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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白云飞处洞天开 ...

  •   这故事听着倒有点恍然相识,千树眨眨眼,一时也没想起便接着往下看。
      沉天比她看得快些,快将看完时面上露出喜色,等全看完后又恢复如常。
      千树瞄了他一眼,轻笑,“难道这上面说了如何出去?待我来看…啊,果然真有…”

      那洞主人身为黑白两道都欲除之后快的魔头,这十年间早就不知经历了多少追杀,一个个江湖新秀,武林宿老,官府资深或新晋捕头,大内各等阶侍卫,无不为了他那价值万两黄金的人头前仆后继,倒在了洞主人绝尘而去的身后。
      这洞主人早年间的霉运好象就专为了成就他一代大魔头的不世传奇。十年间他都纵横浣花国,未遇敌手,直到有一天,他对上了浣花公子风重山。
      风重山与大魔头两度生死交战于东锦行省内的见月岩,第一次,二人皆身负重伤。未分胜败,约好第二年再战。
      第二年,两人各有进境,从日出到日暮,胜负仍然未定,却起了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意,虽然一个是浣花公子,一个是大魔头,代表着正邪之分,但二人都是武学奇材,性子里都有一种痴性,凡入了眼,都可为友。
      二人各说经历,你叹一句世道如此,他和一声真心难求,竟是大有知己之感。

      风重山劝大魔头:当年的仇人都已经全灭,就连那镇西王都伤病缠绵,半死不活,何不放下,归隐山林?
      大魔头讽风重山:浣花公子名头太高,终日奔波辛苦,为家族卖命若此,还不是到头来一场空。

      于是二人俱都顿悟,打算寻一处绝境退隐。
      而这浣花国南边的妙灵山中,就是一处奇异所在,大魔头早年曾经到过妙灵山,发现那里玄妙众多,奇境重重,当时还有大仇未报才没有深入一探究竟。
      这两个人便同往妙灵山探秘,经过数月工夫,才让他们略窥门径。
      这妙灵山似乎是天生地长,上古流传下来的一个天然幻阵,其中景物,生灵与外界殊为不同,有的深谷,四季如春百花盛开,却只能出不能进,每隔四年才会在特定时辰开出一条通道。
      有的山崖,要触动许多机关会突兀出现,看似入了绝地,实则尚有一线生路。
      这两人便各择一处当作隐世之所。互道珍重,老死也未相往来。
      这洞主人便是那大魔头了。他在这洞中住了八年,埋骨于此。
      再看落款,浣西人杜沧溪…

      居然是杜沧溪?
      居然是杜沧溪!

      这个名字就如那滚滚天雷突如其来,千树登时被雷得外焦里嫩,呆若木鸡。
      埋骨在这儿是杜沧溪,那在无心谷里娶了娘亲的却是哪个?难道传说中的浣花公子才是老爹?
      老爹呀老爹呀,您老人家究竟是姓杜呀,还是姓风呀,
      千树双目无神,呆滞地盯着那满壁的字,那些字一个个的,横的竖的,在眼前四处乱飞,花成一片。

      沉天见她这样异状,忙扶她坐下,摸摸她头,果然热乎乎的,想来是着了凉,忙又找出件衣服给她披上,又在室中搜出锅碗,找到个旧灶,灶下还有些剩着的木炭,便生了火,去将那条拖上岸的怪鱼洗剥了,片成鲜鱼片加水炖了,不一会儿,就是满室飘香,可叹那怪鱼,没有享受到美食,反成了别人锅里的水煮鱼,又怪得谁来?

      先盛了给千树,千树傻傻地接过来。
      沉天又给伤病人风羽之备好了一份,帮他重新上了些药,才解开他穴道。
      醒来的风羽之对沉天如此照顾也有点受宠若惊,沉天递过来的汤马上接了,还郑重称谢。
      经过一番生死关头并肩作战,沉天的态度也缓和得多,便将洞壁上记有出路的事跟风羽之提了,风羽之自是惊喜,精神大振之下,连鱼汤都多喝了半碗。

      而本来多话的千树却是一声不吱,手里的汤都冷了,一口没喝,只傻乎乎地端着。
      沉天从她手里取了冷掉的汤,又摸摸她的额头。
      这可是病糊涂了?
      沉天叫几声,也没听到答话,想着怎么也要让她喝点热的才好,又去热了拿来,准备喂食时,才发现原本坐着的人已经靠着墙,披着旧外衣,委委屈屈的睡着了。

      本来洞壁上有提到出洞之法,若非这二人伤的伤,病的病,当下就可以一试,但今天,却只能将就在此了。
      风羽之睡在外洞,沉天理所当然的与千树同处内洞,内洞无床,只有几个蒲团,沉天在上面铺了些衣服,作了简易床铺,有风羽之在,倒底没好意思再抱着千树,只靠在千树身边打坐。

      洞内不知昼夜,也不知过了多久,秘洞中寂静无声,风羽之在外似乎已经入眠,千树睡得不稳,偶或伸伸胳臂动动腿,又听得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
      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能信的啊…

