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古玉闻香

57、后篇（十六）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几年来一直不断地喂毒，将来或能有个百毒不侵之身。” 白初渟被安置在客栈一个房间里，笑了笑，“庄主何必拉着一张脸？”

　　“当日攻上六阳山时，魔尊的药房被人清空，上百种独制的药没了踪迹。” 朴城衣低头为他把脉，“别笑了。”

　　为什么不笑？活了这么多年，头次有人这么担心他的安危。

　　“尊主不喜欢在药瓶上注解，什么瓶子里有什么药只有他自己清楚。” 白初渟低下头，“这个下毒的人根本不清楚自己下的是什么毒。”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朴城衣挑眉。

　　“是六阳山逃走的人，庄主能想到是谁么？” 对方想必也猜出了自己，否则临走前不会见鬼似的看着自己。

　　“他被谁下了毒？”

　　“不清楚，或者是被下毒，或者不小心毒了自己。” 白初渟思忖着，“他不知道手上的是什么毒，也不知自己的毒怎么解，因此也到了穷途末路。”

　　“你中了什么，知道么？”

　　“尊主对配毒极是苛刻，既要难解，又要致命，但凡我能配出解药的毒，尊主都不稀罕。这些毒都是尊主不喜欢的，但也至少有四五种。” 白初渟半闭着眼看腕上的伤痕，“对城秀下手好狠……想必是想看看抱朴庄的本事。”

　　好在他以前用心，尊主有什么毒都暗地里放在心里，否则今天小命难保。

　　“如果没有你，短短几日必定解不了。” 朴城衣看一眼房门外远远站着不敢过来的朴城秀，“他年纪小，涉世未深，刚才一时间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你别怪他。”

　　白初渟轻声笑：“弟债兄偿，庄主觉得不好意思，牺牲点也就是了。”

　　朴城衣低着头把脉，那样子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少顷白初渟扶着前额，手指轻颤，手臂上伤口显出淡淡的黑痕，朴城衣抓住他发白的手：“忍着，弟子们配药去了。”

　　“不妨事……” 白初渟浑身都是冷汗，笑道，“借尸还魂还这么难受，要不是眼前有庄主这样的美色，只怕又要胡思乱想。现在看看庄主的脸就觉得解疼。”

　　“别说话了，休息。” 朴城衣在被子里握住他的手。

　　白初渟闭上眼躺了片刻，忽得皱眉，身体微微蜷缩，脸上露出一种晕红而古怪的模样来。他的手往后一缩，朴城衣轻轻抓着他，他的手心出汗，脸蒙在自己的被子里，小声颤抖道：“男女授受不亲，庄主是不是该放开我？”

　　朴城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白初渟侧过脸，翻着袖子遮住自己露出的一截手腕，脸红着：“庄主，你别这样……你在这里不合礼节，还是先出去吧。”

　　朴城衣静了片刻，走出门去在朴城秀身边耳语几句，朴城秀微微一怔，连忙走进来坐在白初渟的身边：“风姐姐。”

　　白初渟竟然也中少女怀春？

　　“城秀……” 白初渟半直起身子。

　　朴城秀赶紧坐下来。白初渟也中少女怀春，总算让他有些用武之地，不用呆站在门口偷偷地愧疚后悔。他朴城秀本就天赋异禀，现在更是无所不会，跟七叔相处之后什么大姑娘小媳妇也能应付自如。

　　他替白初渟掖掖被子：“风姐姐想不想喝玫瑰花茶？”

　　“想。” 白初渟拉住他的手，偷眼悄悄看着朴城衣，羞涩道，“庄主还在……”

　　朴城秀轻声安慰道：“二哥虽是男人，却不是什么坏人，风姐姐用不着担心，我这就叫他出去。” 说着用手暗地里朝着朴城衣轻轻挥动，叫他快走。

　　朴城衣只得低头往外行。

　　“想吃什么？” 朴城秀泡好茶，殷勤地在床边坐下，“我让弟子们回抱朴庄取。”

　　“不用。” 白初渟羞涩地拉着自己的袖子，“就是我两三天没换衣服了……”

　　朴城秀赶紧出门吩咐弟子们去取换洗的衣物，说话时，忽见走廊尽头走过来一个仪容俊雅的男人，正是木犀宗主的小侄子叶天华，风度翩翩地朝朴城秀一笑，往白初渟的屋里走。朴城秀向弟子说道：“速去速回，不可耽搁。”

　　只听叶天华在屋里向白初渟笑着：“风公子现在好些了？”

　　朴城秀立刻走进屋里：“叶公子——”

　　他的目光扫过白初渟，只见白初渟怔怔地傻了般望着叶天华，轻声道：“尊……” 他一见到朴城秀进来，忽得皱眉低下头，脸色酡红，手绞着被子，羞涩拘谨地说：“叶公子好。”

　　朴城秀的眉毛一颤。这目光他在其他中少女怀春的镇民身上见过，心里面倏然翻江倒海。

　　惨了惨了，一不小心，让白初渟看上了这个绣花枕头，等会儿他二哥来找他算账怎么办？

　　朴城秀的目光落在叶天华身上。一看就是个自己感觉很好的世家子，俊雅有之，却太过刻意，甚至有些做作之感，什么男人会每日打扮成这样出门？

　　他这装扮，男人自然是看也不想再看第二眼，偏偏这些女子们喜欢。

　　叶天华在桌前坐下来，笑了笑：“刚才亲眼见公子舍身救人，心中佩服不已，又不敢冒昧上来。这几天在旁边看着公子给人看病，公子似乎很会解毒？”

