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以修道》奎籽

14、章十二 北冥为水（二）

　　薛元道一只手将二狗抱住，另一只手忽然伸到了二狗的头上。他的手上有着一点点白色的光，二狗的脑袋瞬间就不疼了，不由得又熟睡了过去后。
　　待二狗安静地睡过去后，薛元道才将唇贴到了二狗的耳边。
　　“是了.......你就算难受，又怎会同为师说？”
　　等到二狗再次醒来时，他们已经回到了江春的一家客栈中。他躺在床上，薛元道就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烛光下看着书。
　　“师父。”二狗从床上缓缓爬了起来，期间还忍不住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醒了？”薛元道听到声音后便将眼前的书本合起来放在身旁，望着二狗说道，“明天我们要去天渐崖。”
　　“天渐崖？”
　　“嗯。”薛元道点了点头，“为师要去那里要一样东西。”
　　“哦。”
　　这次薛元道并没有带着二狗步行，而是学着教会二狗如何御剑飞行。二狗一点点地学着薛元道的模样，磕磕撞撞的，竟然也在五天后到达了天渐崖。
　　二狗跟着薛元道站在天渐崖下时，不由得为之惊叹。
　　这里，竟是一点儿树木也不曾有。
　　天渐崖高耸入云，却从一而终全部由沥青石堆积而成。有湍流从顶端落下，砸落在最底下的水流中，形成了一道壮景。
　　“师父，我曾经看见过这里。”二狗记忆里的地方并不多，可这里恰巧是那为数不多的地方种的一个。
　　“嗯。”薛元道对于二狗的说法并不意外，“你曾经在魔女的幻境里见过。”
　　“对！”二狗背着行李跟在薛元道身后，“师父你来这里是要拿什么？”
　　“过后你自然会知道。”
　　“哦。”
　　随后，薛元道便带着二狗一同从天渐崖的山崖底端一步步向山顶走去。
　　到了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薛元道找了一处地方让二狗将包裹放下，从里面拿出了两件大衣，打算在此将就一晚。夜晚的天空中星云密布，二狗和薛元道一同躺在地上，感受着夜晚的宁静。
　　“师父......”二狗喊道。
　　“嗯？”
　　“没什么事，师父。”二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喊喊你。”
　　薛元道没有答话，二狗不由得微微脸红，刚想解释却听到薛元道缓缓说道——
　　“你喊。”
　　期盼、乞求？
　　“你喊.......二狗.......”
　　“师父。”二狗听话地又喊了一遍。
　　“嗯。”薛元道应着，丝毫不厌。过了好久好久之后，薛元道才又开口，“你可还记得，之前为师跟你说过，为师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嗯。”二狗记得，还记得当时在无妄山下薛元道的那双眼睛。
　　“为师找到他了。”薛元道十分肯定地说道。
　　“啊？”二狗愣了愣，随后立刻激动地问道，“在哪？”
　　薛元道转身，朝着二狗看了过来，他微微勾起嘴角，轻轻一笑，随后说道：“时间到了，为师就告诉你。”
　　“好。”被薛元道的笑容所感染，二狗也不由得笑着应道。
　　这天夜里，两师徒第一次这样贴近地聊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从两个人第一次遇见，到后来拜师，以及......未来。
　　晚一点的时候，二狗累了，就干脆像个孩子一样地窝在薛元道怀里睡了过去。薛元道将已经长大的二狗抱在怀里，他的双唇微微触碰到二狗的额头，二狗身上有一丝淡香，随着微风飘入鼻中。
　　从很久很久之前薛元道便发现了，二狗的身上一直有着一种十分淡然的清香，与他性子一样，让人十分舒心。
　　闻着这份熟悉的清香，薛元道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此刻的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二狗的心跳。薛元道低头，却在两人的嘴唇即将上要贴上的时候停了下来。
　　“二狗......”薛元道感受着心底的那份悸动，缓缓道，“或许当年寻寻的质问是对的......我或许......真的不再如上一辈子那般，喜欢她。”
　　这么说了一句后，薛元道便将自己的头放在二狗的头边，与二狗一同睡了过去。
　　二狗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自己紧紧窝在薛元道怀里的姿势，淡然地揉了揉眼睛。
　　“师父，早。”
　　“嗯，早。”薛元道起身，将二狗顺道拉了起来。
　　二狗打了个哈欠，微微定了定摇摇晃晃的身子。两人稍微休整了片刻，便再次沿路走着。
　　在这天的傍晚，二狗跟着薛元道走到了天渐崖的崖顶。
　　这里和二狗在寻寻的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有一条铁链链接着两边的悬崖，悬崖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写着“天渐崖”三个鲜红的大字。
