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重大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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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肉丸正兴高采烈，感觉自己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一股真气凝于胸口，不得不发之时——突然间，脑后伸出一只苍白的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住了她的嘴巴，腰上更有一道横亘而来的臂膀勒住了她的腰部，在她傻眼之际，迅速地有效地将她拖入了黑暗中——
谁？
放开我！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着，对方却不依不饶的约束着她。
不，苍天啊！苏肉丸越挣扎越虚弱，眼中冒出了点滴泪花。
你要盖盖嘴巴好了，干什么连我鼻子都蒙住？
空气，空气！快要憋死我了！！！
苏肉丸伸手去掐这只魔爪，却在听到对方一声闷哼时候，嗖的一下，汗毛直立，竟然连憋闷都感觉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
这种低柔缠绵的娇声，这样似娘非娘、荡气回肠、尾音还上扬三个高度、盘旋上空几秒钟才袅袅消散的哼唧声——
很快，那手掌颇为留恋的在她的双唇之间挑逗一下，随后徐徐离开，顺着她的脖颈下滑，到了脑后凹陷的地方轻轻一掐，一个熟悉到令她重度无言的嗲音娇嗔道，“小冤家！果然是你！”
咳咳咳！一月不见，这位公子自来熟的水准是火箭式上涨啊！这么快就从苏小姐变为了小冤家。
苏肉丸一度一度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这位面带桃花比着兰花指娇羞无比抛出媚眼的救命恩人，突然间很想跳回到混乱中去。但是在对方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她也只能干笑一下，“丁——丁公子！”
丁公子捏着粉锤不依不饶的捶了她小胸脯一下，娇嗔道，“什么丁丁公子！真难听，你喜欢的话，就叫人家——丁丁啦！”他说道丁丁这个昵称，羞涩的不行，跺了跺脚，微微翘起嘴巴。
苏肉丸仰视这位高出自己一个头的丁丁公子，对他能够如此毫无知觉的做出这一副绝版囧男相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命在旦夕，也为了多活一秒，不能不收敛心神，抱拳匆匆道，“丁公子，如今有人要杀我，断不能连累你。在下自行找个地方躲起来，你也快回家去吧。”
外面很危险，你别出来吓人了人——咳咳咳，你别被人吓到了！
丁公子眼里冒出了熊熊火苗，内心里一腔热情沸腾了起来，好刺激好刺激好刺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患难见真情？王母啊，是不是今日我能在此处见到她，拉住了她，全是百年前早已注定注定的姻缘？神明啊！莫非她就是那个历经千辛万苦、骑着高头大马最重要来迎娶我的良人？苍天啊！难道她就是我十六年来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前世定下今生圆梦的俏冤家？
这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比陷入初恋的处男更热烈的？这世界上有什么比陷入盲目臆想自以为是白马王子就等着带刀公主劈荆斩棘来营救自己的少男心更疯狂的？
丁公子一把抓住了苏肉丸，雪白的脖颈憋成了通红色，眼睛几乎是碧蓝碧蓝的，他提高了嗓子，“这怎么行？你要救我……哦，不，是我要救你！”
他拉起了苏肉丸，解下腰间装饰的一条腰带快速的把两个人的手捆绑到一起，因为兴奋，喘气都粗了几分。
钢刀？那算什么！
长剑？那算什么！
箭矢？那算什么！
谁敢阻拦他和冤家在逆境中你侬我侬，他就砍了那人的小鸡鸡，剁了那人的两□□，让它做男不成做女不成！
丁公子死死拽住苏肉丸的蹄子，用兴奋的嗓音颤抖着道，“冤家，我们生死同穴，不离不弃！”拖着她就蒙头向外面的混乱里冲杀而去！
