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三章 ...
-
夏江坐在警署审讯室里，坐在她对面的两个警察，其中一个还是她以前的学长，名叫赤木刚宪。审讯室的探照灯此时照得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她知道，她的这个决定又要将她带进监狱了，可是为了那个男人，她心甘情愿。
“秋元小姐，你再说说矢崤京平是怎么死的。”赤木又一次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到钉子上的，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想再说了。”夏江平静的回答道。
然而，赤木仍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问道：“当时就你和矢崤京平在家里？”
“是，他曾经在大阪的和风料理店企图非礼我，这件事那个料理店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想，也许今天是因为他贼心不死，所以又来到我家，企图对我不轨。争执间，他自己撞在了钉子上。”夏江按照心中计划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赤木见她所说的供词并无破绽，于是说道：“现场真的没有第三个人？”
“没有。”夏江果断的回答。
一番审讯后，警方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只能让她在供词上签字，并依法拘留了她。
清田把牧带回家之后不多久，牧便醒了，他一下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清田的家了。只见清田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见他醒了，他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问道：“牧哥，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牧见他问起，混沌的意识立刻清醒了不少，他站起身来，又要往门外走，他知道夏江一定去做傻事了，他要阻止她，于是他对清田说道：“没时间了，送我去警局自首，我不能让夏江替我坐牢。”
清田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先冷静下来，你去的话就是两条人命，肯定要坐牢，你想想你还有母亲，你还有LORI那么大个集团。你听着，你现在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
牧回头看了清田一眼，苦笑一声，说道：“你怎么和夏江说得一模一样？”
“那当然咯，夏江又不是傻子。再说这件事要追溯起来，就要追溯到9年前，她被，你没替她出庭作证开始。可是你不是上帝啊，这个事情往白了讲，从始至终都和你没有关系，那天如果你不出现在那个酒吧，夏江也一样会被，同样也没有证人，同样还是会被诬陷坐牢。是因为后来发生的种种，才让你有机会去杀了南烈，才导致今天发生的一切。牧哥，你现在可要面对现实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啊，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敌人，最重要是你的前途……”
“行了，别说了。”牧打断清田的话，他现在心里乱透了，他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前途”两字，前途关系到身份、地位、名誉。9年前，他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所以没有替夏江作证，害她含冤莫白，然而9年后，他是不是还要为了这些，让那个无辜的女人再一次替他作出牺牲？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横滨警局里，重案组连夜开工，赤木在会议桌边踱来踱去，思索着整个案子，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他相信，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安田走了进来，对赤木说道：“老大，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了，证实矢崤京平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的10点到10点半。”随后将报告递给了赤木。
赤木翻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么说，难道真的是过失杀人案？你们后来有没有再去找周围的邻居了解过情况？”
“了解过了，邻居说，当晚确实听到她家有争执声，之后还有汽车声，但不确定。”另一位警员潮崎哲士说道。
这时，赤木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照目前种种迹象表明，秋元夏江好像并没有说谎，她的供词毫无破绽，可是徘徊在赤木心头的疑虑是，秋元夏江一个女人能否将矢崤京平推到墙上，并且让他的后脑勺直插进钉子里，她有这样的力量吗？
夏江坐在拘留所的牢房中，愣愣的看着铁窗外的星空，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天马上就要亮了，只要自己继续一口咬定，这个case马上就能结案了，只是她又要坐牢了，又要失去自由了，从前在牢里，她一直憋着一股气，然而这次，她却是心甘情愿的，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想起了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三个男人。
三井：你有着一颗阳光的心却在阴霾中逗留了两年，你爱过我，我也爱过你，却最终因为种种误会，让我们生离死别，阴阳两相隔。
南烈：你毁了我一生，却又爱我爱得入骨。照理说我应该恨你入骨，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你也曾救过我。也许不明真相对你我来说会是最好的结局，可惜未能如你所愿。
牧：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怪过你当初选择逃避来对待这一切。我本来就已经被毁了，是你让我有了重生的机会，我感激你，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换你的自由。
然而这一晚，牧坐在床边，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星空，他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抽着抽着，他露出一抹苦笑，天就要亮了，等天亮之后，他就会去自首，他不能让那个女人再一次为他的身份、地位、名誉作出牺牲。
9年前，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站出来替夏江作证后，牧家的一切会毁于一旦，所以他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如今，他仍然害怕，他害怕母亲失望的眼睛，害怕LORI被他的uncle们夺走，他害怕自己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可是他没办法，他没办法再一次违背自己的良心。
他在心里一遍遍追问自己，为什么这个女人在短短几分钟内作出的决定，他居然要用9年？这似乎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夏江比他有勇气得多。
天亮了，清田劝不住他，蕴理也劝不住他，甚至远在东京知道这一切的牧太太同样也劝不住他。牧洗漱干净，收拾妥当，再一次穿上西装，打好领带，走出门外。
当警方决定对秋元夏江谋杀矢崤京平一案提出正式起诉时，清田陪着牧出现在了警局办公室门口，清田对赤木说道：“我代表我当事人来认罪！”
几天后，高等法院内——
牧被关在被告栏里，牧太太和蕴理，还有夏江，阿神、彩子和武藤都坐在旁听席上。牧对所有的罪名都供认不讳，最后只听法官说道：“请辩方律师作结案陈词。”
于是只见清田缓缓站起，他向法官鞠了一躬，又向在座的陪审员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在我做结案陈词前，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说到这里，清田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法庭中央，继续说道：“我的当事人，是牧式家族的嫡次子，也是东京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他拥有高贵的出生，完美的学历，可是不幸的是9年前的一次突发事件降临在了他的头上，他亲眼目睹了一起案却最终没有勇气站出来替那个女孩儿作证，导致那个女孩儿坐了5年牢，他也为此内疚了5年。”
