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未央]李三小姐传》魏得月

7、第七章围场交谈

　　林中寂静。只沉沉的有几声鸟儿的低吟声发出。二人皆是沉默不语，气息中却沉淀着窘迫。
　　叱云南双臂包裹着常茹的身子，他浑身充满的戾气竟让她也觉得不适。向前微微挪了挪身子，想让自己与他不如此密切。
　　叱云南觉察到她的疏离，心头稍稍温怒起来，不悦道:“三小姐可坐好了，摔下去落个残疾将来夫家若是嫌弃可莫要恨上本将军。”
　　李常茹一怔，不再挪动。
　　又是沉默...
　　这般下去，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冻住了。竟是一动也不敢动，平常的机智也用不出来。若刻意的找话题又显得生硬极了。
　　“本将军一直有个疑问，不知三小姐可否为我解疑？”叱云南看着常茹的发丝，微微浅笑。
　　李常茹怔怔了好一会，才笃定下来，开了口。“将军请问。”
　　她想的太多了，叱云南或许会问她靠向李未央的目的，又或许再次警告。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偏偏又一次的，她失算了。心中盘算好要如何与叱云南周旋的话也被生生堵住。
　　天色微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这种情况是他们都不曾想像过的。如此亲密的靠近，可中间却好像隔着万里江河。河水卷集着风沙，一层层拍打着浪花。看似柔美壮观，实则波涛汹涌，稍有不慎，万丈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叱云南鼻头微微一颤，眼眸一亮，问道:“不知道三小姐用的是哪里的香粉？”
　　他们坐在马上，衣物相碰。只轻轻一动，叱云南便能闻到她身上所发出来的芳香，沁人心脾。
　　李常茹脸色一滞，心口猛然漏了半拍。全然忘记之前因为南安王的气愤悲痛。一颗心，被身后的人给拨动起来。夕阳落下的层层橘光照在她的脸廓，映红了她白皙的脖颈直至半张小脸。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唯独这种...
　　叱云南见她不答，干瘪瘪的哈哈一笑，又道:“三小姐莫误会了，本将军只觉得这味道刹是好闻，想买了送与房中妾室...”
　　这话一出，他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耳瓜子。他素来不懂如何讨女儿家欢心，见常茹如此娇态，便想解释一番，未料竟越说越浑。
　　“三小姐...”正想道歉，可话一出口便被拦腰斩断。
　　“常茹虽不如大姐那般金贵，却也不堪将军这般比喻了去。”她本还陷在叱云南那般令人脸红的一问之下不知所以，却不料竟叫他这般羞辱嘲弄，心中气极。
　　叱云南也正懊恼，深知是自己不对。竟说出这般混账话，自己家中哪有什么妾室，只不过觉得她这香味特别，想要了去罢了。
　　蠢货！心中大骂一声。
　　“三小姐莫气了。”他想以示歉意，可素来高傲张狂的本性令他难以开口。
　　李常茹一言不发，也不去管叱云南如何自懊，心中只盼着快些出去。这人真是难琢磨的很，一会儿与你说着戏弄的话，一会儿又一本正经的哄你。
　　叱云南也知常茹心头正埋着气，也不去触了眉头，免得叫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轻佻之人。
　　常茹缓缓抬头，望见天色已逐渐变沉。仔细瞧了瞧周围，皱眉道:“将军可知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很快。”叱云南也随她抬头，微微道“三小姐可恨我。”
　　经过刚才叱云南的一番摸不着头脑的话，李常茹对他已有了半分了解，叱云南与李长乐不同，他虽狠毒，却也只用在对手身上。而如今的自己，对他而言没有半分威胁。如此一想，倒是自己防备心太重，垂首，“将军何此一问？”
　　“你如实说便是。”他眼角波澜不惊，“今日一过我便什么都不会记着。”
　　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他想知道，如何才能与她不为敌。又如何才能让她放下戒心，他厌恶朝臣的权谋之争，风云变幻不过是黑暗中的搏杀。他希望面前的女子能不带着伪装与自己相交。
　　每个人都有一方柔软，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恶人与善人。谁又能说自己是个彻彻底底坏人，他不能，李常茹更不能。他们年幼无知时也曾向路边行乞之人送与两枚铜版，也曾为了至亲隐忍伤痛。若说恶，也不过是事事相逼罢了。
　　从捡到她的帕子，到细心呵护。再到无法忍耐的想念以致冲破理智黑夜悄悄到她房中，与今天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慢慢冲破他心里防线的每一步。这些细微的变化，让他彻底清楚了自己。
　　他爱上了面前这个女人。不为她有多隐藏自己，不为她的心思缜密，不为她的机敏，只为她是李常茹。与他一样，都是在善恶边缘挣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