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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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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w&Laws最近又接了几宗case,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藤真健司离婚案和辉男私藏贼赃案两个case还没有结果,又来了两个侵权的case,不过相比南龙生堂的老总,南家现任当家南烈被人告软件侵权而言,第二个侵权案似乎小得微不足道,可是当牧得知后,却不这么认为,他马不停蹄的往法院赶去。
高等法院,第二法庭门口,一天都没吃东西的牧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彩子和几个助手在里面打官司,他看着窗外,静静的等待官司结束,case的起因是做师父的教会了徒弟,做徒弟的自立门户抢师父生意,所以被师父告上法庭。当事人是一家叫纹鸣的纹身店的店主,手底下有几个徒弟,其中一个徒弟大概学到了师父七成的功力,于是自己到外面开了一家名叫新纹鸣的纹身店。
毫无疑问,典型的商标侵权纠纷,当事人向他的徒弟索要1000万日元的侵权赔偿,虽然有些困难,但却并不是办不到的事。只是当牧得知对家的当事人是清田的朋友,而且清田还在帮她筹钱时,他就忍不住生气。
彩子告诉牧对家的当事人名叫河合麻理,是一个学纹身,且自己也纹得满身都是的女孩,她骄傲自大,以为年轻就可以犯错,以为年轻犯错就该被原谅,也许她觉得清田信长对她有点意思,所以就让清田给她筹钱还债。在牧这样的大律师的心中,这种女孩极其自私。而更让他生气的是清田竟然不听他的话,不好好复习法律课程反而每天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不多会儿,法庭的门就开了——
“怎么了,来看我表演吗?演完了。”彩子笑着走出法庭,看着牧语气轻快的说到。后面紧跟着的还有夏江和清田。
“戏看不了不要紧。”牧表情严肃,走到清田面前说到:“跟我过来一下!”说着,就夺门而去,清田只得乖乖跟了过去。
他们来到法院的一个偏僻角落,清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一动不动。
“你现在很多钱吗?替人还钱?自己半吊子本事就别学人强出头!”牧生气的说到,说完后,才感觉到胃部传来一阵刺痛,如刀割针刺一般。
“牧哥,我只是想帮她一下……难道帮忙也有错?”清田小声说到,语气有些求饶。
“你这是在帮她?你这是在害她!你替她还钱,让她知道事情还有回旋余地,她侵权她就是犯法,犯法的人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才是帮助她最好的方法。好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我让你准备的面试怎么样了?”牧感到自己的胃在抽搐,越来越痛,寒冷正在一丝一丝蔓延至全身,他心想,也许是因为一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吧。
“我有准备了,我刚想拿文案给你看的。”清田更加有些有足无措了。
“那为什么教授告诉我,你的表现完全像没有准备过一样!你怎么解释?”牧又大声说到,说完后感觉胃更痛了,可是一边的清田此时早已慌乱得不行,压根没有发觉:“我警告你,路是你自己的,如果你将来不希望一个秘书的学历都比你高的话,趁早不要在无谓的人或事上浪费时间!”牧死命的按着胃,咬着嘴唇,可是怎么做都是徒劳的,最后倒了下去……
当夏江走进综合医院特需病房时,看到牧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微蹙的眉头,痛苦的神情,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我来扶你。”夏江走到床边,伸手扶着牧:“感觉好点了吗?我给你买了粥。”说着,便把碗抬到牧面前。
谁知牧撇过头,虚弱的说到:“我现在不想吃。”
“大夫说了,你有胃出血,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夏江不勉强他,在一旁继续说到:“彩子说南龙生堂的南总来了,所以她和其他同事先回去了。”
“嗯”牧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不知为什么,当他醒来后,挣扎着坐起身时看到她进来,就有一种莫名的欣慰。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只见清田拿着水果走了进来,见牧撇过头去,清田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小心翼翼的将水果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夏江知道他们可能有话要谈,所以找了个理由悄悄退出了病房,并关好了门。
见夏江退出了病房,清田来到牧身边,小声说到:“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那种人做朋友,对不起。”
“知道说对不起就说明还有的救,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温书,考律师执照,你明白吗?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答应过自己什么?”牧抬头看着他说到,对清田,他永远没办法狠下心去骂他,刚才也只是因为实在太生气了。
“我只是觉得麻理她太可怜了,她只是想追求自己的理想,却要承受巨额的赔偿,所以我才会借钱给她。”清田小声的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