      ********

      出洞之法原来很简单,只要在洞壁某处用力按下,水下就能现出暗道入口,这回沉天自己先试了试没有危险,才让那两人跟在身后,顺着暗道前行,这回的暗道倒是没先前那段黑暗危险,水下的石壁都嵌着荧石,有如路标,不过喝杯茶的工夫前方就见到了光亮。

      数息之间,三人都浮出了水面,拂去面上水痕,眼前终于光明大作,再看四面风景,平湖如镜,两岸青山白云倒映,虽是不熟悉的风光,但总算绝境逢生了。

      三人略做休整,沉天打了野味来,千树一觉睡醒,已经精神了许多,与沉天合力生火烤肉,又帮着风羽之换药,好不勤快。
      风羽之的伤口想是被水泡过有点发白,但裂口已经有些愈合,看着比昨夜好了些许。
      眼前的这个人可不再是对头家的子侄,反倒是有些七拐八拐的亲威关系,…怕不还得称一声表哥呢?

      想到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居然也有表哥了呢,千树心里有了点高兴。
      边想边冲风羽之嫣然一笑,倒让风羽之霎时怔愣。
      沉天烤好了肉,招唤大家过来,吃了好几日鱼,乍尝这山鸡肉,滋味简直妙不可言,二人都是赞不绝口,连夸沉天好手艺,直夸得生着一张清冷面孔的少年微红了俊面。
      千树啃完了沉天特供的鸡翅,笑眯眯地,“风大哥,你这回也算找到了…那浣花公子的下落,可是就打算回去禀告家族了?”

      风羽之略一思忖,点点头,“正是,据杜沧溪所记,风前辈所隐居之山谷,要每四年春季才能开启一个时辰。如今还差三年多,只能等那时再来一访了。”
      想到自己也要等三年才能再见娘亲,千树心里郁闷不已,又想到若是风羽之回去告诉了家族,到时呼啦啦来一群人,那可有多烦人。
      千树想了想,便郑重道:“风大哥,咱们相识一场,我也不瞒着你,我有一位亲人,也隐居在那儿,我这回便是来找她的,等三年后时辰到了,我再来。”

      风羽之双目霎时一亮,笑容更是温润如春,“那好,届时我们可以同往。”
      说完有些怅惘。
      三年呢…方才还不觉得,突然就感到如此的漫长。

      千树道:“我那亲人曾经提过谷中只有她一人,风大哥家的前辈即使曾经住过,想必也…离开了,风大哥若是不信,三年后亲自去看也使得,只是…”
      风羽之微微一怔,“只是如何?”
      “我那亲人独居惯了,不喜生人,风大哥人品我信得过,可否请你暂不告诉其他人,到时只你一人前来如何?”
      风羽之微一思忖便点头应了。
      千树大喜,谢道:“多谢风大哥,多谢,等到了香纱镇我请你去吃豆花。”说着又觉得只请豆花似乎太轻,“啊不对,你喜欢吃什么我都请的。”
      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摸摸衣袖,回头看火堆边的沉天,担扰地道:“沉天,我们可还有银子吧?”

      沉天一直就没参与他们的谈话,但心情看着还是不错,听到这句话,也露出淡淡愉悦的笑容来,“放心吧。”

      风羽之带着笑,视线落在沉天面上,又看向眼前少女,“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不过半天就到了香纱镇上,再见到豆花摊子,虽不过是隔了数十天,但于千树来说,倒象是有好几年不见一般,吃得格外香甜,引得风羽之和沉天也多喝了一碗。
      那摊主老伯在一旁乐呵呵。这是多捧场的主顾呀,又年轻,长得都好看,出手还大方,而且还给他带新客,头一回是一个人,再来就多了个英俊小哥,这回就变作了仨,多了位仙人样的公子,期待下回呀…

      怀里揣着热情老伯送的芝麻饼,千树与二人走在香纱镇的街上,风羽之步态悠然,目光暗自流连几番,沉天虽是沉静不言,神色却保持着自妙灵山出来就一直带着的愉悦。
      千树瞧瞧左边的风羽之,又看看右边的沉天,感觉珠玉并列两侧,自己面上有光的很,想起赵秀,便嚷着要去瞧瞧她怎么样了。

      那两位也由得她,三人寻去了赵秀家的小巷子,却是人去屋空,听邻居说,原来前两日,有她家的亲戚接一家人搬去京里住了。

      千树有点扫兴,三人便住在了镇上唯一的客栈里,那些好奇小童又在店外张望,千树登时精神了,欢叫了一声便发足冲出去和小童们疯玩,这回小童们有的还认得她,也能大着胆子跟她打闹说笑,任她又抱又捏,千树玩得不亦乐乎,都误了晚饭的点儿。
      那两人点好了一桌的菜,笑着看千树灰头土脸,满头大汗地地回屋,梳洗干净笑嘻嘻地坐在桌边,脸上透着快活的粉红,在妙灵山的失落与郁色,全都一扫而空了似的。
      那些平常的农家菜色,好象味道格外的香。
      风羽之心底暗叹,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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