　　“公子说笑了。” 白初渟红着脸起身，“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刚沏好的玫瑰花茶。”

　　朴城秀勉强笑着，走到他身边小声道：“风姐姐，那茶是给你的。”

　　“叶公子喝了再泡便是。” 白初渟拿起茶杯，放在叶天华的手边，慢慢倒茶，“叶公子这次可是从木犀宗而来？”

　　“是。” 叶天华笑着，“叔叔向来喜欢翡翠，近日他的生辰到了，我听说抱朴庄附近有家店里藏了一块好翡翠，特地来看看。”

　　朴城秀低头不语。他们抱朴庄的人很少在生辰时特别送礼物，可是一年到头互相送东西从来没少过，三叔前些日子南下一个月，回来时，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四叔最想要的有阴阳眼的虫子，鬼缩头。

　　白初渟坐在叶天华的对面，很是客气地笑着问：“叶公子和宗主出身名门，喜欢的翡翠自然不同凡响。不知叶公子有几位叔叔？”

　　“三位，除去宗主之外，我父亲和三叔也算小有名气，你想必听说过他们？”

　　“听过。”

　　叶天华端起茶杯，抬头笑道：“前几天就想来跟公子打招呼了，只是庄主一直在你身边，反倒不好意思。公子现在身上的毒如何？”

　　“弟子们在配药。”

　　“一定无事。我这里人生地不熟，等公子身体好了，不妨带我四处走走。”

　　白初渟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忽觉得身边一阵风起。

　　朴城秀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连忙转身，只见朴城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二哥。” 朴城秀满头都是冷汗。

　　朴城衣静静看了白初渟一眼。

　　“庄主。” 白初渟垂眸。

　　朴城衣没出声，往前而行，每走一步，脚底微微起风，轻吹着身上的衣服，衣带飘飞，长发微扬，脸色也不知怎的多了许多光华。

　　朴城秀的脸忍不住一黑，起步成风，这不是抱朴庄里人人不齿、好看没用的流云步么，朴城衣竟然连这也用出来？白初渟现在是少女之心，最容易被皮相迷惑，朴城衣太卑劣了，他现在只想捂住白初渟的眼。

　　白初渟的脸越变越红，突然间转开脸：“庄主有事？”

　　朴城秀连忙挡在白初渟的面前：“哪里有什么事，两位先出去罢，病人要休息。”

　　朴城衣打开手里的木盒子，温和而客气地说：“其中一枚解药配好了，服下之后须得用真气化掉，这里有我就好了，房间里闷热，城秀带叶公子出去喝茶。”

　　白初渟红着脸不语，朴城秀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拉着叶天华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朴城衣垂头将木盒子里的小瓶取出来：“白兄，你坐下。”

　　白初渟一声不吭地往后走，朴城衣没有紧逼，不远不近地跟着，缓缓而行，一直将他逼在墙角跟。

　　白初渟像只困兽似的无处可去，忍不住抬眼，朴城衣身上的衣服轻轻飞扬，看过去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他羞耻得无以复加，突然间“嘤”的一声扑上去，将朴城衣压着倒在地上。

　　“你太过分了……”

　　“白兄。”

　　白初渟的眼眶泛红，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紧张：“你别以为我不清楚，我现在中了少女怀春，性情大变，跟你做这种事都不是我自愿……”

　　“你要跟我做什么事？”

　　“我——” 他的身体微微地发颤，用尽力气将唇印上去，“我不是自愿……我不比你七叔，我多少比他要百毒不侵，比他要清醒些，可我仍旧不是自愿……”

　　“嗯……你说的是，都不是你自愿。” 朴城衣轻轻搂着他的腰，“我没什么的，怎样都好，你想让我做到最后？”

　　“不不不……” 白初渟红着脸吻他，小声道，“太亮了……暗一点。”

　　朴城衣的袖子轻挥，只听一道风声，三盏灯烛不知怎的灭了两个，只剩下一抹昏黄的光。

　　两人在黑暗里一声不响地亲吻，呼吸逐渐变重。

　　白初渟坐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拉开朴城衣的领口，闷闷道：“是你勾引我的，你活该。”

　　“我活该。”

　　白初渟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上。他重重地碾着，又像是突然间清醒了些，变成轻轻的吸吮：“明知道我现在是怀春少女，还招惹我，还招惹我……”

　　“先吃解药。” 朴城衣咬着药丸，用舌尖送进他的口里。

　　白初渟仰头吞药，朴城衣轻轻拉断他的腰带，掀开他已经有些松散的亵衣，前胸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露出来。

　　“你……这……” 他手忙脚乱地拉起衣服遮住自己。

　　“白兄。”

　　白初渟低着头：“其实我也不丑……”

　　“不丑……很好看。” 朴城衣抬头望着他，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寸寸地扫过，“初渟，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占你便宜？”

　　要占便宜也是自己占……吧。

　　“你、你适可而止，不许做到最后。” 白初渟拉开他的衣服。他是忍不住了，其余的事全都交给朴城衣，自己反正中了毒，什么过错都不是自己的，都不是……

　　他是无辜的，什么都跟自己无关！

　　他埋下头，像是坠入悬崖的人一般，什么都不再去想。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