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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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二月其实没有多寒冷，但天空总是压抑的阴，蓝灰色，不见日光。
顾斯允穿着浅灰色羊呢大衣，独自走在街上。一阵风吹过，她把脖子不由自主的往围巾里缩了缩。已经是来伦敦的第二年了，她在一家文学杂志社做编辑，工资也可观，也很喜欢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顾斯允过去的经历告诉她觉得平凡可贵吧也许。
手机铃声响起，顾斯允停下脚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莫西。
高中的时候，顾斯允和莫西才认识，也没说什么天长地久，什么友谊万岁的肉麻话。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嫌弃着，又爱着对方。想了想，顾斯允也就这一个死党，陪她到最后。莫西在高中时一直喜欢美术，以至于最后莫西考到了一个名牌美院又辗转到国外进修。后来和顾斯允的联系越来越少，顾斯允以为莫西有了大发展，有了新圈子就不再想起只考到普通大学的她了。感谢莫西的电话让本来不相信爱情而即将又不相信友情的顾斯允还有一点岌岌可危的希望。
“Hello，我亲爱的顾编辑。天气这么差，去喝下午茶吧。我请。”莫西刚刚结束了自己的画展，心情格外明朗。“在哪儿”顾斯允没有客气又笑着说道。“你发个地址吧，我去接你。”莫西站在衣帽间的柜子前挑来挑去，说完挂掉了电话，还是那个说做就做的莫西，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顾斯允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栗褐色的长发坠下，在这个充满潮湿伦敦城的阴暗天气里倒是多了一丝忧郁和寂寞。“美女，上车。”莫西将她的私人跑车停在道边，摇下贴着黑色紫外线膜的车窗对顾斯允说道。顾斯允向着莫西走去，打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怎么突然来伦敦了？”顾斯允头看向窗外和莫西搭着话。“办个展会，刚结束想着来找你啊。”莫西对顾斯允说着，上下打量着她的变化。顾斯允转过头看着莫西，依旧齐耳短发微卷的莫西，褪去了高中时期的青涩，倒是多了一分干练和笃定。精致的妆容覆盖在脸上，这已经不是从前的莫西，也许是被时间打磨的褪去棱角了吧。
到了一家还算高档的茶餐厅，坐在临近落地窗的位置，莫西说坐在这里不但风景好而且可以看着自己的车子，毕竟那也是她赚了好一阵子钱才买到的。顾斯允透过茶色玻璃看着窗外，莫西和她面对面坐在黑色的皮沙发上，场景好像没变，人心都改变了吧。莫西端起上面用金线勾勒做装饰的白色瓷杯轻抿了一口菜单上强烈推荐的红茶，对顾斯允说“嗯，味道很纯正的。” “说白了，钱的味道”顾斯允笑着打趣到。“你倒是，开朗了许多。”顾斯允补充着，“毕竟，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莫西说完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又笑了笑，“你呢？怎么突然从上海来到伦敦了”莫西看着顾斯允等待着她的回答，“混的不好咯，说不定哪天大使馆又会给我遣送回那个穷乡僻壤里。命这东西，谁也说不准。”说完顾斯允低头瞄到了账单，果然，曾经一起和她省吃俭弄浑身正能量的高冷青年果然不见了。岁月，为什么要这样愿意把人无情的毁灭，又再让他们重生？
“舒安他们，”莫西还没说完，顾斯允干笑了两声，打断莫西，“你不是都叫他应舒安的吗？”“斯允，我没别的意思。” “应舒安，”顾斯允露出了悲伤地深情，“我不记得了。”她突然拿起桌子上价格昂贵的浓茶一饮而尽。“味道还真的不错呢，”用手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原来我以为越难得到的东西越珍惜就好了。你不在的几年，应舒安把我耍了，你都不知道。”忽然顾斯允摆摆手，“罢了，不知道也好，谢谢你的下午茶。”刚刚拿起包要走，“莫西，你，真是妖艳。”掏出钱包拿了几张钞票甩在桌子上。推开玻璃门快步走了出去。
顾斯允回到家中，这些年她过得一直不好，应舒安和她说他最喜欢伦敦的大本钟，要不然顾斯允也不会来到这儿。一个连天气都和她作对的鬼地方，她还是从心里打算没忘记应舒安。只不过没有当初爱的入骨罢了，一种习惯罢了。
她回到家后，打开水龙头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看见自己镜子里脸色鬼一般可怕，才发觉，自己的心被时间腐蚀了吧。攥起拳头打碎了镜子，镜子碎了，手也破了，自己也疯了吧。
应舒安，拜你所赐。
顾斯允看着碎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手上的血止不住的流。
她拿起包向医院跑去，清理好伤口之后，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打消炎针。莫西赶到的时候看见顾斯允一个人坐在消毒水刺鼻的走廊里打着吊瓶一边啜泣。
“斯允，”莫西坐在顾斯允身边，“别哭了。”顾斯允把头靠在她身上，“莫西，带我回去好不好，求你。”“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你是病人家属吧。”
“我是她朋友。”
“她情绪很不稳定，有时会有自残的情况出现，带她看看精神科吧。”
莫西回头看了看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顾斯允。
解铃还须系铃人。
伦敦的二月没有多寒冷，应舒安最喜欢这个季节。
伦敦的十二月，莫西把顾斯允带回上海。
一直都是十二月，只是顾斯允记错了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壹（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