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发生的奇迹》Shamisen

3、智齿（三）

　　在伤口缝过线的第九天，王旭飞第二次接了李哲的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至少，也来个正式的分手仪式。”李哲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好像带着笑意。
　　“嗯，下午吧，如果你不睡午觉的话。”王旭飞觉得迟早还是要面对。

　　离王旭飞家不远的一个不大的水吧里。
　　“牙怎么样了？”李哲拿着吸管，看着自己的饮料，对着王旭飞说。
　　“拔了。”
　　“我以为那你舍不得拔。”
　　“不会，很痛。”
　　“那上次为什么...”
　　“拔牙之前要消炎，那时候还在消炎期。”
　　“那现在你对我呢，还在消炎期么？”李哲突然抬起头问。
　　“大概吧。”
　　沉默。
　　“对不起。”李哲说。
　　“没关系，男人之间嘛，很正常。”
　　李哲绝对王旭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不屑地笑了一下，但是他又没捕捉住王旭飞的这个表情。
　　下午三点，分手仪式结束。
　　王旭飞回到家，把冷水冲到脸上洗了一会儿脸。看着镜子里面眼眶红红的自己，王旭飞喘着粗气，抬手用袖子擦擦眼睛。

　　“王旭飞是吧？十天过后过来看看能不能拆线。”
　　明天要去拆线。
　　晚上九点的时候点王旭飞洗漱过后，爬到大床上，关灯，睡觉。
　　王旭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厉害，明明睡得那么早，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收拾磨蹭完到了医院已经九点了。
　　牙科外面人依然不少，王旭飞站在门外，看着杨南星里里外外来回跑，牙科医生真的好忙啊。

　　王旭飞坐在杨南星面前，还是像上次一样，杨南星把着他的下颚，看了看他的伤口。
　　“来吧，拆线。”
　　进到里屋，王旭飞自觉躺到躺椅上。
　　“不用躺上面，拆线一剪刀的事儿，坐下来。”
　　这次没有开那个灯，坐在凳子上的王旭飞这次看到了杨南星消毒的全过程。
　　专用的剪刀伸进嘴里，然后带着橡胶手套的手伸入嘴里，轻轻一扯，一根线抽出来。王旭飞伸手头舔舔伤口那个地方，果然愈合了。
　　杨南星边洗手边开玩笑对着王旭飞说：“你怎么每次都来这么晚啊，不会是故意想和我共进午餐吧，哈哈哈，不过这次你终于没哭了。”
　　沉默... ...
　　尴尬，杨南星此时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嘴一秃噜，玩笑有点过分。
　　“没事儿，杨医生，我犯不着每次见你就哭，你又不欠我。”
　　出乎意料，王旭飞笑了。
　　杨南星挠挠脑袋。
　　“杨医生医术高明，今天我请杨医生吃饭，还是那家店怎么样？”
　　杨南星觉得耳朵有点烫。
　　两人还是面对面，和上次不同的是，王旭飞嘴里没有带血的棉花，而且这次王旭飞终于没有吃青菜粥了。杨南星第一次见王旭飞那么高兴，比起前两次来说。两人边吃边说，王旭飞还抽空说了俩段子。
　　用餐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要分别时，两人还交换了个电话号码，意思是以后有时间无聊了，可以约个饭什么的。

　　智齿完全好了，不痛了，不肿了，就像以前一样。
　　王旭飞也觉得，失恋的失落期可以结束了。
　　失恋就像智齿一样。最开始也许会发炎，会痛，会难受，但是过后会消炎会消肿，当你拔掉那颗可恶的智齿，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该怎么吃该怎么喝怎么喝，到最后，你会忘记它，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智齿好了，但是王旭飞觉得和医院里面那个牙科医生关系有些微妙。尽管这样想不知道不对，但是他总觉得杨医生渐渐开始在意他，真的那么碰巧？果然是人生十大错觉之一？
　　杨医生经常问王旭飞有没有吃饭，如果王旭飞回答没有，那么杨医生一定会邀请他一起用餐。
　　杨医生偶尔会在晚上一发短信的方式给他说晚安。
　　杨医生还问他家在哪里然后给他一袋专门煮粥的米。
　　杨医生有时会打电话跟他抱怨他今天遇到的小孩有多不听话。
　　两人因为王旭飞的智齿认识，然后渐渐变得亲密，他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出去游玩，有时甚至睡在一张床上。时间越久，王旭飞就觉得他们的关系越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过年了，杨医生说他要回老家过年了，他说等他回来再和王旭飞一起吃饭。

　　开春的第二天，王旭飞接到了杨医生的电话，他说xx广场的冰淇淋今天半价。王旭飞觉得有点搞笑，一个牙医居然记得又甜又冷，对牙齿伤害很大的食物在哪天会半价。但是王旭飞还是去了，他觉得今天有什么东西会被戳破。
　　王旭飞在二月的一天又碰见了亲的前男友李哲。
　　王旭飞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李哲是一个人。
　　李哲看着王旭飞。“不介绍下么？”
　　“好久不见，你不提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友。”
　　杨医生的脸突然红了，眼神里透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喜悦。
　　李哲向王旭飞身边的人点点头，“你好，我叫李哲，嗯，是王旭飞的...一个老朋友。”
　　“你好，杨南星，王旭飞的男朋友。”
　　杨南星微笑着向李哲伸出手。
　　“那我们先走了。”王旭飞扯扯杨南星的袖子。
　　“再见。”
　　“再见。”

　　冰淇淋是情侣一起去吃才会半价。
　　王旭飞的手腕上戴着一颗牙齿，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