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息怒！》盈月流光

36、蓝色火焰

　　阿花一路背着楚怀跑的飞快，可是却也及不上用四肢爬行的“人鱼”。楚怀回头，发现那些自水里爬上的家伙越来越多，正紧紧的跟着她和阿花，已然快要将洞穴堵满了。
　　“师父，我问你一个问题。”阿花一面跑的气喘吁吁的，一面问。
　　“你说。”楚怀一面紧盯着那怪物，一面回答阿花的话。
　　“之前他们不是都说你的上一个徒弟在元神分裂仪式上死掉了吗？”阿花一面问，一面思索道：“那你们有没有到过这里？他什么时候死掉的？”
　　“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系吗？”楚怀听阿花问话不着边际，皱眉道。
　　“当然有关系。”阿花答：“我是第一次进来，你是第二次，可是为什么你表现的跟从来没有进来过一样……”
　　“……”楚怀听后沉默了一会，终于道：“上回……还没到这。”
　　“淹死了？”阿花同情道。
　　“还没进到云月阁。”
　　“……”听楚怀这么说，阿花眉头一皱道：“师父不是我说你……上一个也太……”
　　“不……他进来了。”楚怀纠正道：“可是在落入湖水前，反悔了。”
　　“我理解。”阿花点头。
　　“所以？”楚怀眉梢微挑。
　　“所以她应该是羞愧而死的。”阿花认真分析道。
　　楚怀听了心里一惊，半响也说不上话来。
　　她总觉得阿花的无心之言，有时候准的可怕。
　　“那……也就是说她没有跟师父你经历这一切？”阿花显然不知道楚怀心中的惊讶，继续问道。
　　“嗯。”
　　“也就是说，师父……你的第一次就是跟我？”阿花又问，脸上已然有了喜悦的颜色。
　　楚怀本想回答“嗯。”却又觉得阿花这话问的别扭，遂不予回答。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你的第一次，是不是跟我？”阿花觉得自己高兴的要飞起。
　　“……”
　　“好吧，师父你害羞，我懂。”见楚怀还是一语不发，阿花体贴道。
　　“我揍死你。”楚怀闷闷的憋了半响，终于憋出了四个字来。
　　“……”阿花只觉得无辜，默默闭上嘴不敢说话。

　　然阿花的喜悦并不能阻挡“人鱼”的入侵，楚怀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人鱼”不得不从阿花的背上跳下来。阿花只觉得背上一轻，回头道：“师父！”
　　楚怀握着短匕，迎上疾速爬行的人鱼对阿花道：“你自己跑快点，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前面找你。”
　　“不要。”阿花举剑贴在楚怀的背后道：“谁知道前面有没有更恐怖的东西。”
　　楚怀听后只觉得眉梢一抽，想把阿花连同人鱼一起砍了。
　　“所以，我们一起搞定这边，再一起走罢。”
　　“那……”楚怀听着阿花这么说，唇角微扬道：“那就先杀光眼前这些家伙，再往前走。”
　　阿花听后兴奋的握剑道：“收到！”

　　虽说是二人一起打，但是阿花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楚怀的身上，并且惊叹于楚怀的伸手及速度。即便现在的楚怀满身鲜血，衣服也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但是在阿花眼里，她依旧是自己初遇时的天神，依旧在自己眼里熠熠生辉。
　　楚怀握着短匕，几乎一刀解决一个，这比水中的阻力小，显然顺手百倍。阿花就见她跳在“人鱼”的身上，将它们钳制于自己的身下，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入它们的心脏中！
　　接连处理掉十几只后，楚怀才回头看阿花，只见阿花握着长剑，并不像自己这么精准的击杀，她几乎将所有的人鱼全部拦腰斩断了，那些人鱼的上下半身都被阿花飞溅的很远，就是单看那条艳丽的鱼尾，楚怀很难想象到它们居然拥有如此丑陋的上身。

