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素素素

8、Chapter 8

　　来人大概也看出她英语不好，笑了笑，用蹩脚的中文问：“Susan在忙？”

　　纪瑶囧红了脸，尴尬点头。

　　将人往电梯厅引，后边又有人跟进来。她回过头，见是大胡子叔叔禁不住有些雀跃，悄悄朝他招手。

　　简直是及时雨。

　　陆远舟和赛诺的项目负责人很熟，假意认真地听纪瑶说完，含笑用英语跟对方热络攀谈。

　　进入电梯，他们还聊得很开心，纪瑶低着头，使劲咬紧唇瓣。

　　陆远舟悄悄打量她一眼，见她耳朵都红了，嘴角止不住上扬。华盛的业务很广，不止是国内国外也有项目，她的水平确实不行，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走出电梯，江芩正好开完会，笑容洋溢地迎上来，跟其中一个拥抱，行贴面礼。

　　纪瑶跟在后边，缩成一只鹌鹑。

　　“没你事了，去冲三杯茶过来。”江芩瞟她一眼，瞪向陆远舟，无声斥骂：闲得蛋疼。

　　陆远舟漠然移开眼，掉头去工程部。

　　纪瑶也低头走开，转去水房泡茶，心中惴惴。过了一阵，江芩送走客户，把纪瑶叫去办公室，花了一小时的时间教训她，中心思想就一个：做不了趁早滚蛋。

　　默默回到自己的格子里，纪瑶藏起委屈和羞愧，安静地接着工作。被偶像如此看轻，比被个陌生的上司辞退，更让她难受。也对不起陈行云，帮了她这么大的忙，结果她的能力根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整个上午，设计部里死气沉沉，大家说话都不敢大声。

　　下午，江芩召集部门员工开会，特意说：“最近项目积压很厉害，为了大家更好的投入工作，有什么需要跑腿打杂的活，交给纪瑶就好。”

　　一锤定音。

　　纪瑶如坠地狱，苦日子正式开始。不是给设计组的同事买烟买零食，就是帮忙画手绘，还要帮模型组同事冲茶冲咖啡。

　　终于下班，设计组的同事丢过来一堆活，拍拍屁股走人。这不是她分内的事，奈何他们得了江芩圣旨。

　　6张手绘图，画到第四张，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办公室里就剩她自己。

　　保安上来催，纪瑶抱歉收拾东西关机下班，到家洗完澡已经11点多。陈行云打电话过来，说她听人说了设计部这边的事，问她要不要紧。

　　“我没事，总监大概是想磨练我。”纪瑶语气轻松。

　　“对了，我听来个八卦，说你是大老板的小情人，所以大家才格外的瞧不起。”陈行云小心翼翼求证，“真的么？”

　　纪瑶错愕，“大老板是谁？”

　　说她是沈御庭的小情人还情有可原，毕竟在他的别墅里生活了两年。华盛的大老板年方几何，长什么鬼样，她见都没见过，怎么就成对方的小情人了？

　　“你真不认识啊？”陈行云诧异。

　　“我要认识还好了，谁看我不顺眼就让他把谁给开了。”纪瑶磨牙，“这种八卦听听就算了，别忘了你才是我的大后门。我会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相信我。”

　　陈行云笑了一气，嘱咐她早点休息。

　　纪瑶挂断电话，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出了会神，拍拍脑袋，搜索英语口语学习应用APP，顺便报网课。谣言怎么传出来的她管不了，但她得管好自己。

　　做好了心理建设，堪比魔鬼训练的一周下来，纪瑶还活得好好的，虽然地狱里的空气实在是不新鲜。

　　周六一早，她爬起来量体重，发现又瘦了两斤略内伤。

　　外婆家的小区有点老了，好在地段一流，附近医院、超市、商场都离得近。

　　咬牙去健身房办了张卡，她当天就开始练。一边听着英语口语一边上器械慢跑，结束的时候通体舒畅。

　　下午报班上完英语课回到外婆家楼下，沈御庭的劳斯莱斯稳稳堵在楼梯口，在一片乱停乱放的电动车中间特别显眼。

　　纪瑶邪火直冒，寒着脸过去敲车窗。

　　沈御庭坐在车里，降下车窗，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漠然的表情，“上车。”

　　“上你大爷。”纪瑶爆粗，扭头进了楼道，“你他妈脑子有病趁早去治，上这来恶心谁呢。”

　　沈御庭开门下去，双眼危险眯起，“跟我去领证，我给你一部分万隆的股份。”

　　纪瑶脚步顿住，后退两步，徐徐转过身，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求我？”

　　“万隆现在发展良好，你拿3%的股份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沈御庭加重语气，“这是真金白银的好处，你可以仔细考虑下。”

　　纪瑶眨了眨眼，飞快计算这些股份套现能有多少，禁不住有些心动。“我考虑考虑。”