牧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借钱和帮忙只是一线之间,这个道理恐怕你深有体会吧。”牧的言外之意,清田心中很明白。只听牧继续说道:“好了,我没什么事,在医院躺两天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温书,如果下次你的表现还不能让吉田教授满意的话,看我怎么教训你。”牧用宠溺的语气对清田说到,然后又像以前高中时一样,揉了揉清田的头发。
“嗯,牧哥,我会努力的。”听见牧的语气不再有责怪他的意思,清田的心里负担顿时也轻了好多,要知道他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牧生气了。
清田在走廊里和夏江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看着清田轻松的表情,想来牧一定是原谅他了。于是夏江拿着药和一杯水走进病房,递给牧说到:“其实,清田他只是想帮朋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吧。刚才我看到他被你训得都哆嗦了。”想起刚才牧的样子,夏江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可以被气成那样。不过他最后那句话倒是提醒了自己,原来他把自己招进律师行是有过一番思量的,这样既帮了彩子,又顾及了清田的感受,想到这里,夏江不禁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挺狡猾的。
“那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牧抬眼看着夏江,见她没有说话,于是自顾自说到:“这小子国中三年级那年,他爸爸因为不懂法律,所以给一个包工头做了担保人,后来工地出事了,包工头逃走了,所有的赔偿全部都落在他爸爸身上,于是他爸爸卖了楼卖了车来替工头还债。所以我一直告诉他,还债和帮忙只是一线之间,自己半吊子本事就别学人强出头。”
“那后来呢?”夏江好奇了起来。
牧看着她笑了笑,然后视线转向窗外,娓娓道来:“后来,实在还不出了,他爸爸只能去借高利贷,放高利贷的人天天追着他还债,他那时只是个开计程车的,哪有能力还钱。有一次他送一个乘客去机场,途中一辆运钞车出了事故,周围的人一拥而上疯狂的去捡地上散落的钱,他爸爸也不例外,可是那个乘客告诉他,钱不是他的,他不能捡,虽然当时他犹豫了,但是最后还是把钱交还给了一边的工作人员。可是没多久,警察却找上了他,要他交出地上捡到的钱。”
“他不是还给那个工作人员了吗?”夏江问到。
“是啊,可是摄像头只拍到了他捡钱的画面,却没有还钱的画面,于是他想起了那个坐他计程车的乘客,只要找到那个人,就可以还他清白。但是茫茫人海,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何其困难,除了乘客落下的行李牌上的一个路名,就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了,连门牌号码都没有。当时他们没有钱,也请不到好的律师,于是信长就用最傻的办法,按照那个路名挨家挨户寄信,请求那个乘客出来为他爸爸作证。”
“那个乘客后来出现了吗?”夏江追问到。
“出现了,可是他出现的太晚了,清田的爸爸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而跳楼自杀了。”说到这里,牧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夏江看到他眼里隐隐的有泪光闪过。
“那个乘客是你?”夏江试探着问到。
“是,一切都是因为我出现的太晚了,才造成这个悲剧的,后来警方查出来,原来是那个工作人员企图私吞那笔钱,所以栽赃嫁祸给他爸爸,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太迟了。再后来,高中毕业后,他说他想做个好律师,不要再有人像他一样被那些无良律师骗,所以我帮他铺路,替他找导师,让他来律师行学习,希望他在这条路上可以走得顺利些。”
“其实,你已经尽力了,你那时自己也只是个学生,能尽快赶来已经不容易了。你真的很善良。”这是那一刻夏江在脑海中为牧贴上的标签,其实错不在他,可他却为自己没有帮上清田而导致悲剧发生深深的自责了那么多年。
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的,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身为一个律师,把客户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是必须的,那就意味着,很多时候他们是放弃了“善良”二字……
牧住院期间,因为阿神要忙自己的婚礼,所以Law&Laws的大小事务自然是全部都落在了彩子的身上。南龙生堂旗下有一间专门写程序的公司,给最新款手机‘’YotaPhone”设计一个浏览器。老总南烈本来指望在新手机“YotaPhone”推出时大赚一笔,没想到,被一个名叫相田彦一的年轻人控告抄袭。彩子最拿手的就是这种侵权纠纷案,这个case于她真是太简单了,光是在法律程序上就可以耗死这个年轻人,于是她决定去和这个叫相田彦一的谈一谈。
彩子带着夏江来到相田彦一的工作室,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之后,她指出以相田彦一个人能力根本不可能设计出如此优秀的程序,所以Law&Laws会控告相田彦一是在诬告他们的当事人南烈。
“诬告!?你们凭什么认为我设计不出这样的程序。”相田彦一看似个子不高,脸上稚气未脱,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只见他因为气愤而站起身,双手用力的敲打着桌子。
随后待他冷静下来之后,他把电脑里关于设计这个程序的每一个步骤都展示给彩子和夏江看,看见她们在看了那些数据之后不做声,于是他说到:“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设计出这样有潜质的程序,现在却被人盗窃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设计出这样的程序。而你们这些做律师的竟然还要说我是诬告,是不是只要客人给的起钱你们就都会照做?我没你们的客人那么有钱!可是我相信这个世间还有真理!”