　　就算是在傍晚，也分外地刺眼。
　　那是他在那个幻境中一直看不清的三个字。
　　“师父，原来这里是天渐崖啊！”二狗有些欣喜地说道。
　　“嗯。”薛元道点了点头，“我们过去。”
　　薛元道的脚步很稳，走在前面的他踏在铁链上就像是走平路一般稳当，二狗便也学着薛元道的姿势在铁链上走着。
　　“师父，这里有多高啊？”二狗看不见两边下方的景色，只能对着薛元道问道。
　　“这里并不高，反倒很低。”薛元道意味深长地答道。
　　可直到两人走过铁链，薛元道都没有再开口解释。
　　铁链的这边，气温急剧下降。狗踏在地上一个打滑，不由得向着身后的悬崖跌了过去，多亏薛元道手快将二狗抓住，二狗这才没有掉落下去。
　　“小心些。”等到二狗站稳后，薛元道对着二狗教育道。
　　“没想到这边竟然结了冰。”二狗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经意间，他又给薛元道添麻烦了。
　　“这边的气温要比那边低上很多。”薛元道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件大衣，套在二狗肩上，“不要着凉。”
　　二狗老实地披着薛元道套在他肩上的大衣，带着东西跟着薛元道走着。
　　越往前走，越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声。二狗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在寻寻幻境里看到的瀑布，以及瀑布下的寻寻和他师父。
　　“师父，这两边明明是一个高度，怎么这边的温度差了这么多啊？”二狗哆嗦着身子，看着周围山崖上的冰问道。
　　“地界不同。”薛元道答道，“这边已经接近冥界了。”
　　二狗愣了愣，“啊？”
　　“所以为师方才才说，这里并不高。”薛元道笑了笑道。
　　“冥界？”二狗惊讶了。
　　凡世的人对冥界大多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彼岸花开、阎罗鬼煞、十八层地狱，无论是哪一个都带着深深的哀伤及怨恨。
　　“你怕么？”察觉到了二狗的惊讶，薛元道转过头来问道。
　　二狗摇了摇头，“不会啊，就是在想.......我们.......是死了么？”
　　“没有！”薛元道想也没想地否认道，随后又迈开脚步，在前面边走边说道，“那确实是人死后才会去的地方，但对于修道之人或是神明而言，那仅仅就是一个地域。”
　　“哦。”二狗认真地听着。
　　两人越往前走便越是寒冷，头顶的太阳逐渐消失，白天被黑夜所取代。
　　周围的冰种带着一丝淡黄的幽光，幽蓝的灯光渐渐地出现在两人身侧，似乎在指引着两人前进。走到中间的位置时，薛元道忽地从腰间将虚无取下拿在手里。二狗紧随其后，也将实影握在手里。
　　拿到实影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地使用它。
　　本被剑气割得血肉模糊的右手已经完全好转，只剩下几道浅显的伤痕，若是不细看根本无法看见。实影握在手里的感觉跟虚无完全不同，仿佛有巨浪从手与剑相接的位置呼啸而来。
　　“师父，剑能左右人心么？”二狗手握实影，对着薛元道问道。
　　“能。”薛元道答道，“上古的神兵利器总是有属于自己的灵性，若是遇上意念不强的修士，便会操纵修士的意志。”
　　薛元道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你可有感到不妥？”
　　“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就是觉得特别容易兴奋。”
　　薛元道将剑从二狗手中夺过，对着他说道：“你先暂时不要用剑。”
　　“哦。”二狗乖乖地点了点头。
　　薛元道将实影背在身后，血红色的剑背在薛元道身上显得十分突兀。二狗在后面看着薛元道的背影，总是忍不住想笑。
　　这里一路上全是岩石与冰，根本分不清方向，直到走到一处，薛元道忽然停了下来。
　　薛元道总是知道该往何处走，该在何处停，让二狗敬佩不已。
　　就在薛元道停下的地方，忽的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二狗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才没有在这震动中摔倒，在震动结束后，两人前面的路从中间处开始裂开，地底下有寒气不停地在冒出。
　　本结成冰块的地方被寒气侵袭后瞬间化作粉末，随着地下卷起来的风散落在周围各个角落。薛元道趁着这个时间，手里的虚无已经化作无形，二狗只是感到空气中灵气的流动，便听到面前裂开的地面下传来一声巨响。
　　“你在这里不要动。”薛元道对着二狗嘱咐道，下一瞬间，虚无再次出现在薛元道手中，晶蓝色的剑体上仿佛有水波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