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传达的爱恋》简戎

12、京都的夜晚

　　夜幕已深。
　　坐上车之后，哲奈以为赤司会送她回家，可没想到却是相反的方向，「嗯？」
　　「正好你来到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一下。」
　　开车的赤司目视前方，平静说出此行目的，「明天要去见几位贵宾，所以今晚务必赶回京都。」
　　「京都？」
　　「是的，不用担心，到了明晚会把你完整送回家的。」
　　「可是——」
　　「我致电了你们的组长，明天让你带薪休假。」
　　请假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哲奈在意的是，「需要我协助？是什么事情。」
　　「到了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可哲奈还是在意得不得了，毕竟在她的理解中，赤司那里应该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帮上忙的。
　　但是赤司没有说开，自己也只能按捺住静静等候了。
　　「说起来……是回你的京都本家吗？！」
　　突然意识到这个重大问题，让哲奈重新正坐起来，看向对方。
　　然而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丝动摇，「是的，本家，没错。」
　　本家的话就肯定不行了。
　　虽然之前因为假装交往的时候说过要去一趟京都的，但并不是说就能如此淡定的涉足那个家族。
　　「赤——」
　　「不用担心，你知道的，母亲早年去世了，父亲最近几个月在海外市场，家里只有我。」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起来更糟糕的样子。
　　但忐忑的一颗心，总算平静下来。
　　早在帝光时期，哲奈以及大家就知道，赤司是大家族中的继承人，但是因为那个时候并不会在意出生背景，所以没有额外考虑过什么。
　　但是自从两年前不小心遇到之后，她才知道这个人生活的世界和自己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他是日本三大财阀之一的独子，夸张点说，那可是将来可以动摇国之根本的男人。
　　但是现在这样近距离看来，哲奈也没有觉得他有特别的不同之处。
　　一直以来，只是个生活中的常胜将军而已。
　　虽然身上的衣服以哲奈对品牌的认知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张侧脸也只是比学校时期稍微成熟坚毅了一点。
　　说起来他工作一天应该很累了，现在还要开车连夜赶回京都，会不会吃不消？
　　「赤司……你没让你的司机送？」
　　毕业之后初次遇见的时候，这个人明明是有专门的司机的。
　　「司机的话……他请假了。」
　　「要是我也会开车的话，就能稍微帮你一下了，抱歉。」
　　「……没什么。」
　　就这样，没有话题的两个人还是沉默了下来。
　　一定要打破这样的气氛，找回曾经相处的感觉，否则明天一天待在他身边都会感到不适的。
　　可是工作以后就很少接人待物的哲奈根本没有寻找话题的天赋，「……让我想想，赤司……你好像快生日了？」
　　只记得他是十二月后面一点，但具体几号没有记清楚。
　　这倒让赤司有些惊讶，「……啊，十二月二十。」
　　今天是十二月十七日，「那就两三天后了？」
　　「是的。」
　　「那是准备过的吗？」
　　「没有，恰逢公司年会，可能没有时间单独庆祝了。」
　　「哦，年会吗？那也不错，我们公司年会也在那几天。」
　　「对了，哲奈，关于之前答应你的父母来一趟京都的约定，可能要取消了。」
　　「……是吗？」
　　「我感觉你的父母应该不需要再见我了吧？」
　　说得也是，毕竟父母现在都认为那个跟她借住的黄濑是她的男朋友了，只要后面再随便找个理由，应该就能打消掉他们去京都的想法了。
　　「……嗯，不过还是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这一年来不会过得这么安稳。」
　　「举手之劳。」
　　接下来又是一大段的沉默。
　　想来黄濑和赤司简直是两个极端。
　　跟黄濑相处的时候，感觉耳朵都要被吵死了，到了这里却一句话也编不出来。
　　怪不得以前在帝光的时候，黄濑经常被这个队长批评，一个话唠遇上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想想就有些搞笑。
