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龙凤斗（二） 【苏严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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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苏哲篇
七夕设宴，本是为了让众多看客看清严大公子私会某女，这样敏感的日子，我就特意选择敏感的地点，反正流言飞语，本就是鼓弄人心纵横商场的一大手段。
没想到被他见招拆招，化为无形。
十五岁这年和商家争夺东海郡的镜湖三百里荒田，借用的就是流言飞语这一招，让人谣传我苏家和皇家藕断丝连，牵扯不清。民众的想法果然精妙，传到最后，甚至变成我苏某人都是皇帝陛下在民间的私生女，令人当浮一大白。
当时年轻气盛，意图挑战商界最高手段，空手套白狼。低价买下镜湖四周一圈的土地，然后以苏家的百年名声为注，预先画了个大饼，抬了高价卖房给那些达官贵人，圈回钱再建房整治镜湖，甚至还修了条长堤，美名苏堤。
三年后，垂柳如烟，繁花似锦，美屋高楼，游人如川。
仅仅这一次，我就净赚了上百万两黄金，也一战荣登东海郡商海的二把手。若不是我拿了其中三成的收成上下打点，左右逢源，恐怕只其中的银子都抵得上让东海郡一年的商款。
此后，行商的乐趣大减，我才到处游荡，放纵肆意。
喝最烈的酒，看最美的景，交最怪的朋友，行最奇的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亲身感受才知，不必风来摧折，高处不胜寒，木头自己就没了登顶的兴致了。
人生，毕竟因为一个一个坎才会波澜壮阔，跌宕起伏。
当然，太波澜了，太跌宕了，就成了戏台上的闹剧。
苏家和皇家交涉不浅，我没有想到，这种亲手编制的谣言，竟然也一语点到了实质。
忽一日和姚无良冶游，看她抱着美人上下其手。不想半路遭遇打劫，结果被假扮幽女入宫侍奉崇文馆，胆战心惊的看一群皇女们勾心斗角、你狠我辣我，当真是如入一场噩梦。
到某一日，那个无良皇帝笑眯眯站在眼前，戏称上梁不正下梁歪，书虫生了个铜板虫，滑天下之大稽。才知道，原来苏家和杨家一直是暗中勾搭的关系。每届家主和皇女中一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私人关系。
甚至也有皇子隐姓埋名嫁入苏家的奇异事件。
当事人就是我的太爷。
恩，也是传奇里五十大寿闻东海贫民因不堪皇帝征召修葺宫殿而无奈暴动之举，便一骑入京二话不说暴打当朝昏君的杨贵王。打完了回来，据说，宴席上的酒还是热的。有一折戏目就叫做温酒打君王。
偏偏记忆力里，太爷是个温婉可人的男子，虽无所出，然相妻教女，蓝袖添香，羡煞旁人。
也是他老人家虽然老眼昏花，妻主过世三十年，还撑起偌大一个苏家，并调教了不下三代家主。
也是他老人家，睡得迷迷糊糊时，贴着我的耳朵嘀咕说，千万不要和皇家牵扯上关系那基本上是世上最背的生意。这帮人，吞了你的钱财，也不会还给你同等的好处，比贪官还要恶劣，比乞丐还要无耻。更不要说，你还不能不摆出一张受宠若惊的模样去舔她的□□，高呼，谢陛下恩典。
你看，太爷也是个出嫁从妻的好丈夫。
“你在诽谤朕！”
皇帝斩钉截铁，我也同样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牛视她！
“好吧，你没有。”皇帝跪坐在榻上，也只比我高出半个头，放到街上，也就是个普通妇女，什么王八之气，虎威一震，我是没有感受到，自然也就放肆。
“你觉得朕的一帮皇女，那个比较顺眼？”她漫不经心的问。
“给我一颗骰子。”我十分严肃的回答。
掷骰子，连续三次，全部是二。
“就二皇女吧。”
我不去管皇帝陛下惊愕的表情，应了个诺，就高高兴兴的出了宫门。
后来，我才打听到当年母亲是思来想去，几乎一夜白了头，才想到把皇子们的名字写在木牌上排在地上，然后猛踹地面，第一个翻过来的牌子的，就是选择。
这让当今陛下一直很怨念。
自从我成了二皇女殿下的笔友，就必须书信日日不断，换着假名给她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到了一个地方，就要马上动笔，甚至也曾经在信里十分激烈的，和殿下讨论关于内衣制作改不改绣花的问题。
殿下说外修而内敛，不赞同。
我则是纯粹从生意的角度看，加上姚无良时常说美人若隐若现，最是撩人。这个若隐若现，不就是需要上好的丝缎和绣功来雕琢的吗？
殿下回信痛骂，引用了不下千本书的典例，意图说服我。不过，我觉得事实胜于雄辩，就干脆给她寄回了一件姚无良新作的内衣。几条黑布绣着金线勾勒成的三角，穿在男人身上据说十分十分的勾引，恩，特别是下半身。
具体的效果没有办法证实是我的一大遗憾。但殿下的下一封信就直接跳过这个问题，再也没有讨论了。
从母亲信中得知，这个诡异的笔友制度，当年是开国皇帝想念苏家家主才实行的，本来是看两家的小孩比较投缘，解解乏。后来，几乎每一次都会有皇女和苏家下一任家主结交为好友。大抵是苏家风水好，坟头时常冒烟，结交的这些个皇女不是登基为帝，就是做了个安守一方的太平王女。
也因此，每一任的皇帝陛下暗中对我们宠幸都少不了，若不是苏家从未有男儿郎，恐怕这三妃六院挂满了苏家的名额。
我把这话当笑话侃，母亲却冷笑道，“你当真以为苏家不会有男儿？不过都是胎死腹中罢了。若真做了个外戚，才是自寻死路的好办法。”
