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外男主内》余不知

3、第三章

　　巨锣一响，意味着所有人都要到书院后的大庭院集合，这是书院集会的地方，经常会举办各样的庆祝活动。

　　庭院的墙上挂着十一张画像，分别是创立之初的十一位老师，所有人都要按照自己的学科，站在画像的后面。画像中有位握着长鞭的女子，即是任筱筱，她是位女将军，也是石芸的奶奶，仔细看，感觉她俩眉目间还有些相似，都有一股不亚于男儿的英气。

　　实际上书院里的女孩都和画像中的人沾亲带故，对于李芙和李蓉来说，最熟悉的还是外祖父江若枫，他当年是乐科的老师，据说他的琴声既可以让猛兽屈膝，也能使飞鸟停驻。

　　等学生们集齐，教习老师们纷纷出来了，他们都是当朝的顶尖人才，不少人均在朝中担任重要职位，但书院对他们意义重大，因此能兼领教习职位让他们颇感骄傲。老师们的服饰皆是墨绿，也没有品阶之分，“教学者同一”。

　　“初秋微凉，不要图好看，里面多穿两件棉衣。”一个老者站在老师们的最前，他即是书院的总管事，邱旭，文宗时的状元郎，官至刑部尚书，后来辞官专心修订刑律，同时也是政科的老师，而后被推举为总管事。

　　据说他年轻时是个敢于犯颜直谏的能臣，但如今看起来很是温和，说得也是与学习不相关联的事，只是关心大家的生活。

　　听李皖说，管事之所以不大强调学习上的事，是因为他早就制定了一套严格的考核制度，每年四次考试，两次不过即逐出书院，所以学生们纷纷自觉，不敢落下。

　　管事的话很简短，他轻敲了两下腰间，便退到了后面，由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师站在了最前，声如洪钟，震得李芙手指都发颤，“无论你们之前的成绩如何，秋学都是新开始！”

　　他是武科的教习，常年驻守在极北，大嗓门是靠每天训练士兵喊出来的，“拜师，行礼！”

　　所有学生右手搭上左手，俯身向前，冲着画像及全体教习鞠了一躬。教习们纷纷点头，表示受礼。

　　“再行礼！”

　　众人再一次鞠躬，算是礼成。

　　“解散。”

　　这一令下来，学生们立刻松懈了下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这可不是仪式的结束，接着大家要去往各自学科的院落，听老师大致布置一下秋学的课业。

　　史馆不仅是教学场所，也同样是研究场所，李芙他们进去的时候还看见几名侍从抱着半人高的史料往里间走。

　　由于史馆是最初建立的学科，它的面积也是最大，四四方方的院落，前厅据说曾是杨念主持众侍从共修楚史的地方，后厅有杨念的书房，现在也作藏书馆，专门收集古籍和珍本。

　　顾淳大学士是史馆的理事，他也曾是杨念的学生，但同他平易近人的老师不一样，顾淳的不苟言笑和他严瑾的史注一样出名。

　　他非常偏爱从史馆结业的学子，所以他身后的几位年轻教习，都是在明德书院修习过的人。不知是顾淳的要求，还是他们也都是刻板的学究，他们清一色都苍白着脸，抿着嘴，表情庄重，挨着个的介绍自己。

　　这就不得不让人注意到他们中间那个看起来最温和的一个，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崔景翰，这名字李芙好像听过，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似乎并未充过任何的官职。

　　李芙又多看了他两眼，说是温和，只是因为他的嘴角是微微上翘的样子，看起来似笑非笑。

　　“史学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官修讲究的就是公正，不以一家之言评论历史……”顾淳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透着那么一种严肃劲，让人不得不站直了听。

　　李蓉不喜欢这些长篇大论，无聊地四下张望，正发现顾昕正朝自己使眼色。

　　他的表情十分夸张，半张脸都随一个眨眼的动作扭曲在一起。

　　李蓉不懂他的意思，做出疑惑的表情。

　　顾昕看怎么也提醒不了她，就放弃了，摇了摇头。

　　李尧一只眼上覆着纱布，还晕晕乎乎，很像找个支点好让自己站住了，他看李蓉很近，想让姐姐扶自己一把。可他只有一只眼能看清，根本测定不了方位，他的手在半空中晃了一晃，试图抓住李芙的手。

　　不巧的是，李芙其实与他隔得更远一点，但巧的是，他挥手刚刚好蹭到了他身侧的一张矮桌。

　　矮桌是做展示用的，上面放着一只燕国制的琉璃器。

　　那琉璃器易碎，将将要掉落，顾昕看到了，想让站在一旁的李蓉帮一下忙扶正，李蓉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的暗示。

　　正当那琉璃器坠地的一刻，一只手低下把它捞了起来，正是李芙。

　　李芙瞥见李蓉几次看顾昕就觉得不对劲，立即看了下周围，马上意识到了这个危险。

　　她摆正那琉璃器，又捉住李尧的手给他做支点，而后她看到顾昕赞叹的眼神，忍不住学他刚刚的样子，朝他眨了下眼。

　　她当时的模样绝不会像顾昕那样可笑，不然顾昕是不会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停滞。

　　“姐姐，这书院跟我想的有那么点不一样，”李蓉把枕头垫在胸前，趴在床上，她逛了一天，身子都酸了。

　　李芙仰面躺着，“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就现在来说还是挺喜欢的，”李蓉很认真地考虑李芙的问题，“尤其是那个石芸，我开始都看不出来她是女孩，哪有这样高的女孩。”

　　“她确实很高啊，好像比李尧都要高那么一点。”

　　“我今天多和她聊了两句，”李蓉轻轻笑，脸上似乎还有点红，“她明明是学史科的，竟然还能拿武科的第一。”

　　“你也不想想她的家世。”

　　“真的很厉害啊。”

　　李芙略微感觉有些奇怪，但她早就习惯李蓉对那些书里的英俊公子的不实际幻想，只当她被石芸的外表迷惑，又发痴而已，最多不过一月，新鲜劲过去李蓉就该转换目标了。

　　“不如想想明天的课业，”李芙的魔掌又伸进李蓉的发间，“楚史你是擅长的，梁史呢？”

　　“梁史的话，我只熟悉开国那段，据说叶国爷出使楚国的时候迷倒了半个城的少女。”

　　“我真好奇你到底都懂的是哪方面的历史。”

　　“只要是美男的历史我都清楚！”李蓉骄傲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