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潺涓

1、变故

　　“许老师来了”
　　听到一个同学大吼了一声后，所有人一边小声提醒旁边的同学一边迅速回到了座位，端端正正的做好。就好像打铃过后就乖乖的坐着，就等着老师来上课。
　　转学过来快一学期了，要说这个学校和以前有什么异同，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当然，原因之一是刘言也说不清楚其中的相似与不同。倒是上课前的这番情景简直就是复制过来的，这儿的学生和自己以前的乡村小学也有相似之处，这倒让刘言感觉到他们和她也是有相同点的。
　　但是一学期都快完了，她还是无法完全融入这个新的班级。不仅是这个班级；还有这个学校，这个城市，都让她无法适应，让她感到不安。唯一能让她觉得安心的是哥哥依然和她生活在一起。
　　回到家中，只用听厨房传出来的乒乒乓乓和哐哐当当的声音就知道又是哥哥在做饭。
　　“回来了！”刘声从厨房伸出半个脑袋微笑着说“你先坐一会儿作业，饭好了我再叫你。”
　　接着又是铲子碰撞锅的哐当声和煮菜发出的滋滋声，刘言放下书包并没有开始做作业；而是晃到了厨房。
　　刘声挥动着铲子转过头对刘言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没有作业吗？”
　　“有，但是我好饿，特别是在闻到你做的糖醋排骨，根本都无法专心写。”
　　“说话有气无力的，看来真是饿着了。再等一下，马上就好。”刘声又翻炒了几下，把排骨装到了盘里。“哦，对了爸爸和妈妈今天都会回来得比较晚，店里比较忙。”
　　“哦，反正都已经习惯了。根本和呆在乡下没什么区别嘛，还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是奶奶还在就好了，我们就不用到这里来了。”说出这句话时刘言有一些哽咽，刘声的炒菜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我讨厌这里。”
　　刘声知道刘言不是特别喜欢这里，自己何尝又不是呢？自从搬来这里后刘言就没以前那么爱笑了，总感觉被一层阴影笼罩着，心里总有点堵，说不出什么滋味。爸妈工作忙很少在家，但是爸爸妈妈在家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地方特别别扭。总以为时间长了适应了就好了，但一学期都快过了，对这里好像还是没什么好感。今天刘言说讨厌这里，自己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像是自己说出来的一样。“不管怎样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什么都会做，来闻一闻，这道糖醋排骨是不是比以前做得更好了。”刘声转移了话题，不想让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光都变得那么压抑。兄妹两每天晚上的相处，是他最大的安慰。所以为了让妹妹更高兴，他才努力的把菜煮得更好吃，努力学习煮更多种类的菜。
　　“嗯，真的好香，我想尝一尝。”
　　“那你去把手洗了，先拿到桌子上去吃。”
　　“不要！我一定会吃完的，我就在厨房吃。我吃一块，你吃一块。”
　　“我还要炒菜呢，你吃……嗯，唔。”堵住他那唠叨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塞一块糖醋排骨。
　　就在样你一块我一块的，一盘糖醋排骨就被消灭在了厨房，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刘声”。
　　“嘶！”刘声眯着眼打量了刘言一阵，只蹦出两个字“叫哥”。
　　“问你个严肃的问题。”
　　“叫哥”。
　　“唉！真计较。哥，你吃排骨时没把口水流到锅里吧？”
　　“噗！哈哈哈！估计现在有了。”
　　刘言一脸黑线“那你就一个人吃吧！”。早知道就不问了，这个不靠谱的刘声。
　　“哎呀！都吃了那么久我炒的菜了，现在才想起来问，早就晚了。不过，你不吃也好，我正在长身体，多吃一点。”
　　“都初三的人了，还长身体。我才在长身体呢！”
　　“小孩子不懂，我是男生，发育晚，我现在可是青春期，长得最快的时候。反正我做好了，爱吃不吃，反正你也吃了那么多排骨了，待会儿别积食了。”
　　“哼，你才要积食，我早已经过了积食的年纪了。”
　　“真不知道该说你记性差还是脸皮厚，也不知道是谁前段时间吃多了，上吐下泻的。我知道我做得菜好吃，你也不要暴饮暴食啊！”
　　“啊！谁让你说的，你也不知道让着点妹妹，哼！”不知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厨房太热，刘言气血上涌，活似一头粉红猪。引来刘声一阵大笑。
　　其实刘声做的菜确实不赖，或许是遗传了爸爸的基因。所以每次刘言总是吃得特别多，难免有把持不住吃得积食的时候。不过虽然难受也会被刘声取笑，但刘声总会照顾自己，尽管又脏又臭。这也是刘言越来越依赖刘声的原因。
　　当然，晚饭刘言还是吃了。不管刘声是不是逗自己的，刘言都不介意。倒是刘声还死抓着不放的取笑自己，真没哥哥样。
　　晚上父母都没回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刘言都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而刘声却久久不能入睡，想着今天刘言说的话“我讨厌这里”。是的讨厌这里，自己也是。刘言还小可能没有察觉，但自己却感觉得到父母有事瞒着他们兄妹两。爸爸和妈妈在家几乎没有交流，除非是和自己还有刘言说话；甚至有一次刘声在家门口听见爸爸问妈妈什么时候告诉他们。刘声隐约知道那是什么，但不敢相信，总告诉自己是自己太敏感了。
　　学校生活也令刘声有一点也不愉快。自己是属于乖学生，成绩也是在上游。来到新学校对自己的成绩到也没什么影响，虽然不能说与全班同学都相处的很好，倒还是和几个性格合得来走得比较近。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班上那几个比较拽的同学时不时的会来招惹自己，还总说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虽然以前在老家班上也有这种人，但也总是河水不犯井水。而且最近老是在校门不远的地方看见他们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其他学校的还是社会上的混混。其实这些也和自己没关系，但每次只要他们看见自己就会走过来戏弄自己一番，直到有老师出来他们才灰溜溜的走了，自己才得以脱身。刘声不想招惹他们更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他们为什么总是要打扰自己呢？刘声想不明白，只希望下学期他们不会再打扰自己，希望尽快摆脱他们。

