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云岫成诗

5、chapter 4

　　那一天早晨的天气并不好，乌云阴沉沉的压下来，没有风，闷得人透不过气。
　　蒋妍与简宜安在座位上一前一后的聊着天，老师过来了就装作互相背课文，老师走了两人就会心一笑，目光狡黠。同桌对她们俩的行径嗤之以鼻，却又在老师要进门前踢一下她的凳子以示警戒。
　　突然，简宜安被老师叫走，之后一周都没有来学校。蒋妍很想问，却没有人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周的周三早读，蒋妍接到了简宜安的电话。她撂下电话、跑到天台上，风很大，刮在脸上生疼。推开天台的门，诺大的空地上就只有简宜安一个人，面色苍白、单薄脆弱。
　　走过去拍了拍简宜安的肩膀，简宜安抬起头，面容疲倦憔悴，两颊上还有泪痕。
　　蒋妍一惊，抓起她的胳膊，却发现她短短一周好像瘦了一大圈似得，手腕骨凸起。
　　“宜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简宜安神色越发哀戚悲凉，抱住她失声痛哭。
　　蒋妍抚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她帮简宜安收拾了东西，又送她出校门。看着那个身形渐渐走远，这才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程然，宜安家里出事了。她妈妈……拿了家里所有的钱跟别人走了，她爸爸原本就身体不好，这个事情发生后就晕厥了，现在一病不起。……宜安现在都快崩溃了，我今天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一个星期她就瘦了那么多，看着逗特别心疼，我们帮帮她吧。”
　　程然在那边顿了一会，说道：“嗯，那这样吧，我下课了去找你，你晚上把她叫出来吃饭，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好。”蒋妍挂断电话，风吹过，她紧了紧校服外套。抬起头，好似要下雨了。

　　晚饭的时候三个人都不太说话，简宜安有一口没一口的夹着菜吃，蒋妍一直喝饮料，担忧的眼神在简宜安身上划过，又看向程然。
　　程然看看她，从包里拿出来个厚厚的信封，露出里面熟悉的红色。
　　“宜安，这些钱你先拿去用。嗯，就当是我借你的，你父亲身体不好还得看病吃药，你既照顾他，可自己也得生活。”
　　蒋妍看着那个信封，渐渐变了脸色。在一起之前，她知道他家里经济条件优越，上下学车接车送，所用东西也都价值不菲，但一个高中生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还是令她心惊。
　　她看了看简宜安，却也这时并不方便开口问，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简宜安静静的看向程然，沉默了许久，当蒋妍以为她不会要这些的时候简宜安接过信封装进包里，对着程然轻声回了句谢谢，然后拿起包离开。

　　程然送蒋妍回家的路上，蒋妍一路上沉着脸，没什么表情，她在等程然向她解释。
　　可是这半个小时里，程然也什么都没说，与她保持半米距离，一个人走在前面。
　　蒋妍停下脚步，看着他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和身上的单肩包，有种心里很闷想哭的感觉。程然转过身，腕上那块镶钻的手表，迎着太阳折射出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和她的心。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说的么？”蒋妍走近他，抬起头。
　　“说什么？”程然微笑，“不是你打电话让我帮帮她的么，现在最直接的帮助，也就是这样了不是么。”
　　蒋妍张张嘴，想反驳，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说些什么。

　　这天过后，一切好似如常，程然依旧每天与她一起吃饭，送她回家。可蒋妍总觉得，两人之间少了点什么，原本单一美好的关系悄然间发生了变质。有时候她与程然说话，他竟然会走神，蒋妍为此发脾气，程然也只安抚她情绪，低声说着自己学习太累压力大之类的托词……

　　一个多月后，蒋妍往带了老师让她帮忙转交的笔记向简宜安家走去，自简宜安家里出事后，她在医院照顾父亲，已经断断续续快一个半月没有来上课，笔记、作业也大都是同学帮忙转交。
　　烈日炎炎，蒋妍跑到简宜安家门外已是满头大汗，她双手扶住膝盖，弯着腰平息着呼吸。好不容易缓过了劲，直起身，正要敲门，不经意地一瞥却让她僵直了身子，定在原地。
　　前面30多米处的小路上，程然左手拎了一袋子东西，右手搂着简宜安的腰正向这边走来。不知简宜安说了什么引得他发笑，程然低头亲吻她的头发，手臂揽的更紧了些。
　　待两人走近，才发现站在门外，面色惨白的蒋妍。
　　简宜安看着蒋妍，脸色霎时间青白变换，她死死咬住下唇，身体有些哆嗦。程然放下搂着简宜安的手臂，僵着脸，嘴张了又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蒋妍死死盯着他们，明明是炎夏，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感觉有些眩晕，身体晃了晃，程然向前迈了一步，似是要过来扶住她，却又在止住脚步、垂下双手。
　　三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站着。
　　最后还是程然先开了口。
　　“对不起。”
　　蒋妍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哽咽。“对不起？程然你都不向我解释什么吗？简宜安，你也没什么要说的么？”
　　程然低着头，简宜安也不说话，却一个劲的流眼泪。
　　“说啊！请你们两个，随便一个人来告诉我，为什么事情会这样？程然，你倒是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最后那一句蒋妍是低吼出来的。
　　程然低着头，垂在两侧的手攥得骨节作响，可就是不说话。
　　蒋妍抬起头，她不想再流泪，可太阳的光芒耀眼刺目，逼得她紧紧闭上眼，泪水却更止不住。她把笔记放在地上，抬腿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被拽住了手。
　　简宜安双手紧紧拉住她，同样泪流满面，蒋妍使劲，却挣脱不开。她用力一甩，简宜安摔到在地上，却又迅速拉住她的衣服。
　　“蒋妍，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成全我们吧……你什么都有了，你就算没有了程然，可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我什么都没有，蒋妍，蒋妍，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蒋妍看着脚边跪着的简宜安，用另一只手把简宜安的双手一点点掰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简宜安，只轻轻的说了一句：“简宜安，你真贱。”
　　然后，看也不看两人便离开。
　　一周后，蒋妍转学去了另外一所重点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