两人走出相田彦一的工作室,来到地下停车场,夏江开口到:“彩子,我感觉那个年轻人不像是在说谎。”
“那又怎样?”彩子看了夏江一眼:“南龙生堂是律师行最大的客户之一,南烈此时已经和‘’YotaPhone”签了约,实在不宜因官司延误赚钱机会,我会劝他拿点钱出来赔给那个年轻人的。”
“彩子,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夏江说到。
“我知道,你想说为什么我们做律师的,只要客人给的起钱,就什么都肯做是不是?”彩子侧头看了一眼夏江,觉得她还真是老实得可爱:“其实呢,所有的律师都一样,不见得谁就一定比谁干净。是我们以前想得太简单太天真了。”
彩子巧妙的回避了夏江的问题,她忽然想起当初她们一同报考法律系时曾经说过一定要做个正义的好律师,可是现在呢,还不是和其他律师一样,人要生存就要面对现实,所以如今,她也只能叹一声无奈。
南烈听从了彩子的建议,同意拿出一点钱打发相田彦一,可是事情却没有朝预估的方向发展,彩子还真是小看了相田彦一。相田彦一了解到此时的处境不利于南烈之后,同样请了律师正式起诉南烈抄袭!所以南烈不得不又一次踏进Law&Laws的大门,同彩子商议此事。
夏江曾经在报纸杂志上见过南烈的照片,但是对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直到亲眼见到的时候,她才发现,南烈有种难以言喻的阴郁气息,当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安感沿着尾椎瞬间击穿四肢。
“南总,我是牧律师的秘书,初次见面,请您多多指教。”夏江笑容谦卑,尽量给对方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因为她知道南龙生堂是牧的大客户。
南烈看了她一眼,笑得很鬼魅,然后起身在会客室里踱步,忽然开口说道:“要给我南龙生堂当代表律师的人很多,不过最后我还是找了你们。”然后露骨的在夏江身上打量,让夏江很不自在。
“是吗?那还真是多谢南总关照。”夏江故意忽略南烈给他带来的不适,别过头看着窗外。
幸好彩子在这关键时刻走进会客室,夏江这才放下悬着的心,匆匆走出了会客室。彩子提议南烈让“YotaPhone”延迟推出。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看到YotaPhone的股价最近一直在下跌的相田彦一终于坐不住了,他打了个电话给彩子,邀请她来咖啡馆一次。
咖啡馆里,夏江和彩子与相田彦一面对面坐着,只听相田彦一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现在想庭外和解呢?”然后他拿出手机,在计算器上打了个数字,随后递给了彩子说道:“这个是之前那个价格的八折。”
彩子接过计算器,摁了一下,又还给了相田彦一。只见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看着手机上显示的“0”激动的说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彩子知道相田彦一此时急于庭外和解是因为“YotaPhone”的股价不断下跌,随时都有可能煞停相关应用程序。看着相田彦一因为紧张而扭曲的表情,彩子递上一张支票和一份协议:“签了这份协议,收下这张支票。虽然金额比你之前提出来的少了2个零,不过就当是安慰奖咯。你应该也知道,如果因为这起官司YotaPhone删除这个程序,就算是抄袭又怎样,对大家来说都是一分钱赚不到,可是南总无所谓啊,南总那么多生意,少赚几十个亿也无所谓,可是你呢?之前你自己也说了,这么优秀的程序可能你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设计出第二个吧。”
听了彩子的一番话,相田彦一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支票,签了协议,可是心中却是万分不甘,末了还是不死心的又说了那句话:“不管你们信不信,他真的是抄袭我的!”
彩子淡淡的笑了:“如果事实不是你说的这样,那你又凭什么拿着手上这张支票呢?”随后和夏江一同离开咖啡馆。
市场如此敏感,只要一颗小石子就可以掀起巨浪,就像这个case一样。彩子只是略施小计,利用媒体发布了一些假消息,想不到YotaPhone的股价就会跌得那么厉害。夏江不得不佩服彩子,这就是她从业5年以来学到的手段和经验,这就是自己和她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也许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也可以成为这样的律师,可是现在,律师对她而言已经不是理想,也不是梦想,而是天方夜谭。
然而另一边,在面对一大笔钱的时候很少有人还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就像这个叫相田彦一的年轻人,虽然夏江觉得结局对他实在不公平,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两害取其轻,他最终只能选择收下南烈那5万美金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