啊！！！！！！！！！
苏肉丸吓得几乎屁滚尿流，三蹄并用，恨不得自己背上再长出一堆翅膀！她奶奶的，我不想和你共赴黄泉啊！
她忍着泪花，眼不斜视，跟着丁公子鲁莽的左碰右转。在交叉碰撞的刀剑里以一分之差保存性命而后狂奔。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看上去如同一头见了红布而疯狂的公牛的丁公子，跑到了一半，突然间身子一软，跌倒了自己身上。她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身体受力不得不顺势随之一倾，顿时左袖刮过一阵寒风，衣物被人劈断，露出一段莲藕似的胳膊。
“丁公子！丁公子！”
苏肉丸勉强撑住了他，抽时间一看，这位身体娇贵的丁公子双目发光，正痴痴傻傻的看着自己，原本通红的脸色因为一路狂奔竟然变成了酱紫色，像一段蒸熟了的紫薯。
“冤家……”丁公子环着她的腰，笑得很妩媚，很娘们，让苏肉丸差一点一个不小心要把他一脚踹出去，“我……我跑不动了！”
他爹爹的！你跑不动，还那么勇猛的跑什么？？？
嗖嗖嗖！三只利箭紧紧咬着她的脚尖插入地面，幸亏她被丁公子压得身体发虚，往后退了几步才撑住重心，十分侥幸的躲过了这一杀机。
拼了！苏肉丸拽住丁公子的胳膊，只当作自己是负重跑步，身上拖了一个沙袋，然后盯住一个目标就——使劲吃奶的力气向前冲！
三伙人一看苏肉丸跑了，急忙掉头追去，追到了巷口，因为狭窄自然而然又打到了一起。其中要带走苏肉丸的一伙人武艺较为高强，分出了三个蒙面人跑在最前面，丢下其他人牵制着，就往前追去。到了巷尾，刚要转弯，突然间冒出一人低语道，“别追了，把那两班人马拖住，然后脱身！”
此人嘱咐完，飞身而遁，很快不见了踪影。三人相视一眼，沉默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迷烟，挥舞着横刀和两批人绞杀到一起，待得稍有疲惫时候，马上点燃了迷眼，砸入人群，同时自发憋住气息，以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人放倒，一刀了解了将死的同伴，就想来的那般突然又很突然的离开了。
往哪里跑？？
苏肉丸已经是钦犯，偌大的长安除了王彦方的阁楼之外似乎没有地方可以躲了！等到苏肉丸停住脚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拖着半死不活的丁公子来到了侧门外。
进去？不进去？
她屏住呼吸，心跳的很急，总觉得身后还有人在追杀，可又怕王彦方不肯相助。自己早就将一个愿望用尽了，这么好意思再打扰人家？
正在迟疑的时候，侧门打开了，单衣肃容的王彦方抬脚出来，头一仰，就恰恰看到苏肉丸。他当场脸色一变，“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竟然是伸手要关门，轰她离开。
丁公子好容易换过一口气，一听到有男子欺负自己的冤家，再看到对方半老徐爹，相比自己的青春逼人更多了一份成熟内敛，心中有气，不由分说就上前用力推开门，一面尖利叫道，“你算什么？竟然敢这样和本公子说话！”
苏肉丸手腕正和他绑在一起，被他一拖，也踉踉跄跄的闯入了门内，下一刻就在王彦方一闪而过的惊慌中看到了笑吟吟坐在亭内的一位陌生富贵女子，还有她身后恭恭敬敬低垂着头站立的殿中御史陈廷怡大人。
王彦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以大代价请了这个人来，本意是为了阻拦这个鲁莽女子，留着些时间让此人把要保住她的承诺说出口，毕竟此人虽然对自己而言是一头恶狼，但是她为官多年，千金一诺的脾气却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没想到事情还没有着落，丁公子就带着苏肉丸硬闯了进来。
“这位就是东海兖州的生徒苏雅言？果然一表人才啊！”那富贵女子正值盛年，谈吐里大气十足，于细微中给人压力。
王彦方领着苏肉丸到亭内坐下，指着这位锦袍玉带的女子介绍道，“这位就是黄门侍郎赵大人。”
苏肉丸惊愕半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赵大人，您是来捉拿我的？”
