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一百一十四章：逝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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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燕燕看到站在棺材旁边离得最近的，除了那位老夫人之外还有一位老先生，两人背对着他而看不清容貌，不过看那头发白的程度，也得有五六十岁了。而除了两位老人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裙的年轻男人，带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小男孩儿，两人的脸色都是一片灰白，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化妆涂出来的颜色。
然而就站在棺材的不远处，却还有三个着装打扮有些不合时宜的年轻人。个子最高的那个有一头淡金色的短发，肤色十分白皙，却戴着一副大墨镜，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似乎是医生。而另外一个比她稍微矮一点儿但同样身材颀长的女人，则是干脆留着半长的棕色头发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敷衍似的披了件儿黑色的工装服外套，却露出里面衬衫上黄绿格子的花纹。站在她身旁的年轻男人倒是好好穿着黑色的风衣，却露出底下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怎么看怎么像是临时上场的。
等到《葬礼进行曲》演奏完，那个棕色头发的女人突然开口说道：“非常感谢各位来宾，在百忙之中出席我母亲的葬礼。”
她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可语气却一点儿都称不上庄重。程燕燕觉得如果她母亲还活着，听她以这种玩世不恭的语气提及母亲的死亡，恐怕气都要气死了。
然而更气人的还在后面的，那棕发女人又说道：“说实话，我的心情和诸位一样，都觉得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可是没办法，不举办这个葬礼，我又怎么能正式接手这重要的工作，带领大家开创新月的美好未来呢？所以葬礼还是要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无论是公司内部的职员亲属还是合作方的来宾，都勉强多担待些吧。”
她这么说话，让旁边那个金发女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然而这不孝的女儿却还是说道：“各种介绍和官话都免了吧，相信在场的来宾们肯定知道这棺材里面是什么，那么我们就进入最后的遗体告别环节吧。”
“对了，”她又说道，“在遗体告别之前，我先讲一件重要的事儿。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想要收购这副遗体，我很想同意，不过为了对方的身体健康考虑，还是拒绝了。我想说的是，和遗体发生性关系可是非常不好的习惯哟。损坏了遗体事儿小，造成生殖系统感染就事儿大了。所以，请在场的先生们、夫人们和少爷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行为尺度，请勿过度亲近遗体。虽然遗体已经经过消毒，表面相当干净，但也难保不会产生什么有害物质；春季流感多发，请大家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最后，我不免还是要强调一句，请大家排队，按照名单顺序进行遗体告别。”
“行了行了，相信大家已经准备好了。”棕发女人向那四个抬棺材的姑娘做了个手势，“那就把盖子打开吧，让大家欣赏最后一眼，传说中‘万人迷’胡总的风采！”
什么？！胡总？新月公司？！程燕燕的心砰砰直跳，他依稀记得那天胡先生带他去买衣服的时候，她那个卖衣服的情人的确是叫她“胡总”的。
然而他不知道新月公司是否还有第二个“胡总”，这个简称也可以指代很多职位，比如行政总裁、总设计师、总工程师甚至是总书记，而且他也不知道胡先生在他们那个新月公司里，究竟担任着怎样的职位。可是他就是感到心慌，不由得产生那种最坏的联想，可是又不敢上前去求证。
胡先生怎么会死呢？她之前还好好的，已经可以在台上唱歌，在冰面上走着把他抱起来。他知道胡先生曾经命悬一线，可她后来不是康复了么？她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要健康，程燕燕完全不能相信她又出了什么事儿——甚至连她又进了医院都不能相信。
他觉得这种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这怎么可能是胡先生呢？她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才四十多岁就死了，而且她那么温文尔雅的人，也不可能有这么不孝的混蛋女儿。
“这是因为受伤，还是什么病？”他听见旁边有人小声问道。
另外一个人回答说：“好像是肝癌吧……去问问医院的人，他们比较懂。”
肝癌？肝癌！他多么不想听到这个词，然而即使听说是肝癌，他也无法相信他的猜测就是事实。
可能只是巧合吧，大概真的只是巧合吧。新月公司有那么多人，肯定有很多会被派到大洋群岛，而其中的肝癌的或许也不会少。或许那新月公司是个家族企业，其中很多身处要职的人都姓胡呢？或许那只不过是胡先生的姊妹，因为家族遗传的什么病而导致了肝癌，而后不幸地逝世了——她简直太不幸了，因为和她一样罹患肝癌的胡先生还好好的。虽然她曾经病得很重，但最终还是好好的，好好地呆在大洋群岛工作，等到她手头的事儿松快些就会回来，然而高兴地得知她又有了一个宝宝——那么多男人愿意给她生孩子，她怎么能不回来呢！
程燕燕无法接受那种看起来非常大的可能性，他更不愿意面对那具木棺中的遗体。正好他也并没有被邀请来到这场葬礼，因为名单中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
听到那些来到遗体前“参观”的人小声议论着“弄的挺好看”或是“保存得真不错”，程燕燕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忍不住要干呕出来。他不能接受，倘若那个躺在棺材里的真的是胡先生，而在她去世之后她的那些亲戚和同事、朋友们，竟然对着她的遗体评价是否好看。
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丑陋得可怕——他忍不住想起来，高二的时候学过鲁迅的《狂人日记》里提到的“吃人”。他想，那个躺在棺材中的逝者，一定是被这些可怕的人吃了！
程燕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跑到远处一丛连翘后面吐出来。在那些半消化的食物涌出口腔时，眼泪也从他的眼眶中一并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逝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