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成真》不笑苍白

3、003 乌龙

　　早上8点，兴邦国际大厦还处在安静中。
　　初冬的清晨，有浅显的薄雾，阳光刚刚压在大地上，这栋大厦仿佛罩着与往日不同的气氛。

　　金尤看了看时间，在地下停车场首先从副驾驶下来，踏着精干的步伐，一身标杆式着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回身熟练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小心把里面的人请出来。

　　“秦总，会议10点才开始，您可以先回家休息会儿，刚回国，这时差还得倒一下。”

　　车门内下来的男人，待身体站直后，竟显得那辆捷豹很矮小，高出身边的金尤快两个头，精剪贴身的西装，完全发挥了西服的优点，挺拔，高贵，威严，绅士，衬衫下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身高的大半比例撑在了腿上，扎扎实实的大长腿，那条西裤被穿出了巴黎时装秀的既视感。

　　“不用，来回折腾消耗时间，在办公室休息下就好。”男人的声音沉稳，如新闻播报员口齿明晰又一丝不苟的语调，嘴里说的话有着沉甸甸的分量感。

　　这就是兴邦集团董事总裁，秦舟。

　　每年大多时间都在全国各地谈业务，并且接洽很多投资项目，最近海外并购也在着手准备，实在没多少时间在公司待着，上一礼拜都在美国，准备并购一家医疗设备公司30%的股份，这些事都需要亲自跑一趟，一晃眼又快过去一年了，11月份，真是快，一年来公司总部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来的投行里有信发吗？”进电梯时秦舟问。

　　金尤退在秦舟左侧，这是秦舟习惯的交流方位：“有。”

　　秦舟：“这几天，田向国给我打了好几道电话，完全没听出他的声音来，10年了，当初给兴邦上市时，他就40了吧，竟还没退下去。”

　　十年，那人也没跟这边怎么联系，这次子公司上市，为了业务到又热情的贴来了，这种人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金尤优雅轻笑：“这次picth，高盛和花旗都来了，那边也给了很诚意的条件，至于信发……可以当做是陪标的。”

　　“好。”秦舟点头，金尤跟了他5年，一点就透，办事省心。

　　每个老板都喜欢工作上令人无后顾之忧的下属，秦舟更是如此，他对员工的要求向来严格。
　　回到公司，就会想起于飞扬，秦舟忍不住扶额，那个成天找麻烦的人，幸好是安置在人事部，目前也只能这样，家里头才能交代。

　　出了电梯，金尤和秦舟回到办公室，时间在8点一刻。
　　刚从机场过来，还没吃早饭，现在公司几乎没人到岗，金尤放了资料，就又下了楼去附近的酒店买早餐。

　　8点一刻，刚刚好。
　　莫范生火急火燎地赶到公司，看着时间，庆幸他没迟到，公司还没什么人。
　　这是个值得表扬的日子，像他这样勤恳地来上早班的同志有几个？真想给自己发朵大红花。

　　莫范生放下手提公文包，就径直朝向最里面的办公室。
　　进门前，莫范生发现办公室墙体上有面大镜子，照一照，检查自己是不是衣冠不整，挤了挤眼角的眼屎，起得太早，没洗脸，用手搓一下，红润一点应该看不出来，哦，还有牙齿，也没来得及刷，把门牙上沾的菜叶子抠了，地铁上吃了一张葱油饼。
　　哈一口气在手上问问臭不臭，还好不是很臭，忍得了，再哈几口……

　　总裁办公室的窗户是单向玻璃做的，在室内是透明的玻璃，在外面是不透明的镜子。
　　秦舟本来想在办公桌上眯一下，刚起意，自己窗户前就站一小子在冲他挤眼屎，抠门牙上的菜叶，还冲他哈气。

　　这是哪个部门不怕死的东西！
　　秦舟刚刚正浓的那股睡意荡然无存。
　　准备起身出去，就响起了叩门声，他又坐回来，端正坐姿，压低了声音：“进来。”

　　听到允许进门的号令，莫范生推门而入，先绕过隔间的总助办公桌，进到里间，是古风的装修风格，这年头所有老总都喜欢在自己办公室挂字画，摆个破旧的砚台，反正都是自称某某年代的珍品，太师椅配皮沙发，书架上搞几个青花瓷，和各种奖牌奖杯垒在一块，跟个博物馆似的，表示自己很深沉。

　　进了内侧办公室，莫范生抬眼间被亮瞎了狗眼，这就是我的老板？那个35岁未婚的总裁？玛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怎么这么年轻，怎么比我还帅……

　　这器宇轩昂的，跟个将军似的，个头比于飞扬还高大威猛，怎么会是个单身狗，那双手的手指粗长有力，证明他那‘东西’也相当有分量，难道是不举，玛德，他举不举关我毛事。

　　甩开杂念，莫范生小心踱进办公室，狗腿道：“总裁，您找我啊。”

　　秦舟：“……”

　　咦……总裁为什么不说话，他好像很生气，生什么气。
　　总裁先生，我昨天才入职，就因为没备录你的电话就生气了吗？明明是你叫我来的，为什么不说话啊，还摆一张臭脸，什么意思啊？阿尼玛！你们这些土豪好难懂！

