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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兰因絮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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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你终于醒了!”
绝尘的男子深拥住面色略显苍白的女人,怀中的女人目色凄然,似乎经历了一番撕心裂肺的折磨。
“狱,你不爱我。一切都是假象,你真正想要的是它,没错吧?”
良久,女人挣脱男人的怀抱,指着自己的心脏,目光黯淡地望向男人。
男人一怔,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女人的目光太过悲凉,竟令人无法直视,只好再次拥住女人,不看她纯澈的眼眸。
“我当然想要它了,我想让它这辈子都属于我!”
“是吗?”女人淡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给你,为什么要骗我到今天呢?”
“小雪,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骗你!”
“是啊,你怎么会骗我呢?我也想不通。你悉心照顾我六年,怎么会是假的呢?”女人猛地摇头,单薄的身体就像纸片一样脆弱。
“小雪,不要这样,有什么事说出来,是我哪里做错了吗?”男人深拥住女人,轻抚着她后背柔美的弧线,心疼不已,尽管他的手一片冰凉。
“狱,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可你不该骗我,让我不得善终!”
女人从知道真相那一刻就做好了决定!于是,她再次挣脱男人的怀抱,纤细的手里不知何时竟握有一把匕首,接着,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血浸染了半边天,也浸染了那个游魂
准备好了吗?你将进入他们的世界。
让时间推到一千九百年前,一个未知国度。
宁玉,六岁与父外出游玩时遇到了他。那时,他八岁。
“给你,把它吃了你就不饿了。”宁玉身着一袭紫色流云水袖裙,美的就像小仙女一样,六岁就已如此超凡脱俗,未来也必然有倾国之姿。
“无功不受禄,这块玉玦给你,换你的馒头。待我成为大将军时,再用重金赎回。”小男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小脸脏兮兮的,却丝毫挡不住眼中的绚烂光芒。
“噗嗤——”宁玉忍俊不禁,“爹爹,他说他要成为大将军呢,您肯退位让贤吗?”
豪华的马车里坐的正是当今镇国大将军宁广。
“镇国大将军是你爹爹!草民无名氏参见大将军。”男孩双膝跪地,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无须多礼,好小子,正所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夫欣赏你。”
“谢大将军赏识 ”
“刚刚听你说你叫无名氏,可是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宁广走下马车,上前将男孩扶起。
“实不相瞒,正如大将军所言,草民是个孤儿,由一群乞丐叔伯们养大。”
“原来如此,老夫看你一身傲骨且志向宏大,可愿从今以后跟随老夫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草民求之不得!”男孩激动不已,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宁广的义子,赐名——”
“恋玉,如何?”宁玉巧妙地接过宁广的话,诚垦地看向宁广。
“玉儿,休得无礼!你小小年纪怎可为别人赐名?”
“大将军请勿责怪大小姐,我很喜欢宁恋玉这个名字。”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疼爱玉儿的人了。从今以后,你们定要相亲相爱才是。”
“谨遵大将军教诲。”
“哥哥,还叫什么大将军啊,理应叫父亲大人才对嘛!”宁玉嫣然一笑,此时明艳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这个画面永远地刻在了一个人的心里。
九年后,宁玉及笄之年,宁恋玉向大将军宁广提亲,请求将宁玉嫁给他,却遭到强烈反对。大将军宁广虽然欣赏宁恋玉的才识和胆魄,但他毕竟来历不明,也没有门当户对的家世,更何况宁恋玉还是他的义子,于情于理都不容。为此宁恋玉在将军府前长跪七天七夜,水米不进,最终感动了大将军宁广,但前提是宁恋玉必须要出人头地,三年为限。
“宁恋玉,我会等你的,还记得这个玉玦吗?从现在起,它便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此玉在,情长存。”定情溪边,笑靥如花的芳龄女子拥着俊朗的少年,二人的身影在地面缠绵重叠。
“玉儿,此话当真?”宁恋玉把玩着女子柔顺如蚕丝的秀发,嗅了嗅那沁人心脾的胭脂体香。
“我宁玉向来说话算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山盟海誓,天地为鉴。玉儿,等我,等我成为大将军时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宁恋玉温柔地在少女耳边呢喃,吐气如兰,顺势在少女的唇边偷得一个香吻。
再后来,宁恋玉便四处征战,平定敌寇,屡建战功。三年后,他带着显赫的战功凯旋。人前光鲜,人后为此付出的代价只有他一人知道,数不清的疤痕便是他的勋章!
他来到盛满他们之间所有美好回忆的定情溪,等她再次扑到自己的怀里。良久,在他近乎急切地期盼下,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走上前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轻轻一拉便抱个满怀。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她那一身新嫁娘的装扮,那一袭红的刺眼、上绣凤凰涅槃图案的嫁衣,这是只有皇帝的妃嫔才可以享受到的待遇。
她轻轻推开他炙热的怀抱,凄美地翕动红唇,“宁恋玉,忘了我吧!今日我将入宫为妃,三千宠爱于一身。特来斩断前缘。”
沉醉在重逢喜悦中的男子突然惊醒,他直直地望着宁玉,想把她看穿,却不巧看到了她眼中近乎残忍的决绝。一时间发现她的身影竟然有点模糊,那样的触不可及。原来,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只有他还傻傻地等着罢了。
“你说什么??”男子的声音撕心裂肺,好像有一把匕首正抵着他的喉咙,毫无缝隙,继而轻而易举地划破,再直插心脏般痛苦。
“将军如此聪明,又岂会不懂小女子之意,从今天起,你我便是天涯陌路人!”
