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一个板栗

13、第十三章

　　两人上了酒楼的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刚一落坐，小二就颠颠的跑过来，打量了二人的衣着，直接招呼蔡言道：“两位大爷，是直接上招牌菜？”嘴里叫着两位，眼睛却没离开过蔡言。
　　蔡言今日穿的是自己的便装，款式简单但是衣料名贵，衬得人简洁大气，而阿九穿的是军中常见的款式，脱掉甲衣后跟寻常老百姓没有二样，那小二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谁有银子给饭钱。
　　蔡言随意道：“菜上快些，再来两坛好酒。”
　　小二应了声好，就利落的下去催菜。阿九坐在蔡言对面，又不好再次开口问探子的事，等着蔡言主动提起，可酒菜都上桌了，蔡言总不开口，阿九心内疑惑，想着自己是被骗来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蔡言伸手倒酒，阿九却伸手捂住杯口：“大人，军中不让喝酒。”
　　“无妨，如今安阳还未开战，小酌两杯没有大碍。”蔡言伸手拂开阿九的手。
　　“大人！”阿九纹丝不动。“军令如山。”
　　“你小子好没趣。”
　　阿九不言，心中想着自己十之八九是被蔡言忽悠出来的，心内更是生气。
　　蔡言却自顾自的满上一杯，也不管阿九，先自饮了一大白。
　　场面一时更冷，阿九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蔡言。
　　“若是无事，赵九就先告退了。”
　　蔡言放下酒杯，“淮洲被屠城了。”
　　阿九大惊，一时难以相信“什么？”
　　“如你所料，羌人三万大军围攻淮洲，姜广带兵前去营救，却被羌人包了饺子，后面蔡元忠派张序领了三万军于姜广里应外合，眼见我们就要赢了”他停了停，看着阿九“你可知道启南山脉藏了多少羌人？”
　　阿九听得一怔。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大军！他们可是将老本都赌在了启南山，淮洲只有六万人，他们有二十三万，吞得姜广连骨头都不剩。”
　　阿九骇然：“一个都没逃过？”
　　“稀稀落落的逃出来几支小队，不过他们被逼进了启南山，暂时出不来了。”
　　阿九默然，六万大军就这么没了，如果自己不是跟着秦守来了安阳，此刻怕也是尸骨无存。
　　“蔡元忠老了，他算到羌人有后招，却不敢将赌注都压在这里，而是带着大军守在靖州。”蔡言笑了，看起来如此惨然。以前在朝中，听到这些军报，对着上面的数字没有感觉，现在亲身经历，看着往日鲜活的生命一下子都消失了，蔡言感觉有一块石头，狠狠的压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军虽败，但也重创了羌人，他们带着大军连续两日攻城，淮洲城破，羌人的首领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屠城。”说道最后，蔡言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又喝了一口酒，左手紧紧抓住酒杯，久久不能放下。
　　屠城，自古以来都是对敌军最残忍的手法，也是对自己最丰厚的犒赏。羌人屠城，既是对大燕的威慑，也表明了其不留余地的攻掠之势。
　　阿九拿起另一壶酒，将自己的杯子满上，也仰头干了。
　　蔡言抬头望着窗外，大街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个卖豆腐的挑夫和卖东西的大娘起了争执，周围的人都在劝架，挑夫自认晦气，大娘却不依不饶，指着挑夫的鼻子一直骂骂咧咧的。
　　蔡言看了半晌，嘴角微动：“泼妇。”
　　阿九却看出他眼里的爱怜，大街上所有人都过着自己的寻常日子，既不知道淮洲已失，也不知道自己也将大难临头，而自己的国家，却难以保护他们。
　　“大人为何对我说这些？”阿九艰难开口，她难以揣测面前这个人。
　　蔡言深深看着他：“赵九，安阳目前如此境地，你若是安阳守将，你会如何应战？”
　　阿九想了想，道：“我会死守。”
　　“为何？”
　　“安阳不守，难道弃了？安阳兵少，又不能主动出击，只有死守。”
　　“守得住吗？”
　　“守不住。”阿九脱口而出。
　　蔡言皱眉。
　　“大人问的是守将该如何行事，守将自当守护百姓到最后一刻。”
　　阿九抬眼，看着熙熙攘攘的闹市。那个夫人还在唾骂那个挑夫，楼下劝解的人越来越多，阿九看那个挑夫气不过，扔下挑子挽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旁边一人紧紧按住，阿九的眼睛在这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眼光一跳，回头对蔡言道：“大人，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