　　阿花在打斗间感觉到有两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她回头就望见了楚怀一双清明的眼睛，瞬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来。
　　“师父，我厉害吗。”
　　楚怀望着她，轻轻一笑，抬起匕首对准了阿花。
　　阿花心里一惊，腿软了。
　　“师父，有话好好说……”
　　却不料楚怀眼睛一眯，已然将匕首对准阿花砸了过来。阿花抱着头扑在地上，却见身后有两条“人鱼”都被钉在了洞壁上。
　　“别走神。”楚怀来到阿花身边，将匕首拔了下来。却在那一瞬间，觉得从心底涌上一阵波动。就好像心被人紧紧攥在手里，额头撕裂一般的疼痛。
　　“也不知道是谁走神……”阿花委屈道，却感觉楚怀的动作有点迟缓：“师父？”
　　楚怀闷着头，又扎进了人鱼堆里，不想被阿花发觉异样。只是她显然觉得自己没有刚才那么顺手，才刚抬了两下手，就感觉肩膀一痛，再一回头就看见那怪物巨大的头颅正卡在自己肩头，而那锋利的牙齿已然将自己贯穿。
　　楚怀一咬牙，反手就是一刀，将那怪物的眼睛划伤，那怪物显然暴怒了，张开血盆大口就要继续啃食楚怀，就像要把她全部撕碎一般。楚怀咬着牙，忍受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刚想要继续挥手，却见那怪物已然倒了下去，阿花那一张担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怎么了？”阿花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将楚怀抱在怀里焦急道：“额头的痕迹怎么出血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楚怀自然不想被阿花当做弱者一般的保护在在怀里，稍微缓足了一点劲就想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被阿花禁锢的更紧了。
　　“师父，我说过会保护你。”阿花道：“我说到做到。”

　　楚怀觉得视线模糊了起来，眼角的余光也只能瞥见阿花舞剑的身影，那舞剑的姿势规规矩矩，一招一式全都是自己教给她的最基础的剑法。
　　全部来自于自己。
　　楚怀想。
　　现在这个怀抱着自己的人，就像一张白纸，她所有的招式能力，全都来自于自己。
　　她是自己的……
　　徒弟。
　　楚怀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隐约中，她仿佛看到了秦芒。
　　看到了秦芒在宫廷中央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你让开。”那时候的自己，也如现在一样全身都被禁锢着，鲜血淋漓。
　　“我不让。”秦芒固执的挡在自己面前，昂首直面厅堂中的所有人，对自己道：“楚怀，我说过我回保护你。我说道做到。”

　　“又哭。”阿花看着从楚怀眼角溢出的泪水，伸手擦干净：“又是梦见了秦芒罢。”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阿花抱着膝盖守在楚怀身边，喃喃道：“是一个对你很好的人？可是……我觉得我也可以做到……我会比她对你更好……绝对。”
　　阿花就这么说着，却见楚怀睁开了眼睛。她四下看了看，虚弱的问道：“人……鱼呢……”
　　“在外面。”阿花说着，抬头用下巴指了指一个方向。
　　楚怀顺着阿花的下巴望过去，这才发现她们二人正处于洞穴中的一个小分支。这个小洞穴的洞壁跟外面一样，十分滑腻，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这个洞穴正巧阻止了“人鱼”的行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师父，你说它们因何不进来？”阿花问。
　　“该是因为这里面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楚怀凝目思忖了半响，如此回答。
　　“害怕的东西？”阿花站起身来朝着这个小分支的深处望去：“什么东西？”
　　“一会往里走走就知道了。”楚怀道。
　　“你确定它们害怕的东西，我们不怕？”阿花心虚笑道。
　　“它们没进来的地带，我们进来了没？”楚怀眉梢微挑，问。
　　“进来了。”
　　“所以它们害怕的东西，我们怕不怕？”楚怀循循善诱道。
　　“不怕。”阿花这么答，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刚想纠正，却看见楚怀绽开一个得意的笑颜，霎时间看愣了。有那么一一瞬间，阿花忽然觉得什么逻辑都无关紧要，只要楚怀这笑容便也够了。

