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1就死掉哦（七） ...
-
第七章
“妈妈！”眼见沉母就要爬到楼梯旁，沉瑜冲上去，不想一个人比他动作更快，沉星丢了手里的蛋糕，将沉文静抱在怀里，额头上一片冷汗，两人摔在地上，一个在拼命尖叫，一个在不停安慰。
“舅舅，你不要碰她了！”沉瑜想把沉母抱起来，沉星却突然低头对着沉母的耳朵快速说了一句话，刚刚说完，沉瑜就发现母亲虽然还在颤抖，但是止住了尖叫，他有些疑惑地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妈妈只有提到一个人才会镇定下来”沉星笑眯眯地说，“她心中只有姐夫一人，你不在的时候我每次用这招她都很听话，现在教给你了，免得以后你们搬出去了出了意外，你又不知道怎么办，毕竟这两年你没怎么照顾她了。”
沉瑜心中觉得奇怪，虽然仆人会转告舅舅他们要搬出去的事情，但是这个男人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他微微颔首道：“之前是我没有做好一个儿子的责任，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心想，而且母亲以前总是骂他，但那些表现现在想起来也不算疯癫，言辞虽然难听，但是是有条理的，不像疯子的胡言乱语。
像表哥沉有理和舅母那样，将沉家权势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他估计这个舅舅也是一丘之貉，恐怕担心母亲和他会抢夺沉家财产，所以才以照顾地名义，将母亲关在这里监视。
“我才发现，小瑜你怎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沉星思考了一番措辞，小心翼翼地问：“你的病好了吗？”
沉瑜一愣，迟疑地点点头，“应该是好了。”
“太好了！我将你们找回来的这几年，除了你妈妈，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沉星腿脚不是很好，慢慢扶着二楼的围栏站起来，“给你找了这么多医生都没查出什么问题，怎么样，还是心理疾病方面的吗？”
沉瑜看他慢慢走向刚刚的屋内，捡起地上的蛋糕，没有说出连祯的古怪，这件事他会烂在肚子里，就算是沉母，他直觉上也不该透露半个字。只是归结成病症，瞒住别人又怕错洞百出，干脆找了个无厘头的借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做了个梦，醒了就发现不太一样了。”
沉星的表情明显不太相信，可是没有接着追究，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原来是这样。对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外面天气还这样恶劣，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你们明天再走吧。”
沉瑜想都不想就拒绝，“多谢舅舅好意，只是我推了今天行程，晚上必须得赶回去，否则赶不上明天的拍摄。”
“一个电话交代的小事情”沉星笑得不置可否，也不再劝他，而是问向沉文静：“这么晚了，开车太过危险，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一想，不是吗？”
本以为沉母也会拒绝，但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沉文静抓着儿子手臂低低道：“听他的……我们明天再走。”
“妈妈？”他正欲劝服，正巧又是一顿霹雷闪电，整个屋子都有些晃动起来，便叹了口气，默认了这种选择。
这片别墅区驶离开后，还有一片平地，周围没有任何高楼，的确是比较危险的。
三人安静地吃完一顿晚饭，期间沉星一直在给两人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
沉瑜想到上次在外公家的聚会，舅舅对表哥这个亲儿子从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当着外人也能严加训斥，不留面子，反而对他却很照顾，哪怕他没有要求，舅舅也会为他除去所有障碍，导致沉有理更加憎恨他。
有了感情以后看到眼前景象觉得十分奇怪别扭，他直道自己疑心，吃过饭，因为舅舅带来的蛋糕摔得不成形，三人也没有其他活动了，便回自己的屋子冲了澡，吹着长发时注意到屋外雷雨已停，不由眼睛一亮，见时间也不是太晚，就匆匆关了吹风机，向三楼走去。
三楼的主卧设置了透明可切换的屋顶，夏日星空躺在床上就能看见，是一间非常浪漫的屋子。
他走到楼梯口，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讲话，只觉得若是过去偷听了不好，但又有些隐隐的啜泣声，若是以前，他肯定转头离开，此时脑子里却想着三楼是母亲的卧室，是她在哭吗？她又在和谁讲话？
他轻轻走过去，近了发现是舅舅的声音，舅舅压着声音道：“……你当初跟着那个男人跑了，现在还想跟着儿子跑吗？”
口气不像平日里一样温和，反而恶狠狠的，沉母还在哭，他就接着说：“你当年明明说过，你会好好照顾我，爱护我——”
“你闭嘴！”沉文静充满了怨恨，甚至这股怨恨带着不能发泄的苦痛，她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你是疯子！变态！我将你当做亲弟弟！亲弟弟！”
“对，我是疯了，早在十二岁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彻底疯了！”随着衣料摩挲的声音，还有沉母痛苦的呜咽，沉星喘着粗气，“你丢下我整整二十年！你将我当做亲弟弟，我将你儿子当做亲儿子，我们扯平了！扯平了！”
沉瑜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好像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魔鬼在他耳边桀桀怪笑，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推开了门。
