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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除了太后的“信任”让秦都寝食难安,最近的应酬也变多了。朝中火药味又浓,新帝派和太后党相互暗中角力,纷纷集结扩充势力,连他这个向来不受待见的人,也成了拉拢对象。
      这样一个风口浪尖,许多人是不能得罪的,有些请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扔到犄角旮旯。
      因此,徐风的事,秦都暂时丢到了一边。
      安国公主是新帝的姑姑,能文能武善骑射,上过战场,是位女中豪杰,年近三十岁未嫁,先帝疼惜幼妹,不忍看她孤老深宫,便违西琉例法,赐她公主府,即使此生小姑独处,也有个安身之地。可是,谁人能料,几年前,心高气傲的公主竟被一个男人迷住,委身下嫁。这位驸马被封安国公,他善种奇花异草,本身也气质如兰,是个地道的美男子,否则又怎会得到公主的青睐呢?
      秦都见过这位安国公几次,印象不深,他是个粗人,道骨仙风气质如兰的主儿,他没见过几个,也不晓得该是什么样子。反正驸马那张女人似的脸,他看不习惯,特别是那双人人称道眼睛,里面透出的邪魅之气总叫他起鸡皮疙瘩。哎,传闻总是添油加醋,朝中权贵又最善吹嘘拍马,巴结安国公,还不是为了先帝驾崩前,交给公主的那半个虎符!
      近日公主府发出请帖,一是因为公主生辰,二是因为驸马培育的天山金丝草要开花了。据说,这种植物生在高寒雪山,二十年才能成一株,五十年开一次花,一株仅结一果。此花每日在黎明绽放半个时辰,花期三天,最后一天落花成果,十分神奇。
      请贴上书:公主寿诞之日,宾客天明时分入府,以观奇花。
      又是一个推不掉的应酬。
      赴会的前一天,秦都从一个商人朋友手中讨来一盆极品墨兰,再让管家准备了一份礼单,第二天凌晨自己也梳洗换装得当,坐着马车夜色中前往公主府。
      他来的应该不算晚,可是到了安国府门口,才发现已经有不少大臣的马车等在那里了。
      左面一队是太后党,右面一队是新帝派,比朝堂上文武分列还整齐。
      阵营分明啊!
      仆役小声问马车里秦都:“爷,咱们怎么办?”
      秦都挑起布帘,左右看看,他本想说“中间”,可是突然记起,去年小皇帝来探望公主时,为了表示对姑母的尊重,走的是右面的侧门。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走了中间大门,不就是以下犯上?
      于是,他吩咐仆役把马车停在远处,自己带着小童徒步走到府门前,怀里抱着墨兰,像乞丐似的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毫无形象可言。
      马车里的大臣们见了,无不嘲讽他“有失国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明是非”“不识抬举”……
      他们瞧不起秦都,秦都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德贤太后只手遮天,因此外戚们在朝中搬弄权势祸害忠良,固然是祸国殃民;可是支持新帝的所谓“仁义之师”,对政敌又可曾手软?不管是杀忠臣,还是杀小人,都是杀人!这庙堂上下,哪个人手上不是沾满鲜血,谁又能清清白白的活着呢?
      风轻吹着安国府檐下的两个灯笼,一只烛光已灭,另一只闪闪烁烁接近残势。
      东方天空渐露鱼白,黎明前的昏暗使众大臣焦躁不安,纷纷下车走到门前,有轻率者甚者趴到门缝窥瞧。
      秦都也有些奇怪,安国公主再位高权重,此时也该开门迎接宾客了。这么多皇亲国戚等在这里,就算公主托大,下人们总不能失了礼数,把一干人等晾着,何况他们还是应公主府发的请帖而来。
      天色更明,有人终于按耐不住,两个武将跳上府院围墙一探究竟。
      下来时,二人面色难看,忧心忡忡。众人围上前去,二将道:“门户紧闭,宅内不见一人。”
      几个老臣上前叩门环呼唤,依旧无人应答。
      这下,大家慌了。
      礼数放在一旁,有会武功的人进去将大门打开,臣子纷纷进入公主府,这时大家倒是都忘了派系,有胆小者还不管不顾的拉着旁边人的袖管。
      整座府邸空无一人,甚至连一条看门的狗都见不到。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颤声道:“公主……莫要跟我们这些老骨头开玩笑了……老朽给您贺寿来……”
      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找过了,那是安国公主安放皇兄和历代先祖排位的祠堂,不要说一般臣子,就是连驸马也不能随便进出。
      众人聚集在祠堂门前,没有人敢去开门,一是畏于皇家规矩,二是……他们都闻到了血的味道!
      “郡王……您要……”
      秦都手里还抱着那盆墨兰,幽香遮掩了几分诡异的味道,回头看了一眼那抖得筛糠似的文官。其实他并没有动,就是因为没有动,所以其他大臣害怕得慢慢后退,把他给显了出来。
      他往前又走了两步,伸出手要去开门,却又顿住了。就在他发呆的功夫,他看见另一个人走到自己身边。
      那是去年新进朝廷的上官瑾,是个做些抄抄写写差事的史官,秦都知道这个“隐形人”,是因为太后曾经提起过。
      “上官老弟。”秦都有些僵硬的嘿嘿一笑,既然有人要抢这份“美差”,他当然是成人之美。
      上官瑾没理无故跟自己套近乎的他,只是像自言自语般的小声说:“公主对在下有恩。”
      “那我……”
      秦都还没来得及退后,门被打开了。
      花盆掉落在地,边缘砸到他的脚上,却没有感觉到疼……
      有的大臣当即晕死过去,身边的家丁都没有去搀扶,连看惯血流成河的武将都感到一阵恶心。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一剑毙命,死人在高大的祠堂里堆成坟冢,血还在不停潺潺的流,染红了地面,泡发了名贵的波斯地毯。尸山的最上插着一颗人头,披头散发双目眦裂。一节细白的小指从尸堆上滚下来,掉进血泊之中,搅动了血中漂着的骨头碎片。
      新帝三年,公主寿诞之日,安国府惨遭灭门,一百一十二口无一幸免,驸马被人碎尸。一代巾帼香消玉损……
      秦都看了一眼高高门槛内的血河,和供桌上供奉着的牌位,那是这个国家历代最高的统治者,以及疼爱安国公主的先帝……只有他们亲眼看见了这场皇族横祸。想他一个小小的异姓郡王,这会儿……还是晕过去吧……
      皇宫派人封锁了安国府,调查此事,对外宣称公主和驸马因传染病暴毙,可是几天之后,城里的百姓都在偷偷议论此事。只因那日见到的人太多了,除了皇亲大臣,还有不少家丁仆役,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总不能把这些人的嘴巴全都缝上,一人说出去了,便满城皆知。
      大家都说,杀人的不是人。如果是人,怎么能除了祠堂,其他地方一滴血都没有?一路把尸体搬到祠堂,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如果是集中到祠堂再杀,那些人怎么可能不反抗,更何况安国公主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的护卫中也不乏高手……还有驸马,那惊恐的表情,被打成碎片的身体!
      所以犯人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它……
      但只有秦都心里明白,虽然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些,可是有一柄剑可以。
      日泠剑。
      千年寒铁所铸,善用者能通过内力催动剑身,使其冻住被刺人的心脉,封喉不见血!
      如今剑身残缺,明珠已破,用剑的人也蒙尘……它杀人的能力却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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