　　又是休息了一会，楚怀从地上站起来，准备朝里面走走，却被阿花一把抓住了。她回头，却见阿花双手捧着一块烤熟的肉道：“师父，你饿吗？吃点东西再走罢？”
　　“这是……？”楚怀蹙着眉毛看阿花捧在手心里的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人鱼的肉。”阿花道，她看了看楚怀紧蹙的眉毛解释道：“是鱼尾巴上的那一块，我剃了鳞片，已经烤好了。你醒来之前先我尝过，味道还不错。师父……我怎么觉得你的脸色有点难看？”
　　“吃了以后感觉怎么样？”楚怀深吸一口气，微笑问。
　　“吃了以后感觉精神多了，力气也大了。”阿花认真感觉了一下，如此道。
　　“如果你一会变异成了人鱼，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阿花听了背后一凉问道：“还能如此？”
　　“不然你以为刚才那么多人鱼是怎么来的？”楚怀风轻云淡道：“再者，各种书中也早有记载，人鱼肉乃拥有强烈的毒性，吃过的人绝大部分都死了。”
　　“……”阿花只感觉自己手中的肉有千金重：“没死的呢？”
　　“还没出生。”
　　“……”

　　阿花将肉揣在腰间，跟着楚怀一路摸索着往洞的深处走，心里寻思着刚才楚怀说的话，心中充满万千悔恨，只恨自己没多看点书。然刚走了两步，楚怀便停了下来，阿花猝不及防的撞到楚怀后背上，感觉鼻子撞得生疼。
　　“师父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你会火之术？”楚怀莫名的问道。
　　“我连风都召唤不出来，如何会使用火之术？”阿花苦思冥想，也不明白楚怀为何如此问。
　　“那鱼肉，你是怎么烤熟的？”
　　“哦，你说这个啊。”得到楚怀的答案后，阿花松了一口气道：“你刚昏迷的时候，我往洞的深处走了一下，发现里面全部都是蓝色的火焰，很烫。正好可以用来烤鱼肉吃。便用先爵剑剜了两块。”
　　楚怀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你究竟还干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还帮你擦眼泪。”阿花仔细想了想，然后认真道：“没了。”
　　“我又哭了？”楚怀皱眉问。
　　阿花点点头。
　　楚怀垂下目光，似乎在想什么。
　　阿花见她的模样，认真道：“师父，你可否不要再为秦芒哭泣了，我可为你的笑容拼上所有。”
　　“在我的记忆里……”楚怀如是说着，终于在阿花认真的目光中将“她亦可”这三个字收了回去。
　　阿花不明白楚怀在想什么，只是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她。
　　“醒着的时候我能保证不哭。”楚怀望着阿花的眼睛道：“可是梦里，有谁能控制得了？”
　　“那……师父，下回也让我去你梦里吧。”阿花撸袖子道：“我替你揍她，告诉她别再出现了。”
　　听见“别再出现”这四个字的时候，楚怀震了一下。
　　阿花望着楚怀脸上那一闪即逝的神情，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她有些尴尬的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即便哭了，也还是想梦见她吗？那……那我不揍她。”
　　“我害怕我把她忘了。”然，楚怀只是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径自朝前走了。
　　阿花跟在楚怀后面，不明白，如若是想要铭记，又如何忘记？
　　但是阿花转念一想，在自己失去的记忆里，也不知是否有想要铭记的人。
　　如果有，那么那个已经被自己遗忘的人此刻又身在何方？
　　是否……又有楚怀让人难忘？

　　在阿花的牵引下，楚怀来到了阿花“烤肉”的地方。这地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远，深远到让她有点后怕。她放眼望过去，就见面前是一大片蓝色的火焰，那些火焰漂浮在镜之池水的湖面上，静静的燃烧着，无风的空气中，它们是那样的静谧安然。
　　“就是这了，师父。”阿花走近那火焰，细细的看道:“还能有这样的火，燃烧在水面上，不曾熄灭。”
　　“你是想要游泳，还是想要继续走刚才溶洞里的大道？”楚怀也跟着阿花走近，如此问她。
　　“自，自然是走大道。”一想到继续游水，阿花只感觉头皮发麻，现在就要呼吸不上了。
　　楚怀自然是对阿花的回答了然于心，于是道：“那我们，就把这火焰带到那边的大道上去。”
　　“你说……啥？”

　　喜欢阿花，还是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