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知柏

1、第 1 章

　　世间有一类生灵名曰为妖.
　　妖有着一生也难以摆脱的妖颜.或美,或丑.
　　妖的世界由荒芜混乱的原始状态到了如今等级森严井井有条的状态.其中妖主负责掌控妖界,由六君王辅之.
　　现今的妖主是世间传说中的蓝铃花所化形的,但其妖颜与寻常花妖并无不同,俱是像极了人类戴了张纯白色的面具,眼眶里漆黑一片,左脸有三道浅蓝色的妖纹,而妖纹正是妖类独一无二的标识.
　　在妖界花妖几乎是弱小与丑陋的代名词,现今妖主的存在也算是为花妖在妖界辟了一地容身.
　　在妖界妖气和瘴气弥漫的最为浓重的深处,有一处宫殿,由各族的白骨筑成,它的名字叫骨楼.

　　点点红光洒在池面,池面映着一位娇艳的美人,鹅蛋脸,含羞带粉的两腮,眉目含情,貌若春桃.一双漆黑的眼愣愣地盯着池面,继而挥手打散水池里的画面.看这手的主人,脸似纯白面具,左右眼之侧附着橙色如花瓣般的妖纹,漆黑一片的双眼似乎传达着失落的情绪.她转身匆匆走下石阶,穿过洞门离去
　　“妖主,小姐今日又去了望天台.”
　　空旷的大房间里,孤零零的白骨王座立于中央,此处瘴气弥漫,十九蓝慵懒地倚着王座.“暂且别管她,准备石婆子的事吧.”
　　“是.”
　　妖主手下的心腹云英,云母,双双退去.

　　妖界没有太阳,只有一个巨大的火球悬于西边的天空,燃烧出妖界的永恒黄昏.整个妖界长满寸草,它有六色的变化,正好记录了妖界六个时辰的变化.
　　待石婆子被抓之日算起,寸草第三次变为黑色.妖界各方的交界处有一刑场,名唤屠妖场.
　　这石婆子乃是一块破石头化作的精怪,因人渡化成了妖,奈何妖颜天生老态龙钟,但其一心向往美丽的容颜,找了不少的偏方法子,更为此无端屠杀同族被妖界通缉.
　　十九蓝坐在高台之上,周围聚满了妖族,还包括云英口中称呼的小姐--慕红,同云英云母同坐在石阶上.石婆子跪在刑场中央,两侧是执刑的妖兵.
　　“霍霍霍...”难听的笑声从石婆子的喉咙里发出,石婆子眼神混浊,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些似山石滚动的声音.
　　慕红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石婆子有如砂纸摩擦般难听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她扫视周围包括高台上的妖主,大家都镇定自若似乎是没听到石婆子说的话.她压下心中奇怪的情绪,继续看了下去.
　　十九蓝冷眼看着,云英冷漠地下达罪终审判,“石婆子无端屠杀同族,触犯妖律,今处之以九锥之刑.”
　　九锥乃神龙龙骨制成,龙气入妖体,先是绞碎妖的内脏,再撕碎其元神.
　　妖兵用九锥将石婆子钉在石台上,一共九个,一个一个穿碎她的腰骨、手骨、腿骨...
　　“十九蓝!!!”苍老混浊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怨恨,是被打破希望的憎恨,仿佛是痛到极致的崩溃.
　　周围的妖族们逐渐开始散去,反正只是看个热闹而已,接近尾声了也就没啥好看的了.
　　慕红看着底下的场景,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说不定石婆子说的是真的…若有一日她也做了一样的事,姐姐,会不会放过她慕红抬头望向十九蓝.
　　昏暗的不知名处，一盘腿而坐的男子睁开眼,浑身戾气,“呵，该死的还是死了,不过这废子倒还有点用.”
　　十九蓝起身离席,石阶上的三人跟在后头.慕红走在云英云母的身后,她不自觉的转头看了眼石婆子的尸体.只见一道红光猛地飞向慕红钻进了她的身体.慕红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自然地转回头离去.

　　望天台的镜池,可见人间的任何一处,慕红喜爱于此处窥得美貌的人类,说来也怪明明妖有妖颜，妖族却更向往仙人之姿，而人类的样貌比起大多数的妖更接近她们向往的仙人,况且这池子映出的样貌都是极好的，怎能不叫妖倾羡。
　　慕红鬼使神差地走向镜池,水面又映出了伊人的容颜,她却为无端的情绪烦扰,为什么她没有这样的脸她轻轻抚上好似面具的脸，为什么凭什么如魔怔了般,好不甘心.
　　耳边忽又响起了石婆子说的话,“…只要将同族的□□磨成粉敷在脸上,再用人类处子的血液洗去,连续十日,妖颜就可褪去,霍霍霍...”
　　我可以拥有的,慕红忽的冷静了下来,默默做下了决定.

　　“姐姐,我想去人间.”慕红亲昵地扯着十九蓝的袖子.
　　“去人间做什么”
　　“当然是去找绯印哥哥了.”
　　“...那是谁”
　　“六君王之一的绯印啊!每年妖年祭都见面的呀!”
　　“哦,早去早回.”
　　“恩恩.”
　　得到准许的慕红迈出罗门,走出骨楼,戴着面具般的脸洋溢着快乐.

