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集》一只烂桃子

2、东方茉莉

　　查理穿梭在弄堂中间才觉这里比乔信中说的更拥挤，小孩子叫着笑着跑来跑去，就在他抬头看着上方挂着的各色衣服的时候险些被这些小孩子们撞到。除了觉得挤，更觉得吵闹，家家户户喋喋不休。不然的话，确是一个适合他住的地方，湿湿冷冷的，中西合璧更具冲击感。
　　可惜，实在是太吵闹了。真是不知道乔怎么住下去的。查理摇摇头，接着在弄堂里辨别着方向。
　　照理说他应该是可以简单地找到乔的，可是这里生人实在太多了，不好辨别乔所在。除此之外，他还嗅到了一些好闻的味道，单凭味道他就知道，那一定是个清甜可人的美人儿。暗暗决定拜访完乔之后就去寻找这个小甜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查理都快失去他的绅士风度和耐心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乔的所在。说来也奇怪，外面那样吵，一到乔这里就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他似乎都能听到远远的电车的铛铛的声音。
　　查理敲了敲门，没有人来开门，只能听见里面轻声的依依呀呀的吴侬软语。他又敲了敲，俯身将耳朵贴到门上想听的清楚一点，却不想门就此开了——只是轻轻掩上了而已。
　　不大的房间里昏暗暗的，厚重的窗帘被拉的只剩一条缝，阳光轻巧巧地透过缝隙落在坐在红木沙发上的女人脸上，她穿着绿色的旗袍，微微弯着背，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略惊诧地看着查理这个外国人。
　　查理看着她在昏暗的环境和卷卷的黑发下衬得格外白嫩的脸庞，突然想起来在绿叶中盛开的茉莉花，“噢，美丽的东方茉莉。”略带生硬的中文从查理嘴中蹦出，女人对他笑笑，“侬好呀。”轻声软语的，就如刚才听见的那样，但却不是她，查理看见了角落老旧的留声机，放着他听不懂的沪剧。查理走了进去，“美丽的东方茉莉，请问你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乔吗？一个和你们不一样的外国人。”
　　“乔，早就走了。”女人轻轻晃着杯里的红酒，漫不经心的样子。
　　“走了？”
　　“对呀。丢下我走了。”
　　“乔那个花花公子，怎么会忍心丢下你这样美丽的东方茉莉离去呢？”查理顺势坐在了女人的对面。
　　“你一直叫我东方茉莉的，乔向你提起过我吗？”查理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看，看她浓烈的红唇，看她纤细的脖颈，看她纤长的手指。“嗯？”女人略一歪头，查理才反应过来。
　　老天，这个东方茉莉实在是太诱人了。
　　“乔，并没有提起过你，只是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起来芬芳的茉莉，就像你一样。”
　　女人一饮而尽杯中的红酒，通透的颜色和红唇交相辉映，“其实我就叫茉莉。”茉莉用指尖挑着高脚杯，向他挑眉，“要来一杯吗？”
　　查理微微笑，“当然，我的东方茉莉。”
　　茉莉像是没有发觉他喊她“我的东方茉莉”，起身去倒红酒去了。查理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从背后拥住她，却被她用杯子顶住了胸口，她回头，笑。
　　“沙发坐的不舒服吗？”
　　“很舒服，当然舒服，我的东方茉莉。”查理接过茉莉手上的红酒。
　　“那是自然，那可是乔的皮。”说完这句又接着倒了第二杯红酒。
　　查理向茉莉举杯示意后喝了一口，然后才察觉到茉莉刚才说的什么话，含糊不清地回答她，“唔嗯，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是乔的皮。SKIN.”像是怕查理不懂“皮”这个字的意思一样，又用英文补充了一遍。
　　“乔的？”查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茉莉绕开他走向查理刚刚做的沙发上，轻柔地抚摸着。“我不舍得乔离开我，所以，就让他留了点东西下来。”
　　查理不敢相信，震惊让他失去了风度，“怎么可能，乔他可是——”
　　“吸血鬼，是吗？”茉莉笑笑，突然张开嘴，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牙，“我也是。还是他为我做的初拥。”
　　“那也不可能——你作为乔的后裔，你怎么可能杀得死乔。”
　　“当然不是我，”茉莉又重新走向查理，“红酒好喝吗？”
　　“唔，嗯。红酒是好喝的，我的东方茉莉，如果没有你说的话来映衬的话。”
　　茉莉伸出手指来在他脸上画着圈圈，一下一下地，像是在抚摸情人，查理又听见外面铛铛的电车声了，可是他突然觉得眩晕，“那不是红酒？”
　　“怎么会不是，只不过加了一点死人的血液。”
　　“我不可能闻不出来！”
　　“大概放太久了吧，”茉莉耸耸肩，“你刚刚似乎想咬破我的脖子，吮吸我的血液是吗？”
　　查理没有说话，大概也没力气说出来了。
　　茉莉也没有多言语了，轻轻咬破了查理的颈动脉，慢慢享用起来。她的样子不像个吸血鬼，更像是缠绵中的小女人，温柔又妖娆，说不尽的诱惑。
　　不过查理大概，没有心情去欣赏了吧。
　　“唔嗯，乔，你为我带来的这个食物也很美味呢，当然，没有你美味，我的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