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息怒！》盈月流光

35、水底洞穴

　　落入水中的阿花眯着眼睛看水底那的巨大黑影，却发现那东西藏得太深了好像与大片的黑暗融在一起，怎么都看不真切。然而当她的注意力从那黑色的影子转移开的时候，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周身已经被水包围，霎时慌乱了起来。
　　楚怀知道阿花不会水，本就死死攥着她的手，却发现阿花惊慌起来便完全不受控制，已然脱离了自己的手心挣扎着下沉了。
　　啧。
　　楚怀皱眉，还是低估了阿花的忍耐力。她几乎没有犹豫，就顺着阿花坠落的方向游过去。
　　在落入水里之前，阿花还能自信满满的跟楚怀说自己绝对没问题。但是此刻她只觉得鼻腔胸腔里都灌满了水，视线昏沉压抑，已然是不行了。
　　她对自己感到失望，又忽然像是认清了什么现实一样。
　　是啊，自己不过是炉鱼镇里一个普通的百姓，又如何能站在那位凌空而立的天神身旁？
　　阿花想的心疼，却在一片混沌的视线中看到见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自己游过来。她就见那人一身雪白的衣裙在水中轻晃，好像是游鱼的软鳍，就像数月前在镜之池水中游来救自己的那个白色倩影……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阿花想。
　　那个人……原是楚怀……

　　楚怀见阿花的眼睛就要闭上，心里一急想要对她大喊，然这一喊却是吸了一大口水进去，让她心中一惊。然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伸出手将阿花拽入怀里，紧紧抱住。
　　不省心的家伙。
　　楚怀如是想。
　　却在眨眼间，就看见不知何时身边已经潜伏了数条人……鱼。那些“人鱼”长着牲畜的脸颊，牙齿又尖又长，它们几乎都是通体枯槁，却又不知从哪发出令人心智迷惑的歌声。楚怀就见它们摆着长长的鱼尾，正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阿花身边，张开嘴就要咬上阿花的腿。
　　楚怀将阿花的身体向上凑，一脚就将那“人鱼”踹入水底。然这仅仅只是一条而已，楚怀目测了一下，在她的周身至少出现了二十几条。
　　楚怀眉目一冷，从袖中握出一把段匕，托着阿花朝着水底深处奋力游去。

　　阿花感觉自己做梦了，在梦中溺了水，又被楚怀救起。
　　梦中的自己紧闭着双眼，死了一样的躺在岸边，而楚怀则是不停的低下头去给自己渡气。也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梦里的自己终于醒来了。阿花就见自己似乎是高兴极了，坐起来冲着楚怀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梦里的自己得意道。
　　“为什么故意跳下去。”楚怀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好，问话冰冷。
　　“谁……谁说是故意的。”阿花有些局促。
　　“不要问是谁说的。”楚怀拍了拍湿漉漉的裙角，站了起来道：“如果下次让我发现你故意送死，别怪我不客气。”
　　阿花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裤子问道：“你想怎么不客气？你是我的血奴，难道还能杀……！你……你干嘛？”
　　阿花本是理直气壮的，却在看见楚怀真的拔剑了。瞬间被那森然的杀意震撼了。
　　“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楚怀拿剑锋指着阿花，冷着眼睛道。
　　“你杀我了，你也得死。”阿花不在意的朝着楚怀走过去，一面走一面道。
　　“属下一条贱命，换殿下的命也是值得。”
　　“我若是死了，就不只是你一条命了。”阿花那嬉笑的表情忽然消失了，她认真的盯着楚怀的眼睛道：“是你们全族的命。”
　　楚怀听后，瞳孔骤然缩紧，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盯着阿花的眼睛。
　　阿花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换上笑脸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楚怀！”
　　却哪知楚怀根本不听，掉了头就走。阿花赶忙跟在她身后，好说歹说都没用。眼见就要跟不上楚怀的步子，阿花赶忙上前一把抓住楚怀的手腕，却被楚怀反手狠狠抽了一耳光。脸上瞬间泛起五个青红的手印。
　　“你……你……”从小到大也没被人打过，阿花整个人都震惊了，气的发抖。
　　却见楚怀停下脚步轻蔑的望着自己：“要不要对称一点。”