清田说到这里，旁听席里一片哗然，许多人都纷纷发出了叹息声。牧看着夏江，夏江也同样看着他，只是两人默默注视对方的眼神闪烁了起来。
只听清田继续说道：“就这样，5年过去了，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这个女孩儿出狱后不久，竟然成了我当事人的秘书，在相识相知的过程中，他们相爱了。然而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他们最终并没能结合在一起。就这样又过了四年，本案的死者之一南烈出现了，原来他就是9年前那个女孩的罪魁祸首，试问我当事人在得知了这一切后，怎能不愤怒，怎能不憎恨，然而就是这样，我当事人也只是想带走那个女孩儿，可是南烈死缠不休，他绑架那个女孩，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而我当事人是在拯救那个女孩时才措手杀了他。”
清田话音刚落，旁听席里又传出了唏嘘不已的声音，人们纷纷感慨南烈的死是罪有应得。夏江看到被告栏里，同样热泪盈眶的牧，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心中感慨，牧，我们这一路走得真是太苦了，太苦了……
待一片哗然声渐渐消失，清田继续说道：“然而本案的另一位死者矢崤京平，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欠了一大笔赌债。当他手握真相又一次敲诈我的当事人时，我的当事人拒绝了他，于是他恼羞成怒，企图杀死我的当事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当事人出于正当防卫，才一时失手杀了他。”
说完，清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对法官和在场的陪审员说道：“故事讲完了，我恳请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念在我当事人向来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一个对社会作出杰出贡献的有为青年，而且他已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勇于承担，前来自首而从轻发落。我的话完了，谢谢。”说完，清田坐了下去，接着回头看了一眼牧，只见牧对他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此时，只听法官说道：“请各位陪审员尽快给出你们的意见。”说完后，就宣布休庭片刻。
休庭时，清田带、蕴理、夏江、还有牧太太以及彩子、阿神、武藤统统来到法庭边的小会议室中。所有人的脸上不是满面愁容，就是挂着泪水。
牧走到清田面前，深深的拥抱了他，然后微笑着对他说道：“你长大了，成熟了，刚才在庭上你表现得很好，完全已经有了大状的风范，我没有看错你，当年更没有救错你。我很高兴蕴理可以嫁给你。”
牧刚说完，清田的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他拉着蕴理的手，对牧说道：“谢谢，我知道，如果没有你们兄妹俩，又怎么会有我的今天，不管将来世事如何变迁，你永远是我最尊敬的大哥。”说完，给了牧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时蕴理早已泣不成声，她一下子扑进牧的怀里说道：“哥，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那么好的老公。你放心，无论一会儿法官怎么判，我们都会等你，等你回家……”
牧看着他们，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夏江面前，看着她，喉咙哽咽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同样，夏江也是，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伸出自己的左手，牧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心痛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完全明白夏江的心意，只是他不忍心，从前他不知道她在美国偷偷等了他四年，如今，他是再也不忍心让她这样一年年的耽搁下去，只听牧说道：“不要等我……不要等我……”
“不，这戒指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戴着它，一直戴着它……”说完，就又搂紧了牧痛哭了起来。她用行动告诉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他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反正总有这么一个人……
两人痛哭过后，牧来到牧太太面前，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站在母亲面前，等待母亲的责备，然而牧太太却伸出了手，抚上他的侧脸，语重心长的说道：“妈明白，妈什么都明白，是妈不好，让你走了那么多的弯路，如今你这么做是对的，而且，这辈子，你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爱上夏江。”说着，牧太太拉起了夏江的手，对他们说道：“是我不好，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虽然她心里极其不希望牧去自首，可是当她知道夏江为了她儿子，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时，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值得被爱。
接着牧拥抱了阿神，拥抱了彩子，希望他们不要难过，继续努力，经营好Law&Laws。最后拥抱了一直跟随他的武藤，感谢他四年来的忠心耿耿。
20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待所有人都入座后，只听法官说道：“本席对于被告的经历非常同情，基于刑法第67条，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条例，经陪审团一致裁定，本席宣判，被告误杀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5年，退庭！”
任岁月荏苒，任世事沧桑，我亦微笑，我亦无悔，素色如锦，念你如初，待到时光静好，与你再续前缘。
转眼5年后——
35岁的秋元夏江容颜不改，气质依旧，这些年在新加坡，让她有了更多历练的机会，经常会被邀请出席一些财经类的节目做嘉宾，渐渐的倒也成了名人。只是5年了，她不忘初心，她要去找他……
刚下飞机，一群记者就蜂拥而至，她的助手已经想尽办法去推开他们，可是他们还是在一旁不停的呱噪了起来。
“秋元小姐，听说您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件私事，能否透露一下呢？”
“对不起，我现在很赶时间。”
“秋元小姐，这次回来是否与您多年来保持单身有关？”
“是。”
“秋元小姐，听说您这次回来是为了LORI集团前社长牧绅一，是吗？”
“是”
“秋元小姐，牧绅一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而你却是电视台的座上宾，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
“秋元小姐，其实以您的条件，除了牧绅一还有很多人可以考虑……”
“我非他不嫁。”
……
夏江面对记者如此尖锐的问题，坦然的回答，她知道记者想爆什么料，只是她不介意，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不介意别人怎么评价她的感情生活，她只知道，她要和他在一起。
牧拎着一个放有私人物品的旅行袋，站在监狱门口，监狱的门缓缓打开，他比之前又沧桑了许多，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帽子，上身穿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缓缓走出来。看到夏江站在离他不远处，正对着他微笑，那一颗，泪水模糊了眼睛，他几乎快要看不清前方时，却感觉到夏江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