赵蒲慈眉善目，摇手道，“不不不，你我只是偶遇。我为见故人而来，不巧遇到了你。不过陛下敕令，你考完后要押送天牢，怎么现在又在此处？”
苏肉丸还没有说话，丁公子拧着眉毛吊高了嗓子怒道，“一定是你们搞的鬼，我刚刚看见有人又要杀她，又要抢她！狗咬狗打成一团！现在还回来问我们！哼，要不要脸！”
咳咳咳——苏肉丸使劲咳嗽，狠狠瞪了他一样，看他万分委屈的咬了嘴巴，小媳妇样退到自己身后，才忽然发现两人捆绑的腰带竟然已经松了，只是自己的手还牢牢拽着他。
她迅速放开，一面很不自然的瞥了一眼王彦方，见他神情自若望着远处的风景，心中感到松了一口气又很不是滋味。
赵蒲不急着回答，端起茶杯慢慢抿上几口，转了个话题，“令尊身体可好？”
苏肉丸瞪大了眼睛，半日才回到，“吃好睡好，身体倍棒！”
赵蒲噗嗤笑喷了，指着她骂，“真是个淘气的家伙。”一面结果陈廷怡递上的手绢擦过了嘴角，端上官架子，“苏雅言，本官是想救你一命。你的来历、文采、人品、抱负，本官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廷怡也和我说起你在陛下面前应对自如，我就想，你必然是个可为大用的人才。”
苏肉丸如今是被吓得疑神疑鬼了，她并不喜悦，反而有点心惊肉跳，推脱一句，“大人谬赞了！”
“本官知道你的卷子被人污了，你放心，本官自有办法让你得到应有的名头。而且，以苏家的治学名声，本官也相信你是无辜的，不仅如此，本官料想陛下也不认为你有罪！”
想到那位不过一面印象也较为模糊的老妇人，苏肉丸脑子只剩下那人拍着自己肩膀大笑的声音，也许真有可能？她站起身，对着赵蒲一拜，“大人伸手相助，雅言感激不尽。”
赵蒲伸手拉住了她，摇头道，“这世间菩萨拜菩萨，到头来还要靠你自己救自己！”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彦方，对苏肉丸感慨道，“你惹来如今这一番杀身之祸，其根源在于你知道一些别人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对不对？”
苏肉丸抿紧了嘴巴，不肯凸出半个字。
赵蒲并不懊恼，她精明过人，早就把这件事情琢磨的八九不离十，凝视苏肉丸半会儿，知道她心中必有隐衷，也不逼她，自顾自慢悠悠说下去，“这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有人要杀你，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而能如此胆大包天，不顾圣上敕令的，不外乎一她权势很大，二你知道的东西会致她于死地。”
苏肉丸强笑一下，对眼前这位气宇轩昂举止尊贵的黄门侍郎深感佩服，嘴巴上却还是闭的紧紧的，一个屁都不妨。
赵蒲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她，突然间抚掌大笑起来，“苏雅言，你很聪明。甚至比本官猜想的还要聪明。这般年纪就如此老成，不愧是个天资卓越的苏家女。其实——”她放低了声音，道，“就算你告诉了本官事情的真相，本官也不敢说是你告诉我的！”
苏肉丸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这趟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深到这位当朝黄门侍郎也不敢涉足，只能站着边角迂回而过。更何况，她今日坐在自己面前，不动声色，就表明了她要暗藏下自己这个钦犯，甚至可以也是另外一种的欺君之罪了。
“苏雅言，现在，就算本官把你关到了天牢里，恐怕也会有人随时加害于你。如今你要活命，就只剩下一条路了。科考案必须破，不然，你一日不得安生。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真相告诉我。只有我，能够上达天听，为你伸冤！”
苏肉丸抬起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赵蒲，猛地转头望向王彦方，“你怎么看？”竟然是毫不避讳在场的众人，让一介娼妓拿主意，气的丁公子暗中狠狠拧了她腰肉一把。
王彦方先是一惊，转过头，漆黑的眼珠子像是凝结了的黑水，沉甸甸的竟然看不出一丝光彩。他扫过一个人，就仿佛收敛了那个人的生气，全部化作了一片虚空。