　　今天刘声和刘言都非常高兴，因为今天过了就寒假了，假期的来临总是让人高兴，虽然成绩的揭晓让人感到忐忑。
　　“哈哈！刘言，你怎么都才七八十分，我读小学的时候可都是九十分以上。”
　　“哼！我才不会跟你比，反正都比你差，你就得意吧！要是哪一天你考差了看我不笑死你。”
　　“看你那点志气，就没想过那天考得比我还好。”
　　“我就这点志气，怎么着？”
　　看着刘言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刘声更是笑得肆无忌惮了。只是要是快乐能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就好了，只要像这样就足够了。然而意外的闪电就是那么无情的劈了下来，无力反抗，无法预知。即使知道也无能为力。
　　“我和你妈离婚了。”今天刘洋和吴小莲意外的回来的特别早，面色沉重的把刘声和刘言叫到了一起，平静的宣布了这个惊雷似的消息。同时也宣布了对他们两的“处理”。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刘声跟着我，小言跟着你妈妈……”
　　“凭什么？”刘洋还没有说完，刘声就吼了起来。“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凭什么就这样把我和小言像分物品一样给分了？你们突然这样想过我们的感受吗？”说完之后刘声就摔门而去。
　　“刘声”。刘洋站起来叫了一声，最后还是坐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不出去看看吗？”吴小莲盯着刘洋问。
　　换来的只是一阵沉默。
　　刘言还没从爸爸的话反应过来，就被哥哥给吓着了，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咆哮过。而且哥哥跑出去了，流着眼泪跑出去了。刘言看向爸爸和妈妈，他们也看着自己。看着爸爸一脸愧疚，妈妈面无表情。刘言只觉得他们很陌生，比以前还陌生，从来没有的心慌使自己很难受。她也要像哥哥那样跑出去，她要去追哥哥。如是想着，她也如是做了，把一声“哥”和门的声音一起留给了房间里的爸爸和妈妈。
　　刘声就这样跑出去了，但他不知道他该跑到哪儿去，这个城市连一个他可以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他知道自己失控了，但他没法控制，怎么能不失控呢？虽然自己早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但跟实实在在的面对它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脑子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思考了，所有的感知觉似乎都没有了。特别是当自己和刘言被告知已经被分配好了以后，就再也无法忍受了。不用告诉我们你们要离婚，你们自己决定了；连我们的去处也不用商量，你们也做了决定。凭什么？我们到底算什么？
　　一边跑一边想，泪水决堤似的流了下来，真想一直跑一直跑远离这一切。
　　“哥，哥，哥……”伴随着哭声和撕心裂肺的呼喊让刘声停下了脚步。
　　泪水却来得更汹涌了，这个叫“哥”都叫得破音的小女孩是我的妹妹。小言我们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如果我们真的就分开了怎么办？不！不能就这样。刘声擦掉了眼泪，开始往回走。
　　刘言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刘声跑到哪里去了，没办法她只能扯着嗓子喊了。喊了好几声后都没听到回答，心里很慌乱，一下就哭了出来，还是不停的喊，不停的喊。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感觉心脏快跳出来了，希望哥能够救救自己。
　　直到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可她还是看出了这个人是和自己相处了九年的哥哥，超过了任何一个人，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亲近的人。看见他更忍不住了，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言”。刘声走过去抱起了刘言，这个他一直尽力保护的人却被他们最亲的人狠狠的伤害了，怎么忍心，怎么舍得？
　　“小言，别怕。有哥在，哥不会这样和你分开的。”刘声的声音有些颤抖。
　　刘言抱着刘声的脖子，眼泪鼻涕擦了刘声一肩膀，抽噎着。
　　“好了，别哭了，先回去好不好？”
　　慢慢停止哭声的刘言一听到要回去她就害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只知道自己不想回去，只是拼命的摇头。
　　“小言，没关系，跟着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