木然，继续笑。
所以说，母亲当年在书呆子表象下的精湛武艺，和我如今被称许为操守端正的表面下，一手骰子玩到如入化境，想要几点就是几点，都是源自同一个道理，明哲保身而已。
和二皇女牵扯不清的孽缘一直延续到了她打算去竞争皇太女的位置。听闻这个消息，我立马在远方焚香设台，却不是祝贺，而是咒骂，好容易遇到个看似书呆的皇女，却没想到是个白眼狼。什么不好争，去争个天底下最为无情的位置。
这之后，除了作为殿下的笔友，嬉笑逗骂的宠臣外，我又身兼殿下耳目的重则，要化自身财力为殿下服务。本来在商场之外，我就不是一个圆滑之人。一是一，二是二，过于直白。
尽心尽力为皇太女殿下服务，从此，再也不谈及私事。我是橙子，她是刀子，抽风了才会去和她谈论友情。
殿下一直在物色一个能够对她死心塌地顺便还在陛下面前得宠的臣子。她说她要一个帮手。我建议她亲自培养，暗地里不带声色的提拔。
严云松作为严家的嫡长女，又和严韬有直接联系的一个大臣，很快成了我的第一选择。她处事圆滑，说明城府不差。对陛下的圣意揣摩有误，说明这个人可以掌控。
唯一的切入点，自然是严家的幕后谋士，严韬。
方法很简单，但是也很有效。她很快从小官得到了陛下的青睐，当时为她的口出狂言而感动求情的分量级人物自然是二皇女。
时下，恰好尚书丞秦脍一直支持大皇女，对殿下也颇有怠慢，便被殿下派人挖出了她祖上十八代的秘密。其中最令人惊异的，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内幕。
两年前发生了两桩受贿案，情节严重的蔡晶，赃钱以千万计，仅被撤职杖责，很快又恢复了原职。而情节较轻的岳非，却被处以死刑。这个蔡晶正是秦脍的弟媳，这般判处，自然是她在背后弄得把戏。
我将殿下收集的证据交到严韬手中，只等着他一手遥控了长安的严大人，上书陛下，惩治秦脍。
也是这一次，我第一次触摸到严韬这个世家公子堪比十八里山路的弯弯肠子。
年初，长安大旱，长安米贵，漕运紧张。
陛下不得不迁食洛阳。朝堂上，自然要召集近臣询问时政得失，以示对上天震怒的回应。这本就是个走过场，机灵点的都是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来讲。也有不少大臣认为是天数所致，并非圣上失德。
突然，横空出世的左谏议大夫严云松蹦出来，借用了时下最流行的天人感应之说，指明这旱灾是上天对朝廷刑法不公的惩罚。随后就把蔡晶、岳非二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又呈上秦脍的罪证，当场使得皇帝陛下怒发冲冠，指着秦脍的脑袋，怒骂了一炷香时间。
秦脍吓得魂不附体，结果什么都招了，勉强才没有把背后撑腰的主子拽出来。
不过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回了内堂召见几位皇女，也不知道拐弯抹角骂了大皇女什么，竟然让二皇女殿下喜出望外，连信里提到严云松都是一副姐妹好的样子。
“云松堪大用。”
看到这句话，我就知道严家真的要高升了，而且会一发不可收拾。
三月后，严云松以三十二岁荣登当朝史上最年轻的中书舍人，成了炙手可热的长安新贵。并从此跻身北唐最高政治圈，做了个身配金鱼袋的二品高官。
整件事情里我忙上忙下，转的像一个陀螺，我又得到什么？
首先，长安米贵这件事，有一半是我和南方米商联手操控的，洛阳商行的联洽则是严大公子出马，不过稍稍提点了几分，这位公子爷就俨然是个久经商战的老手，将几位洛阳大佬一一说服，联手布局了这么一场皆大欢喜的闹剧。
朝廷就食洛阳，洛阳商行收入丰硕，南方米商也少不了从中瓜分一点红利。苏家只赚取一个小头，构建了个南北联谊的魁首之位，这一点已经让我和母亲非常满意。若是以后走海程，根本不许我苏家一力承担，而且海上贸易越做越大，龙头的位置却不会脱离苏家。
其次，严公子的谋划之能，算计之准，行动之狠，令我侧目。
这是个大才。若是身为女子，独立特性，心思诡秘，定然是我苏家的大敌。所以，先为他生为男子而可喜可贺一番。话说回来，与他合作之中也互有交手。他暗中拔除的摆在明面上的江东郡苏家的产业，安插了自己家的蹄爪。从原来的对商贾不屑到如今的立场转变。这个人，只要是对家族有益的，就绝对不会放过，鼻子比臧敖还要敏锐。
尤其要大书特书的是，能够把刚刚流行儒林的天人感应之说和刑法不公串联，以天威难测皇权天赐来威逼和影响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就凭借这一手，足以让政坛老鸨们汗颜。不能不说这位公子爷具备了天生敏锐的政治嗅觉。
这几月，他精心谋划整个大局，步步为营，寸寸借兵，最终完美收宫，连我和二皇女殿下也只是一旁的帮扶而已。气魄上，我还真不如他。
最后，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事情。
我吻了他。
好吧，我只是撞上他的嘴唇。第一次嘛，难免有些失误。
他妈的，撞得真疼。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龙凤斗（二） 【苏严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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