赵蒲低声咳嗽了几下，不自在的转过头，王彦方却是一笑，竟然是真真切切的勾唇一笑，如钢刀一闪，犀利的不可逼视。“赵大人宽厚可信，最是惜才，你但说无妨。”而后闭上眼，仿佛想起很开心的事情，一派笑意融融，不再看向他人。
苏肉丸当断则断，也不避讳丁公子和陈廷怡，将自己那夜在观音庙外听到姓王的官员收受银子，又怎么导致自己被杀，怎么逃命，最后一怒闯入考场的发展历程一一细说了。只是原本应该谈及的商朔商大公子，却在想到此人偶尔言及的背后之人权重位高，不自觉的隐瞒了下来。
而至于张延学拖李凌送钱一事，最后也因顾虑到同乡缘分和感恩于张延学在考场时候投射来的那个担忧的眼神，决定不说为好。
赵蒲面色肃穆，许久，才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道，“好，陛下哪里自然有本官承禀，你就安心呆在这里，记住，半步也不能踏出！还有，这件事情从今就烂死在你的肚子里，以后本官再也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苏肉丸拼命点头，比了个拉上嘴巴的手势，示意对方放心。
得到了需要知道的东西，赵大人深深看了王彦方一眼，便颔首示意，“告辞！”带着身后的陈廷怡一同往外走去，丝毫不留恋。剩下苏肉丸和丁公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前途光明与否。
一顿饭的时间，好容易安顿了丁公子在阁楼内住下，另外也让宋城出门去请大夫给这位娇公子调理身体。苏肉丸寻机单独出来，凑到王彦方面前，迟疑许久，才问，“你怎么把观音像送给了赵大人？”只要想到赵蒲腰上一晃一晃的蓝玉观音像，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一边骂自己有病，一边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别扭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歪歪肠子统统打结。
王彦方无悲无喜，一张脸如石雕蜡像，再也看不出分毫活跃的神情，“我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苏雅言，今日后，你我两不相欠！”
苏肉丸被他忽如而来的一语吓到了，看着他面容上浮现的层层倦意，眼中越来越浓重的死气，心里一阵瘙痒一阵酸楚，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我欠你的，为什么你不对我说明！”
语意暧昧，一出口就感到大为不妙，马上绷红了脸，灰溜溜的逃去面对丁公子了。
门外，黄门侍郎赵蒲捏着手里的蓝玉观音像对陈廷怡道，“你觉得眼下当如何行事？”
陈廷怡低头寻思半刻，“老师，您大可向陛下道明了苏雅言的苦衷，陛下圣明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然后拿下了王景仁自然可以顺藤摸瓜，真相大白。同时让北衙禁军继续寻找苏雅言，只要她一日没有找到，那幕后之人就一日不会收手。浑水里，才能摸到鱼！”
赵蒲点头称赞地看着这个得意门生，很好，心思敏捷，面面俱到，不愧自己一番教导。“依你看来，这个苏雅言如何？”
“学生眼拙，不敢轻易断言。不过我观此女才学、城府都非同凡响。若不是过于圆滑，必然是沉着老成，总而言之，大器之具。”
陈廷怡说到这位苏姓的考生，忍不住想起那位三年前的东海花魁。想当初，惊鸿一瞥，此君风流儒雅、满腹经纶，性情方正竟然是娼门难得的一棵奇葩。没想到今日如此黯然，干瘪如枯木，再也没有了当日的风华。
赵蒲含笑不言，在陈廷怡的搀扶下坐上轿子，正要起轿时候，她突然又从轿子里探出手来，叫近了陈廷怡，“你要记住我的一句话。”
“老师请讲！”
“这个苏雅言如此老成善忍，将来不是能臣，即是大奸。”
随后，她似笑非笑的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盯住陈廷怡，“这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重大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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