　　沈御庭如释重负。

　　纪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嘴里发出一声细细的轻嗤，她才不上当。正欲转身，耳边听到汽车引擎工作的声音，脑海里立即冒出一个人——大胡子叔叔。

　　他怎么老来这？

　　分神的功夫，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还是一身休闲的装束，脸上的胡子乱七八糟，头发倒是洗得干净。

　　“叔叔。”纪瑶巧笑嫣然，小跑过去攀着他的手，故意说得很大声，“跟我去买菜，晚上请你吃饭。”

　　陆远舟乜一眼沈御庭，低下头，看着攀在自己胳膊上的白白手臂，含笑道：“我要吃澳洲龙虾。”

　　“好。”纪瑶爽快得很。

　　走出没两步，沈御庭追上来，一把抓住陆远舟的衣服，面目狰狞，“又是你！”

　　陆远舟皱眉握住他手腕，稍稍使劲往外掰。“敢动老子的还没几个呢。”

　　沈御庭吃痛，额上鼓起条条筋脉，汗水喷薄。

　　纪瑶摆出一副看戏的表情往边上退，嗓音凉凉，“叔叔，你可别把人打死，要负刑事责任的。”

　　陆远舟沉下脸，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猛地一推，将沈御庭推出去好几步，气定神闲地冲纪瑶眨眼，“去买菜。”

　　沈御庭狼狈万分，扭曲着张脸，死死盯着陆远舟。

　　纪瑶喊他叔叔？！

　　“嗯。”纪瑶脆生生地应了声，看都不看沈御庭一眼，径自跟他上了那辆烂皮卡。

　　车子开出去，陆远舟透过后视镜，漫不经心地扫一眼沈御庭，问纪瑶到底怎么回事。

　　“拿钱收买我，我视金钱如粪土。”纪瑶不欲多说，转头看着他的侧脸，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叔叔，跑这干嘛来？”

　　陆远舟丢过去一道嫌弃的眼神，“我住你楼上。”

　　纪瑶一噎，脸颊顿时火烧火燎。

　　“要去哪买菜。”陆远舟低低笑出声。

　　“市场。”纪瑶扭脸望向窗外。

　　话都放出去了，晚饭自然是要请的。纪瑶算计了下三个人的饭量，买了一斤花蛤，三斤小龙虾，一条多宝鱼，另外买了四两菜心。

　　这个时间市场里没多少人，摊主都在昏昏欲睡。

　　陆远舟拎着纪瑶买的菜，感觉有点恍惚，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农贸市场。

　　回到家，外婆去打牌还没回来，纪瑶从陆远舟手里把菜接过来拎去厨房。

　　陆远舟换了鞋子关上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的澳洲龙虾呢？”

　　“买了啊，三斤多。”纪瑶回头，笑容狡黠，“你没说大小。”

　　“你不是视金钱如粪土么？”陆远舟也笑。

　　纪瑶挑眉，“分人。”

　　陆远舟摇摇头，转身踱去客厅。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家具的样式年代感很强，像是用了很多年。墙上挂着不少的照片，都是一对老夫妻和个姑娘的合影，那姑娘不是纪瑶。

　　纪瑶给他泡了杯茶过去，让他自己看电视，她去做饭。

　　陆远舟摆手，让她赶紧去。

　　纪瑶弯起眉眼，折回厨房，带上耳机一边听口语一边做饭。

　　陆远舟舒服地靠向沙发靠背，掏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接通来电，“我的假期还有两天，结束了我自然会回去，不用催。”

　　抿着唇听了一会，他站起来往阳台那边去，伸手拨弄摆在花架上的含羞草，“姑爷爷实在喜欢沈静怡，让他自己娶。”

　　“远舟，这个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姐姐陆远航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很累，但裕顺楼是陆家的，不是他容家的，都闹着要上市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放心，裕顺楼永远不会改姓。”陆远舟听到开门声，压低了嗓音。“明天去给爸妈和爷爷扫墓，我在墓园等你。”

　　挂断电话回头，纪瑶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指了指刚进门的老太太说：“我外婆，这儿是我外婆家。”

　　陆远舟含笑点头，礼貌上前打招呼。

　　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拉着纪瑶回厨房，“瑶瑶，这男人年纪太大了，你要处对象也别找这么老的，外边都说老男人最会骗小姑娘。”

　　纪瑶回头看了眼陆远舟，忍不住笑，“他不是我对象，是住咱楼上的邻居，之前帮了我点小忙，请他吃顿饭感谢下。”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顿时放心。只要不是对象就好，长相太显老了，年纪估计也不合适。

　　吃完饭，纪瑶送陆远舟出去，瞥一眼他辣得肿起的嘴，含笑调侃，“澳洲龙虾好吃么。”

　　陆远舟嘴角抽了下，伸手过去，“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