道密实的白布条。
这啥?木乃伊啊?
将臣小心翼翼的拨开死尸的衣服,胸膛上也缠着布条,有些地方,渗出了点点血迹。
会不会是那样一种情况,死状极惨,不得不处理一下?
“你等等我!”
意识到这点,将臣赶忙追了出去,梅冬木尚未走得太远。
将臣喘着,“我看你挺累的,跟你一起去收拾。”
梅冬木皱眉,“祥叔是我们师叔,你也是沙河帮小辈弟子,不去守这个灵,说不过去。”
“我不敢。”将臣“我害怕。”
“……”梅冬木。
确实,苏家旺打小就怕黑,怕鬼。
“你先前头走着。”梅冬木道:“我去找老五替你一下。”
“嗯嗯,你真体贴。”将臣朝他竖起赞许的大拇指。
梅冬木安排妥当,却见苏家旺还原地,给哪儿卖呆呢。“你……”
将臣“我在等你。”
不然怎么办?他找不到路啊!
在一处很是偏僻的破败矮屋前,梅冬木停下了脚步,屋瓦上,都长了草,窗户纸都是破的。
将臣心道,这沙河帮的长老待遇,不咋样啊。
“只剩下一些衣物,我还没收拾,你进去吧。”梅冬木把房屋钥匙递给将臣。
“那你呢?”
梅冬木道:“祥叔大部分的东西,都在闭关的山洞,他这屋子不常住,我也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你简单弄弄就行,看你懒得跟什么似的。”
“屋子空时间长了,招东西,不干净的。”将臣“咱们不能分开行动。”
梅冬木定定地看着将臣,片刻,嘴角扬起了小小弧度,也罢。开门时候,梅冬木嘀咕了一句,“你以前就是这般粘着我。”
进屋,梅冬木指着椅子,“你坐那吧。”
梅冬木叠的那些衣服,很旧,都洗得发白了。屋子陈设很简单,也不似有暗格秘道的样子,将臣翻了翻桌上的书,尽是些之乎者也,天下大义。
活得清心寡欲,深谙世间道理的人,会半夜钻别人屋子吗?又抱又要啃的。
梅冬木把一叠衣物,收进包袱,“你发什么呆?”
将臣“没睡好。”
“害怕?”梅冬木想起那厨娘,多事之秋啊。见将臣也没接茬,梅冬木道:“一会,一起去山洞?”
得去!将臣点点头。
突然,梅冬木“咦”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另一团小院儿,窗子虚掩,门打开,黝黑的门缝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将臣没看出哪不太对。
“祥叔不在了,他一直也没露面。”梅冬木道:“会不会病了?”
说着出屋,将臣跟着,走进那院子,空气中,隐隐的飘荡着一股香味,像是女子用的脂粉。
梅冬木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应声,门被敲开了。
屋内,黑暗被射进来的光线,所驱散,跃入眼帘的场景,诡异到,难以形容!
将臣捂着嘴,他没大叫着跑出去,全是靠得这么多年,习武的定力!
胃里一下往上泛起酸,一块一块的血渍,布满地面墙壁。什么样的情形呢,就是哪都是血,跟邪-教,开坛作法,要召唤啥东西似的。
绕过屏风,花红柳绿的奇怪衣服,仍得哪都是,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肚-兜,绣花鞋。屏风上全是血手印,一具穿着女式薄纱罗群的男尸,被用红绸绑出奇怪的姿势,吊在床顶。
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抹着胭脂,嘴里塞着香粉盒。
真的被化成鬼了!
纵然是这幅连亲妈都认不出的模样,但是,将臣却认出来了。这个人,是那夜进他屋子的那个!将臣遍体生寒,头皮发炸,更觉得这屋子阴森森的,一刻他也不愿多待。
梅冬木也是好不到哪去,退出屋子好久,那苍白的脸色,都没缓和过来。
他们摊上事了!
一桩命案,可以解释为私仇,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梅冬木望向将臣,说话时,声线都有些抖,“看地上的血,死了有段时间了。”
“嗯。”将臣,答得心不在焉,看着地上的影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沙河帮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么下去,轮到他,也快。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焚心以血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