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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后篇(十九) ...

  •   白初渟看看挂在天上的银白勾月:“庄主,你小时候想没想过抱朴庄外是什么样子?”

      “想得不多,只以为大家都一样,在外面一本正经,在家里打打闹闹,相亲相爱。” 朴城衣慢慢在小道上慢行,“长大之后才明白各家各户都不一样。”

      “木犀宗向来要子弟们拼个你死我活,方可继承门派。无花观护短,也爱面子,什么丑事也要掖在袖子里。” 白初渟眨眨眼,笑着,“你想不想听他家的丑事?”

      朴城衣慢慢摇头:“知道多了反不好相处。” 说着又淡淡瞄他:“你怎么知道的?”

      白初渟干笑着望月:“我知道的也不多,略知一二。我们邪门歪道的,知道多了方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无花观被人偷过几次灵草。”

      “是么?” 白初渟假装无辜,“不知是谁如此无耻。”

      朴城衣淡淡道:“你用不着对我隐瞒,就算你真的偷了,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们。我不管你对别人如何,我只要你不骗我。”

      “我怎么敢骗庄主。” 白初渟笑着拉他的手,“我一句谎话也没对你说过。”

      朴城衣深吸口气:“就算骗过,你也忘了。”

      又提起他记不起来的事。白初渟一时无语,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边走着,小心问道:“我以前骗过庄主?”

      “骗过。”

      “我骗庄主什么?”

      朴城衣的声音有些微哽:“你说你会跟我回家,结果是骗我。”

      白初渟不敢再接话,只是小声笑着:“想必当时有些原因,我断断不想骗你。”

      朴城衣忽得拉起他的手腕,轻轻碰着他腕上系着的一块半透明的小玉石:“这玉叫做什么?”

      “含风玉,六阳山附近出产的小玉石,不是什么值钱之物,只是碰撞的时候听起来好听。” 白初渟将那小玉石摘下来,“庄主见过?”

      朴城衣低头看着他:“我对你情深意重,你不想送我点东西?”

      白初渟一时哑然,低头又看看手中的玉:“庄主想要这个?这东西不值钱,而且现在只是一块,需得两块相撞才好听。”

      “先送一块,将来再送一块。”

      白初渟笑着:“我手里值钱的东西多了,改天送庄主些罕见点的宝贝,这东西……我带在身边好几年了……”

      朴城衣敛眉道:“也是……我不过是个外人,怎配得上你随身带着的东西。”

      白初渟赶紧把含风玉放在他的手里:“不敢,庄主喜欢这不值钱的石头,是我之幸,庄主拿去玩便是。”

      朴城衣低头看着玉,在手心里轻轻揉动。

      白初渟见他一点声音也不出,只是温柔抚弄那玉石,笑着:“看庄主的样子,倒真是对这玉石喜欢得紧。”

      朴城衣轻声自语:“失而复得,自然喜欢。”

      白初渟不知那句“失而复得”又是什么意思了,轻轻拿过那玉石在手心里猛擦,又举起来道:“这玉长在深山里的寒冷黑暗之处,擦得久了,才能有些暖意,可是只要一暖,便是好几日暖意不断。庄主想要玩这玉,也要知道怎么玩才好。”

      朴城衣轻声道:“我也不是要玩它。”

      不知不觉远远地看到树林边的客栈,白初渟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山边尽头的一缕微明,笑道:“跟庄主相谈甚欢,竟一下子到了清晨。”

      “嗯。” 朴城衣垂着眸不看他。

      “我继续在客栈里看着,庄主回庄去问问四公子,如何看出鬼上身的魂魄。要逼魂魄离身不简单,只是万一弄错,却是要毁了叶天华的性命。”

      “我中午便回。”

      “好。”

      白初渟见他转身要走,不知怎的即刻鬼上身似的抓住他的袖子,朴城衣回过身来,低头看着他的手:“何事?”

      白初渟立刻将他的袖子放开,心里轻声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要抓人家袖子,难不成少女怀春的毒还没有完全消失么?

      他干笑着,轻轻扑打朴城衣的袖子和肩膀:“有点脏泥粘在庄主身上,有碍庄主的风姿。” 心里有些乱七八糟,一时不慎,又拍在朴城衣的后臀上,赶紧停了手不敢再动:“好了,什么脏泥也没有了。”

      朴城衣许久不语,只是低头斜睨着他。

      白初渟笑着慢慢后退,挥手道:“干净了,庄主去吧。”

      “白兄……” 朴城衣玩着手中的小玉石,“白兄喜欢为我打理,却也不难,今夜我让人准备洗澡水,白兄为我沐浴便是。”

      白初渟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朴城衣已经转过身飞起来,瞬间便跃出几丈远。白初渟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咬着牙,攥紧拳头。

      突然间身后有人道:“风公子,我二哥要去哪里?”

      白初渟即刻转过身来,沙哑笑着对不远处的朴城秀说:“他回庄一趟,没什么,我们先回客栈。”

      朴城秀见他的脸色泛红,神色尴尬,像是做了什么事被人抓住,心里一怔,乱七八糟的画面忽得在头里面乱飞,赶紧低头。

      白初渟边走边笑着说:“我跟你二哥昨夜在树林里散步。”

      朴城秀的脸通红,点头道:“风公子不必多说,我明白。” 是是是,你们只是散步,散一整夜的步,这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不用说给他听!

