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之域》花镜水月

4、第一批学生

　　“第一批学生？这照片看着可有些年头了，老师.....有这么老吗？”凡小眼中写的是满满的不信，孙老师看起来很年轻，好像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样子，再者照片中那穿的服饰可都有些接近民国了，这要真是孙老师的第一批学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岂不是个老妖怪？ 孙老师笑道：“这是故意做老的照片啦，他们现在已经从很优秀的大学毕了业，是各个行业中中流砥柱般的人物啦。”似乎是真的对这批学生很满意，孙老师的笑都比之前真了些。 凡小摸着照片上看不太清楚的人脸，指尖停留在一个用洋头绳匝成两个麻花辫的女孩的眉眼上。孙老师的手指似乎又入肉几分。凡小莫名有些熟悉，说不上是对校史馆是孙老师还是照片的熟悉。既然是“中流砥柱般的人物”那想必是有名的，或许自己曾在报道上见过这些人吧。 在这张照片旁边还有一张黑白照片，印的是个朱漆大门，两侧的柱子前各蹲着一头石狮。脚踩绣球，柱子上挂着木刻的联子。门上的匾被门檐遮的连一半都看不到。匾应该是金字的，但和木刻的对联一样都辨不出字，只能依稀看到“学府”二字。 “这是旧校舍的大门。”孙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上抱了个茶杯在手，茶杯上的热气与房间的温度有些格格不入。凡小放弃了研究照片上的字体，看着他呷了口茶。 本来学校的地址不在这边的。 清朝末期民国初年的时候，大都还是私塾，而这学校却是远近有名的学府，不少学生是被这里的西方文化所吸引。但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学府里有几个学生被以“反动分子”的名头抓了去，这所学府自然也受到牵连。几个学生的导师，同学，比较好的玩伴都被一纸文书定了罪，轻者受了牢狱之灾，重者则是人头落地。为了躲避这桩祸事，学生在家闭门不出，有权有势的甚至撤了自己的学籍。学校的导师年轻的调到别的学校任课，年长的大都归家安度余生。一座堪称传奇的偌大的学府一周间只剩空楼。 当时有几个老师去了国外留学，留学归来不见学生也不见导师，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了这桩事。树倒猕猴散，年轻的老师们心灰意冷，转了别处任教。 凡事皆有例外。这批留学的老师中有一个是初次任教，不甘心他的第一所学校就这么倒了也不甘心他的第一批学生就这样散了，于是他花了十年的时间边查真相边重建学府。也就是现在的这所学校。在建校的那一天，这位新任的校长借来了一台相机，拍下了新址的第一张照片。 凡小觉得这个故事挺震撼的，反正她听完简直热血沸腾。一个几乎是被定了罪的学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开重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孙老师讲完没什么反应，好像是陷入了回忆，凡小知道这是给人更多的时间回味这个故事，尤其是这个老师讲的荡气回肠慷慨激昂，大有导游之风。 “丫头！”“啊？”凡小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走神都能被他抓到，孙老师引着她走回了门口，一只手斜撑着木桌一只手拿着茶杯，凡小这才注意到这个老师的茶杯竟然是个挺复古的搪瓷杯。孙老师指了指头顶的空调：“好啦，你们班的空调估摸着已经修好了，还要赖在这吗？”凡小有些尴尬，自己不纯的动机被摸透的尴尬。“记得再来玩啊。”“得嘞得嘞。”匆匆的与孙老师道了别，阖上了挂满照片的门。看着凡小出了楼门跑进阴凉处，又不小心撞到人踮着脚尖和人家道歉。 “真是的......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