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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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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已经快四个月了。我不在上课基本就在部门忙碌着,写策划,做表,开会,和其他学校联系友谊赛。那段时间只觉得每天都很忙,兵荒马乱,脾气也有点无法控制,以往什么都觉得没什么,可以忍,因为觉得这些事情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没那么重要,所以不必要生气。可有次还是和部门一个女生吵起来了。她每次开会都迟到,但永远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对部长解释说,部长,对不起呀,我真的没收到短信,不知道是不是飞信出了问题。可那个发短信的人是我,她把责任每次都无心巧合地推到我的身上,我最讨厌这种装无辜的人,却也一直秉承“让”的原则没有发火。
有天她又迟到了,可我还在给她发了短信后又再打电话告诉了她一遍,她却还是这样。我气愤地脱口而出:“要不要这么假,我给你发的短信都被10086吃啦,我给你打的电话都是你妈接的吗?”说出这些话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错了,大家都缄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可却仿佛因为我的一时口快让大家都处在了尴尬中。
我难过地冲了出去,一路跑,什么都不想,只想哭。哭累了我就给静姐打电话,断断续续无逻辑地说了一大堆话,说进了大学的不习惯,说和室友生活习惯的不和,说再找不到像以前那样的朋友,说学生会里的各种面具派,说在部门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对别人如何真诚也找不到一个在有事时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我一直说一直说,直到眼泪都哭干了,只剩抽泣。
To四水:
第一次参加项目审核,我去给老板当助手,看着那些老教授老态龙钟地一个一个走进来,我一半是鄙视,一半是钦佩,因为我知道他们中的一些只是凭着会考试的脑袋和各种投机取巧得到了这个不配的称谓,一些人却是真的热爱科学,得过很多奖项,不得不被参加评选,被灌以职称。这就是我被佩服的那种人,在生活中妥协被迫的妥协,又在妥协中坚持自己的坚持。整个评审会在一个严肃的氛围中进行着,我坐在一个教授的后面,突然他弯下腰,许久都没有起来,我以为他掉了什么东西,也弯下腰去帮他找,可他那双望着我的腿一直发愣的眼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刻他的脸就像被墨水侵蚀太久被腐蚀的样子,散发着恶心的气味。我手刚要扬起,突然听到“咔嚓”一声,会议室里突然都安静下来。我们都直起身,我刚想讨伐他,他身旁的教授说:“哎呀,姑娘,对不起,又要麻烦你收拾了。”老板走过来用一种不耐烦的表情烦了我一眼:“还楞着干什么!”那时的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即使我平时再怎么张牙舞爪,眼泪也快夺眶而出,委屈、怒火、和仿佛世界只剩我一个人的无助感倾巢而来。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平静了,当时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感觉,现在也能想起最平常的词汇来叙述。
后来我被开除了,可我还是不服气去公司找老板理论,平时亲切打招呼的门卫用最粗鲁的动作把我往公司外推,我就偷溜到地下车场,死死守在老板的车旁,直到晚上他楼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过来。我刚想动,才发现我已经全身麻木,身体被冻地一张唇就发抖。他绅士地为那个女人开门,本来想关门就走,还是施舍了最后的慈悲,摇下窗,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现在我一句话你就被开除了,你要争,你拿什么来争,没有那个能力就别在那个不属于你的圈子要公平,没人会给你投支持票。”我之前在心里演练无数次的维权演讲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我倾注所有心力脑力体力打拼了三年的公司,他说:“立刻,马上,滚蛋!”。
那天晚上我好想给你们打电话,可脑海里瞬间闪过你们明媚的笑脸,我想你们进大学身边一定认识了一群新认识的朋友,你们聊着最近最流行的韩剧,你们唱着K歌榜上最靠前的歌。你很爱演,一定在模仿里面里面的各种狗血剧情,一会儿扮演男主角,一会儿扮演女主角,安安一定用最夸张的语调模仿着女主角,然后掩着嘴笑“大家不要太爱我哦!”你们是我心里的暖,想到你们我都觉得幸福,我拿着电话翻出你们的名字出神地看了很久把手机关机了。
晚上我叫了一群朋友说请大家吃散席宴,我霸占着麦一首一首地接着唱,一瓶一瓶地灌酒,可就是不醉,大家骂“妈的,你不是请我们吗,怎么我们就像你叫的陪酒小姐一样。”
我把一个瓶子啪地摔在地上“老娘请你们喝酒,喝酒啊!”