　　“阿花……”
　　“阿花！”
　　阿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望见了一脸鲜血的楚怀。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别打脸！”
　　几乎是在楚怀问话的同时，阿花双手捂脸，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楚怀要抚摸上她脸颊的手。
　　楚怀蹙眉，不明所以道：“我何时打过你。”
　　“刚刚。”阿花义正言辞道：“在梦里。”
　　楚怀听后撸了袖子笑道：“还有时间做梦？要让它变成现实吗？”
　　“不……不要了。”阿花看楚怀笑得危险，赶忙钻进楚怀的怀里道：“师父，你在梦里都好凶的。跟醒来时候看到的完全都不一样。”
　　楚怀听着，轻轻揽着阿花，问道：“在梦里，可会讨厌那个很凶的我么？”
　　“不会。”阿花闭着眼睛，虽然梦已经忘了大半，但依旧可以回想起一星半点梦里的心情：“即便梦里……师父你很凶……但我依然对你充满喜爱。”
　　楚怀听着，只觉得眼眶酸涩，她抱着阿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走罢。”
　　“走哪？”听到楚怀的话，阿花才惊觉自己的处境。她四下看，发现她跟楚怀正身处溶洞之中，周遭黑漆漆的，只有岸边的水波泛起森然的光。而那波光凌凌的暗影中，是大片的“人鱼”尸体。
　　阿花推测，楚怀脸上的血迹很可能源自与此。
　　“水里全是那些怪物。”楚怀道：“来的路回不去了，我们只能换一条。”
　　阿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看了看楚怀，意味深长。
　　楚怀看着阿花的表情，挑眉问道：“何意？”
　　“师父，我记忆中的你……一直白衣翩翩，纤尘不染……”
　　“那是在空中。”楚怀皱眉。
　　“现在……在哪？”
　　“水中。”楚怀将湿漉漉的头发理在肩后道：“而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水中……”阿花听楚怀这么说，虚幻的在周围摸了摸道：“可是我感觉不到水……”
　　“这是水里的溶洞……”楚怀扶着额头觉得解释的费劲：“是镜之池水下的空间。”
　　阿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是水中的片刻陆地？跟水之泷一样？”
　　“大概罢。”楚怀如是道，而后拿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试炼还未结束。”
　　阿花看了看楚怀的眉心，就见楚怀的眉心中央赫然引着一道红色的痕迹。
　　“这是什么？”阿花好奇的伸手去摸，却发现它好似一道伤疤似的，坑坑洼洼。
　　“通过第一道试炼的证明，往后多一个试炼这道疤痕就会变化，一直到我们活着走出这镜之湖底，我们额间就会出现最终的印记。”楚怀任由阿花摸着自己的眉心，然后将她的手覆住拿下来，放在阿花自己的眉心道：“我们是一样的。”
　　阿花摸着自己眉间同楚怀一样的疤痕道：“我们……是一样的？”
　　“嗯。”楚怀道：“你现在已然已经可以召唤到微弱的风了，之后便会越来越强的。”
　　“真的？”阿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楚怀，满怀期待。
　　“真的。”楚怀耐心道：“盯着自己的指尖，用意念召唤风，试试。”
　　阿花装模作样的伸出一只手，在心底召唤风的元素。楚怀一脸认真的在边上围观。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阿花的指尖并没有一点反应。
　　“师父……你确定我可以召唤风？”
　　“……确定。”楚怀若有所思的看着阿花的手指道：“可能就是有点微弱。”
　　“微弱到感觉不到？”
　　“大概。”楚怀一本正经道。
　　“你当初是怎么召唤的?”阿花不死心继续问：“也是如此微弱吗？”
　　“直接召唤的。”楚怀道，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强风。”
　　阿花扁扁嘴，泄气的坐在一边去了。楚怀见她的模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
　　“我与你不同。”
　　阿花抬头看楚怀，听楚怀道：“我没有师父。”

　　没有师父？
　　阿花心中一惊。在她的印象里，像流云山庄这样等级森严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层层的筛选，又如何当得了御座？
　　“那你……”阿花想问，却见地面上本来已经死透了的尸体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已然有种要复活的节奏。阿花抽抽嘴角，看楚怀道：“这……？”
　　“你想留下，我不介意。”楚怀见状，爬起身来就跑。
　　“等……等等我啊！”阿花来不及反应，跟在楚怀后面一起跑。然而跑了一截以后，阿花很显然的发现楚怀跑不动了。她在原地踏步等着楚怀道：“师父，你体质不好啊？”
　　“……”楚怀懒得理阿花。
　　“不好就要多吃菜啊。”阿花在原地小跑等着楚怀道：“你爱吃胡萝卜么？我回去做给你吃……”
　　“闭嘴。”楚怀在水里与那些“人鱼”缠斗，已然用了很大的力气，现在溶洞中的空间狭窄且无风，对于她跟阿花来说情况都很不利，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阿花探讨胡萝卜的问题。
　　“师父，我就说最后一句话。”
　　“说。”
　　“那些人鱼好像长腿了……已经爬过来了……”阿花白着脸，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
　　“……”楚怀握紧匕首，回头看。只见一条“人鱼”以极快的速度沿着洞壁攀爬到她们的了头顶，伺机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扑在阿花身上。阿花显然也看到了，赶忙向后一个跃步，让那“人鱼”扑了个空。楚怀借机骑在“人鱼”身上，拿着匕首直接插入了它的脑袋中。阿花只听那“人鱼”自喉咙中发出一声混沌的尖叫，让整个洞穴都在震颤。
　　“后……后面！”阿花就见楚怀用匕首插入人鱼脑中的同时，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一只，赶忙拔出先爵剑踏上洞壁跃了过去，一剑就将那妖怪拦腰斩断！
　　阿花同楚怀背靠背，一人手持长剑，一人紧握段匕，形成一个防护的阵势。
　　“剩下的已经接近了。”楚怀静静的听着，喘着气道。
　　“怎……怎么办？”阿花显然也感觉到了那些怪物爬动的悉索声。
　　“打不完。”楚怀道：“跑。”
　　“好！”阿花听后，收起先爵剑，半跪在楚怀前面。
　　“这是干什么。”楚怀皱眉，看着阿花的后背不得解。
　　“你跑不动了。”阿花道：“我背你。”
　　楚怀怔住，半响都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师父！快点上来！”阿花见楚怀不动，心里着急，安慰道：“师父，我背你绝对没有问题，以前我还帮小姐扛过猪！跑得贼快！”
　　“……”
　　楚怀别别扭扭的趴在阿花背上，阿花就跟脱了弦的箭一样弹了出去，边跑还边贴心道：“师父，你放心，我绝不将此事告诉他人。”

　　更新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