宁玉的话无疑是一碗辣椒水,在宁恋玉撕裂的心脏上又来了个重创。而接下来宁玉的行为更使他的心碎成肉沫,然后成灰。
那定情信物玉玦,就这样在稀薄的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咚地一声脆响坠入奔流的溪水中,瞬间冲走了他们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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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把它吃了就不饿了。”
“无功不受禄,这块玉玦给你,换你的馒头。待我成为大将军时,再用重金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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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玉玦,整整陪了她十二年,如今,竟是她亲手抛弃。
“玉儿,为什么不等我呢?为什么你会违背我们的誓言?非我不嫁,难道你忘却了吗?”
“那不过是无知时的戏言罢了,宁恋玉,事到如今,你我之间再无可能,忘了过去的一切吧!”宁玉挥袖绝然离去,留下一个凄美的背影。
噗——
一股鲜血溅入溪中,染红了离人的眼。宁恋玉急火攻心,然而,他却连嘴角腥甜的血渍都没有擦,决然跳入湍流着的定情溪,寻找着他的爱情。
十二年的相识,三年的分离,竟然演变成如此境地。真的是宁玉贪图荣华富贵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再后来,宁恋玉调查到了事情的真相:
镇国大将军宁广,直言进谏,得罪了奸臣。奸臣联合构陷,被扣造反之名,当即斩首。以防他得知真相带兵造反,皇城封锁了消息。宁玉求助无门,只能冒死混入皇宫,潜到御书房找皇帝申冤。皇帝见宁玉一眼动情,以入宫为妃为条件,彻查宁广的案件,最终还含冤死去的宁广以清白。
事到如今,又能怪谁呢?命运就是这样,变化无常,有时侯,就差一步,两个相爱的人就将永远分离。
“玉儿,对不起,让你独自受了那么多苦,以后再也不会了。”宁恋玉对月举杯,饮下苦酒。
三年后,宁恋玉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镇国大将军,权倾朝野。而这些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做这些无非是为了守护宁玉,让她得以在险恶复杂的宫廷一世安好。
然而历代帝王最忌臣子功高盖主,宁恋玉的存在渐渐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与此同时,宁玉深蒙圣宠,皇帝对她也是情有独钟,可谓三千佳丽只取一瓢饮。三年中,宁玉诞下一双龙凤胎,皇帝愈喜,将后位颁予宁玉。也许之前宁玉对皇帝只有错杀父亲之怨,然而现在,经过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心中的仇恨早已被皇帝的专情所感化。再者,她已经诞下一双儿女,成为人母,成为一国之后,于情于理,心也该沦陷了。就这样,她负了苦苦守候她十余载的宁恋玉。
转眼又度一个春秋,宁恋玉的势力范围已一发不可收拾,这令皇帝寝食难安。皇帝欲除之却找不到他的把柄。因为宁恋玉从不犯一点过错,屡建奇功,巩固边疆,是继宁广惨遭灭门后又一军事奇才。在政事上也有着卓越的见识,每次进谏皆利国利民。他若不反,则是国之瑰宝;一旦反,便是国之祸殃。
就这样,皇帝更加食不知味,睡不安眠,虽有美人在侧也整天愁眉不展。宁玉怎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夫君郁郁而终?于是,她心生一计。
她开始在后宫制造出失宠受辱的假象,甚至不惜弄得遍体鳞伤以求真实。因为她知道只有她的事才能让宁恋玉被冲动占据头脑。接着,她让贴身侍女前去送信,信上只有八个字——定情溪边,与君再续。当然这一切经过了皇帝的同意,宁玉与皇帝约法三章,只剔除宁恋玉的官职,但万万不可伤其性命。
这次,宁玉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裙,时隔四年,又回到了那个盛满二人回忆的溪边。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溪边早已十面埋伏。宁恋玉伫立溪边,四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如果说世间女子痴情起来如磐石的话,他就痴得似一汪海洋,深不见底,永不褪色。
“玉儿,”只一句,宁恋玉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一股酸涩涌入鼻腔。
“玉,你,还会原谅我吗?”宁玉双眼噙泪,走上前轻抚宁恋玉的脸颊,踮起脚尖,二人缠绵相吻。
“傻玉儿,你未曾犯过错何来原谅之说?你是我永远的唯一。”
二人的衣衫似斑斓蝴蝶翩翩飞舞,感受到宁恋玉对自己的真挚爱意,多年来压抑的感情炸裂开来,无法抗拒。
“大胆臣子,当朝皇后你也敢染指!你宁恋玉的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帝吗!”皇帝和众大臣从溪边的草丛中走出,与此同时,上万支淬了毒的利箭随时可能射穿宁恋玉的心脏。
“陛下!你怎么在这里?你!”宁玉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得不知所措,皇帝并没有按照原计划行动,根本没有遵守约法三章。很明显,他根本没想过给宁恋玉留活路!
“玉儿,你这又是何必?为何要伤我到如此?如今,竟连你都不信我了吗?”宁恋玉从巅峰一下跌入谷底,没想到,推他入深渊的人竟是他此生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我,对不起,玉,对不起………”宁玉除了对不起,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是她做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也罢,我宁恋玉这一生就连名字都是你给的,命也是你救的,如今,也该全部还你了。”说完便用随身匕首刺入胸膛,继而万箭穿心。
“不——!!!”宁玉哀嚎。
三个月后,宁玉郁郁而终,举国同丧,皇帝终身未再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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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销魂楼
“台下何人?因何而死?”阎皇后羿坐在魔源池边,审问着台下之人。
“在下无名氏,因情而死。”
“哦?可是当朝镇国大将军宁恋玉?”
“不,在下已无名姓。”
“既然无名,今日本皇便要赐你名姓,如何?”
“此乃草民万幸。”
“阎炼狱,阎罗的阎,十八层炼狱的炼狱。可好?”
“阎炼狱,好个阎罗炼狱,谢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