大家冷了一秒钟,马上恢复热闹的气氛,笑哈哈地端着酒来敬我“静哥,你以后一定会一山更比一山高,到时别忘了我们这些在底层混的兄弟啊!”
“喝!”我直接拿着酒瓶就不停地灌,平时即使应酬,啤酒我也不会喝超过五瓶,这一晚,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直到后来在包房睡着。
四水,当你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大学的各种委屈,问我怎么才能不被别人当傻子耍,我只有骂你说你太单纯太善良了。我说,不要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因为别人未必会这样,其它的我什么都没说。也许是因为我不想你世故地那么快,想你在心里留一寸美好,还可以什么都不想地相信一个人,还会因为朋友忘记等你吃饭这种小事不开心。总有一天,你也会遇见一些很残酷很讨厌却必须忍痛笑着讨好的事,那一天,你也会突然成长的,不要着急,让时光慢点走。被我们骂地最多的笨蛋,那时我们都会陪着你。
晚上,我一个人走在没有路灯的小路上,眼泪一直在掉,现在想想真不明白自己怎么觉得那么委屈,就像被别人给了一巴掌。那个晚上,我仿佛回到了以前,把以前的事每一件能回想起来的都回想了一遍。第二天,我就回家了,由于票太贵,所以我决定折中选择又便宜而且又喜欢的火车。
坐上火车,路边的景色极速后退,不一会儿我就出神了。
To郑然:
以前走哪里都能遇见的同学,走廊上,回家的路上,偶尔出门去买果汁的茶饮店。
可现在,坐火车想遇到一个认识的人是那么难,才发现,原来我们认识的人是那么少,以前是那么千方百计地想要躲避,现在是那么渴望找到。
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又不想看电视,发了一会呆,我还是打开柜子拿出了那个盒子,装着我最珍贵的回忆,装了曾经的我和他们,打开一叠随便叠在一起的纸,翻开其中一张。
(一)
To郑然:
小学时的喜欢是,他一需要,我便会立即出现;初中时的喜欢是,他一伤心,便会不由自主地看着他,他沉默自己也沉默;;高中时的喜欢是,无论他怎么嘲讽,我要么沉默,要么转过头眼睛就红了。
高中的自己要么全副武装,要么退出到一定的距离之外。可今天看到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葬礼,突然就好怕失去。从明天起,我不会再和自己斗脾气,不会故意拉开和你的距离。很多年后,我希望你会感动我的用心,我希望你记得一个永远对你笑,也希望你快乐的我。也许我们以后都不会再相见,我也会记得,我曾为一个男生真的改变了自己。
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脸,除了你。
(二)
To静姐:(高中静姐退学后)
现在只有我和安安两个人上学放学,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最多话的我们常常走着走着就沉默了。我们看到三个人的背影会默默拉住彼此的手,看到和你相似的背影会跟着她不自觉地加快步子。我们常去的那家奶茶店我和安安都没有再去过了。
如果我总在不同的地方和你做相同的事,那一定是因为我以为这样我们就还在一起。
(三)
To郑然:(曾经在迷茫时很想就此放弃一切)
树在,山在,大地在,你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未来。
一张一张地打开,一句一句地读,那些场景都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清晰浮现,我仿佛站在另一个时空看以前的自己。
我在穿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看着对面在黑暗中的建筑,想起那些阳光灿烂的早晨,一到假期,我总是赖床到很晚,早晨总是被太阳晒醒,因为本来之前还有个坏窗帘遮光,结果有天妈妈突然就把窗帘取走了,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让我睡懒觉,可是久了我就练就了在刺眼的阳光中翻个身,背对着窗户,再往床的里面挤一点继续睡的本领。
第二天早晨,从太阳升起到转到我床前我翻了几个身还是不愿起床。突然想起小时候暑假的一个早晨,妈妈一大早就起床去菜市场买菜了,她出门前告诉我在她回来之前我必须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回答“嗯”。结果自然是妈妈回来我还没起床,无论妈妈怎么叫我我就是装死猪不动。于是她残忍地呼一下拉开窗帘,夏天灼热的阳光刹那间充斥了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继续装睡,妈妈无奈地也只有任我去。我继续睡,感觉没多久又有人来敲门,我一把拉过被子使劲捂住耳朵,就是不想答应也不想起床。继而马上又传来敲窗声,我呼地坐起来打开门眼睛都没睁开继续躺回床上。可是躺下来越来越觉得周围的气场不对,偷偷睁开一个缝隙,一下就看到王乐宣的脸。