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素素素

13、Chapter 13

　　纪瑶签收后，抱着大束玫瑰花往里走，江芩正好开门出来。她瞟了眼玫瑰花，那目光仿佛滚进了速冻机中，光速凝结成冰。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女魔头的坏脾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当场被要求加班，异常恶劣的语气。

　　“知道。”纪瑶抱着花，低着头匆匆返回自己的格子。

　　花是沈御庭送的，约她晚上见面。真要解释起来麻烦也不会少——万隆跟华盛是竞争关系，万隆的总经理给她送花，怎么看都像是往这边安插奸细，还是谁都不会留意的那种路人奸细。

　　这样的奸细一向安全系数高，爆发力惊人。江芩肯定误以为送花的人是大老板，纪瑶根本不用去分析，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整个部门，就她一个人加班。忙到九点，纪瑶又累又饿，总算把江芩交代的事情做完。收拾好办公桌，她戴上耳机，一边听英语一边等电梯。

　　片刻后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纪瑶低头进去，见一楼的按键有人按了，回过神，赶紧打招呼，“唐副总。”

　　抬起头，惊见他身边的人眼熟得紧，她轻咳一声，满脸尴尬，“叔叔，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

　　唐煜城略略颔首，复又抬头盯着电梯门，尽量不让自己笑场。她居然叫陆远舟叔叔？这个称呼有点惊悚。

　　陆远舟抬脚踹了下唐煜城的脚后跟，无比淡定，“大老板还在加班，我是他的司机。”

　　“这么说，我们是同事？”纪瑶诧异。

　　陆远舟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同事，不过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大老板很忙。”

　　唐煜城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努力忍住笑，伸手按下下一层的按键。

　　电梯停下，他别有深意地看一眼陆远舟，出了电梯便放肆笑出声。

　　光洁如镜的电梯门重新合上继续下行，纪瑶狐疑收回目光，挪到陆远舟身边好奇八卦，“叔叔，我们大老板是不是秃顶，是不是肚子好大胖得像球，一笑就满脸淌油，还特别喜欢小姑娘？”

　　陆远舟嘴角抽了下，笃定摇头，“没有秃顶没有大肚子，脸上不淌油也不喜欢小姑娘。”

　　“哦……”纪瑶略失望，“难道是青年才俊？”

　　“比你老公强一点。”陆远舟笑。

　　纪瑶丢给他一双白眼，“他不是我老公。”

　　陆远舟剑眉微挑，低头望向她怀里的玫瑰花，眼底黑气缭绕，“花是他送的吧。”

　　“叔叔，你有点八卦了。”纪瑶揶揄。

　　说话间，电梯停下。两人一块出去，陆远舟跟后，视线从她头顶掠过去，瞧见沈御庭的车停在门外，眉头皱了下，顿住脚步，“我去拿车，待会一块吃了宵夜再回去。”

　　纪瑶也看到了沈御庭的车，磨了磨牙，回头冲他笑，“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陆远舟目光发沉。

　　纪瑶加快脚步出去，沈御庭从车上下来，体贴打开车门，“你来华盛工作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必要，我们其实不太熟。”纪瑶没好气，她应该跟着大胡子叔叔一块走。她不喜欢玫瑰花，更不喜欢有人拿外婆要挟她，昨天才看到他跟梁律师吃饭，今天他就来这一手。

　　她在他眼里，真有那么傻？

　　沈御庭抿起嘴角，默不吭声地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纪瑶把花放到脚边，平静道谢，“谢谢沈总的花，以后还是不要送了，会让我为难。”

　　“我在追你。”沈御庭神色淡淡，“送花，接你下班，带你去吃宵夜。”

　　纪瑶漠然扭头，目光专注地打量他片刻，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嘲讽的弧度，“你这么屈尊降贵的追个佣人，不觉得掉价么。”

　　“过去的事我很抱歉。”沈御庭脸上浮起薄怒。

　　“嘁”纪瑶懒得理他，闭上嘴沉默下去，无聊解开手机锁刷微博跟粉丝聊天。

　　片刻后，沈御庭开口打破沉默，问她想吃什么。

　　纪瑶盯着手屏幕，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说：“小龙虾、烤腰子、烤板筋、烤菜心。”

　　沈御庭点头，方向盘一打，直接开到市内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楼下。

　　纪瑶嘴角抽搐，暗骂一声王八蛋。

　　五星级酒店的茶餐厅，点心精致环境清幽。她却无比想念大胡子叔叔的澳洲龙虾，想念海鲜粥。那样烟熏火燎，嘈杂热闹的地方，才是她该去的场所。

　　沉默吃完，沈御庭送她回去。

　　车子停到楼下，纪瑶下车，抱着花说了声谢谢掉头上楼。99朵玫瑰花，最好的品种，颜色却不是他常买回别墅的白色，而是浓烈的红。他是真急红眼了，这两天的财经新闻都在说，持有万隆股份最多的人是他堂哥。