      白初渟安静了片刻:“城秀,其他中少女怀春的人,毒都解了么?”

      “解了。怎么了?”

      白初渟笑了笑,抬脚走进客栈里:“没什么。你忙去吧,我有些事要想想。”

      他在临窗的桌前坐下,慢慢喝着茶,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忽得身边有人说道:“风公子身上的毒好些了?”

      白初渟的心一停,垂眸放下茶碗:“原来是叶公子。”

      “昨夜想同风公子说话,可惜庄主要给你解毒,十分不是时候。” 叶天华在他的对面坐下,“现在可有功夫?”

      白初渟含笑道:“有。”

      “风公子当真懂得解毒,叫人看了佩服。” 叶天华笑着,“可有师父传授?”

      白初渟温雅地笑:“有。” 尊主是他的师父,三天两头就拿他来试毒,看他能不能解得了,也算的是传授吧?

      他细长的眸子望着叶天华。

      昨夜让他心头发冷的眼神一闪而过,如今这绣花枕头的模样却再看不出半点端倪,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所以究竟是不是尊主?

      白初渟端起茶杯:“叶公子今年几何?”

      “二十七。”

      “是么,与我同岁?” 白初渟的眸子露出光彩来,“生辰是什么时候?”

      “三月初九。”

      “那年纪比我要大几个月了,我当称叶公子一句兄长。” 白初渟扶着下巴,“我记得叶公子母亲的生辰似乎也在三月?”

      叶天华笑道:“是九月十二,叶公子记错了。”

      白初渟连忙陪笑扶额:“是我弄混了,三月应当是木犀宗主夫人的生辰。”

      “婶婶的生辰是四月二十一。”

      白初渟放下茶碗,笑道:“不错,还是叶公子记得清楚。”

      “我掌管家中人的大小生辰,自然什么都记得清楚。” 叶天华四处望着,似乎不太想继续说这件事,“今天早上没见庄主。”

      “家中有事,庄主回去看看。”

      “庄主似乎与风公子感情极好。”

      白初渟慢慢品茶,垂眸道:“庄主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只怕我如今还身陷囹圄。之前有个穷凶极恶之人将我关着,多亏庄主将他杀了。”

      他倏然抬头望一眼叶天华。

      叶天华微微笑着:“想不到庄主跟风公子竟有如此渊源。”

      白初渟望着他,许久,也慢慢翘起嘴角:“可不是么。”

      谈了这许久,反倒让他越发拿不定主意。怪了,这人究竟是不是尊主?他故意说这种话刺激他,叶天华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是藏得太深,还是压根自己昨夜想太多?

      他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碗,目光又飘向叶天华的手,外表看不出什么,行为举止也没有破绽,他本就不熟悉叶天华,也看不出前后细微之处的差别,难不成要找与他亲近的人才看得穿?

      忽闻得朴七在客栈外面问:“城衣,你早上去哪里了?”

      只听见外面朴城衣沉稳的声音:“有事回家一趟。”

      白初渟微微转头,只见朴城衣从客栈门口走进来,两人的目光对上,朴城衣不动声色地轻轻点头。白初渟心里会意,笑着回身对叶天华道:“我今天要去抱朴庄一趟,叶公子想不想也顺道去逛逛?”

      叶天华一怔,看一眼朴城衣,眸子里露出些许喜色:“我倒真没去过抱朴庄,只是冒然前往,有些太过打搅——”

      朴城衣走过来,淡然道:“两日来叶公子出力不少,抱朴庄当设宴款待叶公子,还望叶公子不嫌弃。”

      “那……恭敬不如从命。” 叶天华也随着站起来,温声笑着,“我回房收拾几件东西。”

      白初渟见他不紧不慢地上了楼,低下头轻声说道:“庄主帮我查查两个人的生辰。”

      “何人?”

      “叶天华的母亲,木犀宗主的夫人。”

      “为何?”

      “刚才我以木犀宗上下生辰试探他,他对答入流,我要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嗯。” 朴城衣轻声道,“木犀宗里极重修为,叶天华的修为平平,只是打理家中杂事,该是不喜欢你提及此事。”

      “不错,的确是不喜。” 白初渟沉静片刻,“让他去抱朴庄,万一出了事该如何是好,四叔有办法拿住他?”

      “四叔想见他一面。”

      白初渟的脸色越发凝重,笑着道:“我与尊主相处二十多年,他要是想杀人,未必需要修为有多深。不是我要灭庄主的威风,尊主想要毁了抱朴庄的几百个弟子,也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

      朴城衣不出声。

      “不如让四公子在庄口见他一面。” 白初渟笑着道,“庄主,我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倘若真是尊主,从头到尾都藏得如此之好,昨夜怎么会露出破绽?”

      不安得很,倒像是……像是故意引着他们带他去庄里似的。

      朴城衣望着自楼梯上走下来的叶天华,轻声说道:“见招拆招,我能杀他一次,便能杀他第二次。”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会写完,这个放心。不想追的过段时间再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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