“啊!乐宣哥哥!妈妈!”那时的我第一反应完全不是怕形象不好,而是瞬间脑袋三十八度大转弯觉得遇见鬼了,或者妈妈变身成了乐宣哥哥。王乐宣别扭地把头扭向窗外“你怎么还不起来呀,太阳都晒屁股了,懒猪。”我伸了几个懒腰,还是起不来。他气地只有不停地重复骂我“懒猪,真的是个大懒猪。”边说边下楼,就在下楼声渐渐远去,我又要睡着时,突然“咚咚咚”他又跑了回来,把我刚踢掉的被子扯来把我盖在里面,闷闷的说了句“以后睡觉记得拉窗帘要不就不要穿裙子。”现在想想都觉得温暖又可爱,小时候喜欢穿裙子睡懒觉的我每次都让他很无奈,后来好像他就很少上阳台了。随着小学的慢慢成长,我想一定是乐宣哥哥觉得我太不听话了,所以都不愿意上阳台来玩了,小时候太多这样一不小心我就会想太多的事所以越来越不敢在他面前说话,生怕说错什么让他讨厌。
一回家就想起很多以前的事,突然就很想和他说话。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话题,我给他发短信:“我回家了哦,看到你栽的枇杷树死了,今年肯定不能结果了。”
一会儿他就回我“死了当然就不能结果了,真是个笨猪,我知道你回家了,在学校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他的回信,又开心又难过“没有事,只是想家了。”
“这个谎撒的,你没有事怎么会想家,天天玩的开心哪里会想到回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握着手机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他,说谢谢你那么了解我,还是像需要找一个安慰一样诉苦,还是继续假装否认,怎样都不是我想做的。
突然手机开始震动,我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喂。”
“还以为你不会接呢。”
“前一秒还在给你发短信,下一秒就不接电话,不是好假,又不每小时都会碰到拉肚子来不及拿手机的几率。”
“那么冷的笑话都想的出来,证明你心情挺好咯。”
“那当然,我还做了特别多好吃的。”
“你煮的我又不是没吃过。”
额,什么意思,你煮的我又不是没吃过,是赞同好吃呢,还是质疑其实很难吃,想着我们好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地说过话了,我赶快转移话题“你今天不上课吗?”
“下午有课,上午做一个小模型,做好放在那里就可以走了。你呢,还在睡觉?”
我突然脸就红了,望了一下对面,感觉就像他在对面看我一样“准备起床了,收拾一下,下午回学校。”
“东西多吗?”
“就几件衣服,本来就想着只回来几天呢。”
“那现在好了吗?”
“啊?”一定是静姐告诉他的吧。
“好啦,我是自动治愈型的典型。”我尴尬地在电话这头哈哈地干笑了两声。
听筒那边突然沉默了,我紧张地抓着手机,心里开始打鼓,他不会是不想和我说话了吧,一定是觉得我事太多了。我说“没什么事,就挂了吧,你好好去上课。”
“等等。”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又紧张地跳了一下。“然然,大学不像以前,每个认识的人都可能成为最好的朋友,所以也不要对每个人都用好朋友的要求去要求别人,因为你对别人的好也未必能达到别人对好朋友的标准,有些人就只是吃个饭或者工作上的关系,看透了这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工作上有什么摩擦自己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解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不要到时弄的很难堪,因为不可能不见,即使再讨厌,见面笑笑打招呼都是必要的,恩?”
我默默地点头“懂。”挂了电话,突然觉得他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菱角分明,意气用事的那个他了,好像只有我还在原处,甚至越来越幼稚了。
To郑然:
不论如何,自己也有不对,太过冲动,也许可以找到另一种更好的方式解决,这一次主动道歉吧,就当是大学里学的第一节道歉课,学会该低头时低头也是必修课,毕竟谁能一直骄傲呢。
嘿,王乐宣,这样的感觉是不是我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想到以前总和叔叔吵架的你现在再也不会和叔叔顶嘴,还偶尔陪叔叔阿姨去散步,节日也开始给叔叔阿姨准备礼物。
那个一直走在我前面在成长的你。
好希望自己努力变成一个配的上你的女孩,那天,我一定敢在雨中大声地喊“我变成熟了,我不再那么任性了,我更努力了,你怎么还不喜欢我呢!”
可是我突然觉得累了,想放弃了,我喜欢了你那么久,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上回忆。
那些年倔强的喜欢,好像只与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