　　“回来这么早。”冷飕飕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纪瑶抬起头，心不在焉地走上台阶，停在他身边，“叔叔，我有点烦。”

　　“说来听听。”陆远舟转身往楼上走，“上来吧。”

　　纪瑶嗯了声，抱着花跟他一块上去。

　　一直上到天台，上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处玻璃花房，里边种满了各种鲜花。纪瑶站在玻璃隔墙外，打开手机闪光灯照进去，好奇打量。嫁给沈御庭，她今后的生活，怕是跟花房里的花毫无二致。

　　不必担心风雨侵袭，但得时时提防，万一花房塌了呢？

　　纪瑶丢掉手里的玫瑰花，抬脚踢远，一点都不心疼。下车的时候她就想丢了，垃圾桶离得太远，懒得走。

　　“他为什么会选中你。”陆远舟丢开烟头，坐到不知谁家安放的椅子里。

　　纪瑶关了闪光灯坐过去，闷闷开口：“我妈是医生，在路上遇到突发心梗的沈老爷子，救了他的命。当时我妈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恰好老爷子喜欢我就定了亲事，我到大三才知道。”

　　陆远舟哦了声，又摸出支烟。

　　纪瑶放松靠向椅背，仰头看天，不疾不徐地跟他说起妈妈，说起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跟沈御庭领证，却还愿意留在沈家。并不是看中沈家的财富，而是外公病重期间，沈老爷子帮忙支付了很大一笔治疗费用。

　　她留在沈家，仅仅是为了报答老爷子，让外公多陪了外婆和她几年。现在，他立下遗嘱要她嫁给沈御庭，她真的有点纠结。

　　陆远舟捏折了手里的烟，语气严肃，“沈御庭这个人深不可测，就算是白纸黑字的协议，也不见得你真能拿到那些钱。”

　　“万一呢？”纪瑶脸上露出微笑。

　　陆远舟余光瞟她一眼，轻嗤，“哪有什么万一，他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就是块不值钱的砖，用完即扔。”

　　纪瑶低低笑出声，没反驳他。他说的是事实，沈御庭就是那样的一个人，精明又绝情。

　　“少做梦，脚踏实地比什么都强。”陆远舟觉得有点倦。他是吃饱了撑着才特意跟了她一路，特意先回来等着她。

　　小骗子真财迷。

　　纪瑶嗯了声，扭头看他，“叔叔，你结婚了么？”

　　“等我找到女朋友再说。”陆远舟一语双关，倏地笑出声，“别想了，回去睡吧。”

　　纪瑶也笑，“还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大老板不喜欢小姑娘？”

　　陆远舟被口水呛着，剧烈地咳了一阵，说：“他很忙，没工夫哄小姑娘。”

　　纪瑶撇撇嘴，直觉他在瞎说。

　　陆远舟瞧见她的表情，忍不住弹了下她的脑门，“这是真事，以后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纪瑶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丢给他一双大大的白眼，她可不想见那个让她躺枪的混蛋。

　　周二一早，纪瑶早早到公司打卡，仔细核查江芩头天晚上让她准备的资料，确认没问题，整理好送去总监办公室。

　　江芩今天来得特别早，脸色仿佛按了复位键，一键还原到她刚入职那天。

　　纪瑶回到自己的格子里，把剩下半天江芩有可能要用到的资料分门别类摆好，背上包过去敲门，跟她说自己要去催款。

　　江芩抬了下眼皮，摆手，“这星期必须让甲方付清尾款，去吧。”

　　纪瑶点头离开。这活应该是财务那边做，江芩是故意这么安排的。不出所料，她连那位马总的面都没见着。电话打过去对方拒接，短信没有回复。

　　等到下班，纪瑶在对方公司员工同情的目光中，狼狈离开。简单对付完午饭，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忍不住上网搜索催款技巧。

　　看罢各种亲身经历和所谓的文催、武催详解，纪瑶禁不住望天。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下午回公司打卡，江芩还没来。纪瑶往水杯里灌满水，处理了几个来电，留好备注放在江芩办公桌上，继续去催款。

　　该项目的工程尾款，没项目负责人签字确认，财务不会拨款。

　　等到下班马总还是没影，纪瑶想起遗嘱的事，主动给梁律师打电话。他似乎很意外，让她直接去律所。

　　纪瑶打车过去，律所里还有很多人在加班，她环顾一圈，见梁律师的办公室没关，平静过去敲门，“梁律师，不好意思下了班还打扰您。”

　　梁律师起身迎她，“沈家那边说你出国留学去了，关于遗嘱执行的事要等你毕业再谈，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