　　这样静静的回忆着，京都不久也就抵达了。
　　※
　　进入京都之后，气候变化了很多。
　　尤其是走进那座古老幽静却灯火通明的宅邸之时。
　　事先得知的管家和两位女佣在宅院大门恭候已久，看到随行的哲奈下车的时候也不曾发出任何惊叹。
　　对于主人带回来的客人，无论男女，他们都视如上宾。
　　进屋脱下外套的赤司稍微卷起自己的衣袖，「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已经按照您传来的尺寸全部赶工完毕。」
　　「那就开始吧。」
　　在哲奈还有些疑惑的时候，女佣已经伸手将她带走，「这边请。」
　　清幽复古的和式住宅，路过庭院还能看到怒放的风信子。
　　银杏和枫树的枝头凋零一片，地面红黄两色交替，掩映着将融的初雪，让人赏心悦目。
　　陌生而又美丽的京都，每一次注视都仿佛画卷一样展开。
　　「到了，哲奈小姐。」
　　※
　　赤司在路上说了，明天他要会见贵宾，而现在这些女佣却在给哲奈试穿着各种风格的衣服。
　　那么，是说明哲奈明天也要随行？
　　是什么宾客需要她的出现呢？
　　但愿不要像两年前被野原部长骗了去陪重要的客人酒会就好。
　　优雅的和服，典雅的礼裙。
　　长发无论绾起还是散下，都与哲奈的气质相得益彰。
　　「就这件吧！」
　　再选下去，并不是等候的时间过长，而是会觉得越发难以选择。
　　「这里收拾一下，接下来就沐浴休息，已经十一点了。」
　　「是，主人。」
　　对于哲奈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赤司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女佣就成了唯一的引路人，直到最后将她送到一处风景独好的和室。
　　女佣离开之后，哲奈有一种回到遥远古代的错觉。
　　温暖却不耀眼的灯盏，不符季节怒放的花卉点缀，以及松软散发着一点沁人心脾味道的床铺。
　　就快十二点了，差不多也该睡了。
　　下班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晚会睡在这里。
　　每一次相遇都像奇妙世界物语的展开。
　　这三年来，也就见面了三次，每一次都这么意外。
　　赤司所在的世界，果真跟自己有些遥远。
　　就在哲奈掀开被子打算入睡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响声从远方传来。
　　帘幕外亮起闪烁的光芒。
　　等她拉开竹帘，跪坐在那里的时候，午夜的烟火在不远的天空绽放。
　　这里不仅可以欣赏到庭院的美景，还可以看到五彩缤纷的外界，尽管有一丝寒意，但这些光芒确实吸引到了她，让她一直仰头观望着。
　　一直以为只有夏祭的花火才是最美的，没想到在凛冬之夜盛开的，也美不胜收。
　　相比夏夜，这些烟花显得更加遥远，更加美好。
　　本以为对外面的世界不再关注的她，此刻却察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太多。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也回过头来，表情怅然若失，「……赤司。」
　　※
　　烟花放了很久，赤司也在哲奈的一旁静坐欣赏了很久。
　　他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京都的主宅了，刚才推门看到那样的哲奈，会以为自己走错了世界。
　　夜风拂来，树梢还在沙沙作响，但已被全部的焰火声所掩埋。
　　一时间除了这种声音以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被花火吸引的哲奈，静止的身姿，飘起的发线，以及亮如星辰的眼眸，都映在他的眼中。
　　还有地面只差一指距离就可以触碰到的手。
　　她仿佛真的成为了定格的人偶，美丽得像是梦境一样。
　　不能说话，否则这样的梦就会醒来。
　　醒过来的话，两个人就分隔在两个世界了。
　　……哲奈。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迅速的转身了。
　　「明天还要早起，快点睡吧，不要着凉了。」
　　原本是打算就这样不回头的离开她的身边，可是哲奈一个喷嚏却让他停顿了下，「我去倒点热水过来。」
　　「……谢谢。」
　　烟花结束了，随后推开门的却是递水过来的女佣，「哲奈小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