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妈》薛不腻

11、惊醒

　　张姨从梦中醒来，惆怅万分。

　　她抬头看了窗外一眼，外头的雨已经停下来了，好冷，她瑟缩了下。王林还在熟睡当中，她小心地看了一眼他，没敢动，怕吵醒了他。她躺在王林的旁边，这个沙发不算特别狭窄，刚刚好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沙发的皮已经被刮了一层，破了好几道口子，上头还掉了几个狗毛。

　　那个狗毛倒不是有多大的味道，只是闻久了并不好受，跟人的气味比起来，其他动物的味道总是有点大的。尤其是一些狗主人胆子并不那么大，压根不敢给自己的狗洗澡，一年到头狗都没有净过身子，实在难以忍受，这时候才要感叹起一件事来：要是犯起鼻炎还好，恰好不用忍受。

　　那时候吧，他们还养了个狗，叫做大黄的，那大黄其实并不是纯色的大黄狗，在嘴的一边还有圈白的，应该是个杂交了的狗，就是不知道它的狗爸狗妈是个什么品种。

　　有时候村口的狗叫了，其他狗也跟着叫，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叫。

　　“……”

　　张姨翻了个身，那时候农忙，那狗会跟在他们身后，那狗也不吵，也不闹，听话得很，通人性。

　　是很通人性的。

　　不过只能够说大黄这个狗命不太好，狗命不太好，也就知道是个挨了千刀的兔崽子把狗给打了吃肉。那么好的一个狗，多好的一个狗，她常常要说那是多好的一条狗，就这么的被人给打了吃肉了。

　　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想着大黄，想着自己的儿子，那个苦命的娃，一人一狗，原本是搭不上任何关系的，命运却把他们连在一起。这个农村老女人想，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有人嘲笑他们，以为自己儿子是龙，生的时候是个龙，就安了个虎，结果双龙奔江没奔过去，不仅没成了龙，就连蛇都没机会成了。以前俗语有句是：成龙就上天，成蛇就钻草，结果这下子草都没法钻了。

　　真惨！

　　可是这都是命。

　　人老了也都是人的命，不要不信命，不要不服老。

　　曾经老家的家楼下有一个养老院，不是那种很高端设备啥的特别高的那种就是普通的。去过一次进去之前看起来还很温馨，院子里有几个老人在散步，但是进去就有种很压抑的感觉 … 老人都不讲话，或者很小声嘟囔着什么 … 打开电视也没人看…

　　老人在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自己的儿子事业有成，建了一幢楼，建了一半公司破产了，然后失踪了。听别人说他二十年前从烂尾楼上跳了下来，没有摔死，便躲到了楼里当了乞丐，后来这里的乞丐都被强制抓去上班，自己的儿子被分配到了工厂。坐上火车来到了像监狱一样的工厂，老人拿着照片问了门口的保安，保安说他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人说他回到了以前住的烂尾楼。老人到了烂尾楼看到了很多乞丐，可是没有找到儿子，听乞丐们说他好像跳了河自杀了，有人说他没有死，也有人说他死了。老人到头来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儿子。

　　“呼……呼……”

　　她看着睡着的他，手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