　　大多数游荡在人间的妖怪被限制与人族接触，与妖界签订协议后在协议的压制下存在感被削弱到几乎为零因而并不会被普通人看到。而那些不服妖界管制的妖仍是如同千年前，使着障眼法混在人群中。
　　慕红看着擦肩而过的人类,心中涌上欢喜.花妖软弱,不喜妖界的生活,甚至还有些滥好心,在人间最好找到的莫过于她们 .
　　清风拂过湖面,一条小舟自雾中穿出,一白衣书生披头散发,襟口微敞,手执一壶清酒,模样有些邋遢.慕红却径自注意到书生身畔有一花妖跪坐,那花妖身段妖娆,纯白的脸上有一朵似桃花的妖纹,一对漆黑的眼痴痴的盯着书生,瞧着颇有些可怕.
　　呵呵,慕红掩唇轻笑.
　　慕红朝着那花妖所在,开口道,“何处来的痴儿竟对人类生出爱慕”那花妖警觉地抬头,书生微醉，口中吟哦着诗词,花妖瞧了书生一眼起身飞向桥头.
　　“你是谁”花妖声音有些冷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很重要.”慕红笑得灿烂又肆意.
　　花妖瞧着慕红的脸,无端有些发冷.花妖软弱素不喜纷争,她还是第一次从同类身上感到如此恶意.
　　慕红舒展左手,一根绳索伴着金光出现在她的手上.慕红口中喃喃念叨着不知何种咒语,那绳索竟自行向那花妖飞去.花妖凭空抓出一把剑,试图砍断绳索.绳索遇剑却是韧性极好的,顺着剑势,慕红左手往右一弯,绳索亦是绕过剑往右冲向花妖.花妖忙收剑抵御,怎料绳索却将她与剑绑在了一起.花妖突然腿一软,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向她走近的慕红,甚至来不及管那中意的书生,慕红将手放在了她的脸上...
　　那花妖的原形被慕红的妖力碾成粉末,她温柔地将粉末缓缓抹在自己的脸上,敷过额头,覆过脸颊.
　　一旁被绑住的人类少女正陷入安稳的睡眠中,慕红笑着转身看向少女...
　　当处子的血洗净粉末时,水井里映出的妖颜似乎淡了几分.耀眼的金光穿破初晨的浓雾,却因茂密的树林枝叶的遮挡只漏了几束光洒在慕红的身上.慕红随手将少女的尸体投入古井中,笑着离去.
　　世间生灵大多贪恋着让自己上瘾的快乐.
　　十日过得很快,当慕红最后一次将少女的干尸投入井中,她的妖颜也同她告了别.妖纹褪去,一双眼眸似人有白有黑,一点朱唇含笑,还有一张似出水芙蓉般清新娇美的容颜.

　　一如既往热闹的市井都纷纷议论着少女无端失踪的事件.
　　“这官府放出来的消息说,加上今天的,足足有十个姑娘不知所踪了!”一大娘挎着菜篮子,压低音量对着卖菜的中年妇人道.
　　那妇人也是一副气愤的样子,“天杀的贼子!对小姑娘下手，这好好的姑娘生死不知，也不知官府啥时候可以查清楚，唉，最近宵禁戒严，你也早些回家。”
　　大娘点点头，匆匆离开。

　　弥漫的俞见浓重的瘴气缠绕在十九蓝的身上，她那如戴着面具的脸破天荒的皱起了眉头。“今日已满十日，有妖使用禁法的消息才传来？查到是谁所为了吗？”
　　云英呈上在外妖族提供的消息，“近日失踪的大多是在人间游荡的花妖，失踪少女集中在人类京城一带。”
　　云英突然露出犹疑之色，“绯印君上那似乎并没小姐的身影,可要白鸽使询问一番。”
　　十九蓝点点头,道,“不论如何违法者必须抓到，”她顿了顿又道，“不管她是谁。”

　　人间蜀城，正当百花开尽,葱郁化为枯黄之时.有间酒馆风景正好,一红发男子倚在窗台,妖颜惑人,那似火般血红附着在脸上的妖纹恰似一个印字.
　　“白鸽使,好久不见,可要共进晚膳”绯印笑眯眯地单手支着下巴,语气很是亲昵.
　　白鸽使停在绯印肩头,将喙凑到绯印耳边,说了几句便挥挥翅膀飞回空中.
　　“...如此,倒是辛苦你了,白鸽使.”
　　“嘁,伐君上才最叫妖劳累,又不知跑到何处打打杀杀去了!”
　　“呵呵,伐也还是老样子阿.”
　　“绯印君上也莫叫我白鸽使了,唤我传信就好.”白鸽使娇羞的向绯印抛了个媚眼,那媚眼配上她那鸽子的体态甚是...有趣.
　　绯印莞尔一笑,“代我向妖主问好,传信.”
　　“恩哪!”白鸽使开心地摇着尾羽飞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渣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