　　气氛尴尬许久，在秦舟那眼带杀气的目光下，莫范生终于撑不住了，就再次问：“总裁，您到底找我什么事呢？”

　　“我找你？”秦舟那道剑眉一拧，飞出几把寒冷的刀来，直直逼向靠门站着的人。

　　“不是您找我吗？”莫范生瞪直了眼珠子，闷在心里嘀咕，麻蛋，不是你找我，我会来吗，放着7点钟的春梦不做，起来和群大老爷们挤地铁，这他妈又不承认是怎么回事，总裁大人，你到是给个话啊，别玩儿深沉了。

　　“秦总，他是？”刚进门的金尤拿着食盒，一脸惊讶地看着办公室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公司的员工他大部分认识，而这个他没见过，又怎么这么早出现在秦总办公室。

　　“你问我他是谁？”秦舟的冷光飘向金尤。

　　金尤一愣，即刻反应过来，放下食盒，对莫范生问：“你是新来的？”

　　“是。”莫范生点头，看着眼前的眼镜哥眼珠子乱转。

　　金尤：“哪个部门的？什么时候入职的，于飞扬聘用你的吗？为什么来总裁办公室。”

　　一下问了个精光，这金丝眼镜男很犀利啊，莫范生吸了口凉气说：“人事部的，昨天入职，是于总面试我的，至于来总裁办公室……”莫范生回头看了看秦舟，并拿手指着他：“是总裁叫我来的。”

　　金尤看向秦舟：“……”

　　秦舟又瞪回来，以更冷的目光看向莫范生，拍着桌子：“给我出去！把于飞扬叫过来。”

　　莫范生被吓了一跳，脑子里乱嗡嗡的，只得忙回应：“哦，好。”迅速退出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莫范生口袋的电话就响了，还是昨晚那个号码，他犹犹豫豫地划开通话键。

　　电话里又是昨天一样的口吻：“来办公室。”

　　莫范生一脸懵逼：“我来了啊，你不是叫我出去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继续道：“哦，我刚刚情绪不太好，而且有些事不太方便当面说，你别怪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莫范生原谅他了：“没事，您是老板，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恩，是这样的，我呢刚刚见了几个上面的人，他们要几个红包，你懂的，我们公司财务有明细记录，这些钱不能从公司出，我自己已经给了大部分，还差三万，你能先给我转这笔钱吗，过几天就回转给你，或者你到我办公室来拿。”

　　哦，领导要送红包不好意思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他那么生气，是因为他知道那个眼镜哥就快回办公室了。

　　“总裁，我懂了。”

　　“恩，小伙子有前途，我用短信把账号发给你，你马上汇过来。”那边很快挂了电话。

　　莫范生开始为难，他没有三万块啊！回头看向办公室，总助刚好出门，唉，现在就剩总裁一个人在办公室了吧。

　　与其打电话，不如当面谈，莫范生这次连门都没敲，偷偷摸摸拧开门把手，潜进里面的办公室。

　　一个人消无声息地突然出现，秦舟被吓了一大跳，关键他还在吃饭，一惊之下，叉子上的培根掉在了□□上，这下尴尬了，这是新买的定制西裤，一会儿还要开会！

　　怎么又是他，秦舟那脸上的情绪有点挂不住了，一向高贵的形象马上就要崩塌之势，好在修养够深，忍住了，忙把那块培根丢进垃圾桶，拿纸巾擦了擦，动作尽力保持冷静。

　　咦……总裁擦个□□还那么讲究，莫范生看了几眼，贱笑着凑过去，看了眼，小声说：“不脏，看不出来。”

　　马屁拍到马腿上，秦舟猛抬头，怒目而视：“谁跟你说进我的办公室不敲门的？于飞扬来了吗？”

　　又来了，装什么装啊，莫范生脸皮厚的笑着：“总裁，您就别装了，现在没别人。”

　　没别人又怎么了？
　　秦舟瞪大了眼睛，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愤恨一个人，一上来就在窗户前挤眼屎，抠牙齿，他的公司是要破产了吗，居然有这种员工。

　　“你到底要干什么？”秦舟气得牙疼。

　　莫范生把自己苦衷说出来：“我没那么多钱给您。”

　　“哈……”秦舟被气笑了，是不是最近这些人待遇都太好了，才敢这样蹬鼻子上脸。

　　见他笑，莫范生就放松了，继续说：“你看，我刚来上班，以前也没什么存款，现在最多给你五千，这样吧，我一会儿问于总借点，给您送过来。”

　　于飞扬最近真是长能耐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往公司里招。

　　“好，你去把于飞扬找来。”秦舟冷笑着回应，嘴角弯成一把刀的形状，冷幽幽的，像冰国之王杀意毕露，连四周的空气也在抖擞。

　　“好的。”莫范生完全无视秦舟的脸,愉快地退出办公室，觉得自己办了件立功的大事，心情那个愉快啊。

　　瞅着9点钟的到来，回到办公室，莫范生义务把大家的办公桌都擦干净了，鲜花也都浇好了水，干干净净，扑鼻的清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柔柔蜜蜜，这一天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