里面衣冠不整的二人见到他，沉星反应迅速地挡在前面，一瘸一拐地冲上来将他往屋外推，怒道：“谁准你上来的，给我滚下去！”
血缘冰冷疯狂地在他的身体里肆虐窜着，他扑上去，狠狠掐住沉星的脖子，掐着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只想着让这个人死去，哪怕他也要下地狱，他也要拖着这个魔鬼一起下去！
——“那个人又来了！又来了！你为什么不能救救我——”
——“你为什么是个怪物？你为什么不懂？为什么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我想死，我想的！我想死啊！”
往日母亲歇斯底里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子，将他的心割裂，捣烂，流出悔恨的血。
沉星疯狂抵抗，挣扎间挥落窗边助眠点燃的灯烛，那奇异的味道跌落在地，火芯微弱的闪了一下，瞬间就舔着落地的窗帘往上窜去！
正好，正好，将一切烧干净！
沉瑜红了眼，恍惚间有人在呼唤他，那是他最喜欢的声音，不是一口一个“小怪物”，而是喊着——
“小瑜，小瑜。”
他不由自主向后望去，沉文静不知何时整理好了衣襟，向他苦笑着：“对不起呢，让你看到这样肮脏的我。若是将来你见到你爸爸，别告诉他，好不好？”
她说完，解脱般地往窗外跳下。
沉瑜松开手，想冲过去抓住，可他连一片衣角也碰不到。窗外向下的尽头，成了他一辈子的梦魇。
这些都是幻梦里的景象，却也是真实的景象。
连祯抱着青年，不断地安慰着，“不要去想了，都过去了，你再忍耐一天，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的。”
他只给了沉瑜三天去体会做人的感情，只要再过去一天，他就会重新变得无欲无求，也无爱无恨。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青年猛地将他拽倒在沙发上，跪在他身上，双手虚虚掐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敢收回去？”
沉瑜的眼睛里又爬满了血丝，那颗墨色宝石一样的眼睛像是落入了血色的蜘蛛网内，他收紧了一些，低下头，几乎是贴着连祯的脸道：“就算你收回去，我也一定要杀了他！不，连祯，我会杀死所有沉家的人，包括我。”
连祯抬手捧着他的脸，轻轻道：“可是除了自己，你谁也杀不死，不是吗？”
沉文静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最终抢救不回，宣布死亡。
沉瑜不是没有试图杀死沉星，可沉星身边重重障碍，他错过了掐死沉星的机会，之后连碰也碰不到对方了。
这句话击碎了青年最后一道防线，他余生将为复仇而活，可若是他杀不死仇人，他又该怎么办。
连祯躺着看这个茫然的青年，一只手缓缓抚摸对方赤、裸的背部，诱哄他：“但是我可以和你做一场交易，不仅让你记住这份仇恨，也能让你亲手报仇雪恨——好不好啊？”
也许有的人享受自我复仇的快、感，享受仇人掉入自己的网中，被自己周密的计划勒死。但对于沉瑜来说，仇人多活一天，便是快活一天，他要他们立刻就付出代价，立刻偿命！
连祯从那双眼睛里的得到答案，缓缓撑起身体，对着旁边飞来飞去的小Q说：“来跟客人签合同了，宝贝~”
小Q嗖地落在两人之间，张开芝麻大小的嘴，缓缓吐出一团气球大小的污浊之气，随着这股污浊之气浮出，小Q深灰色的皮毛也变成浅灰色。
连祯伸出右手，如同上回一般，这次他的掌心也托着一个绿幽幽的光团，只不过这次更大一些，像一只明亮的萤火虫。
“我手里的是赠与你的“能力”，这团黑色的是“代价”，若是你愿意承受代价，就能同时获得能力。”
沉瑜只紧紧盯着绿色的光团，问：“得到它，我又能如何去报复他？”
连祯道：“它叫“唤魂”。地府有黑白二使，要将活人带走，需得三次唤名，阎王面前禀明一次，判官面前通告一声，本人面前呼唤一次，三次唤完，任何留恋尘世的人都会乖乖跟着离开。你得到“唤魂”，穿白衣服去阎王庙前当着阎王相和判官相念出仇人的名字与罪状，穿黑衣服去仇人面前念出他的名字，到了子时，仇人就会生魂离体，游向地狱。不过嘛，你毕竟不是真正的黑白二使，记录在册的生魂游向地狱会受到审判，根据他们罪行与认罪，判官会有不一样的审判结果。若是误判，白无常会将无辜的人送回。”
“若是他巧言令色，判官也被瞒骗？”
“这个你可以放心，判官有两位，文判官的新胡子都比你祖先的岁数大，世上没有人说谎能瞒过他。更何况地府说谎罪加一等，武判官性格直率易怒，最恨油嘴滑舌的人，触怒他，亡魂连投胎也不会再想当人。你若不信，届时我会带你去看看。”
这样的能力违背了所有伦常，甚至可以说骇人听闻。沉瑜抓住他的手腕，眼里全是渴望与怀疑，“……当真？”
“货真价实，这就是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的由来哦”他见青年要吞下“唤魂”，虚虚拢住手指，绿光就黯淡下来，提醒道：“你不问问代价是什么吗？”
“哪怕是要我的命，又有什么关系？”沉瑜笑了笑，眼中再无纯粹，只是纯然一片深渊，“倒是你，帮了我又有什么好处？”
他眨眨眼道：“我要的很简单，你报完仇，用“唤魂”的能力在任何一座神像前念出我的名字，讲述我的“功德”，再对着我念一遍我的名字，我们就两清了。”
“果然没有利益就没有勾结”沉瑜靠近他，将热气都呼在他的脸上，“帮助弱小报仇雪恨，你又能从神明那里得到什么？”
乖孩子一副坏掉了的样子，连祯垂下眼不去看对方，也不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唤魂”十天只能引一生魂去往地府，但你要记得，这些顺序绝不能打乱。你没有禀明神明擅自对着活人念出他的真名，判官簿上无名字，阎王心中无此人，无辜的生魂去向地府，就算往生镜没有照出此人罪行，白无常将人送回阳间，他也会因此魂魄受损。所以，你将来会失去念出他人姓名的权利，因为你的每一次呼唤，都对魂魄有着绝对的吸引力，这就是代价。”
随意决定他的生死，若掌握能力者不贤德不谨慎，这就是“祸世”。
沉瑜见他神情严肃，也收敛了心思，承诺他：“若能帮沉瑜报仇雪恨，事后我将闭口不言，终身做个哑巴。”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会辜负，也绝不会违背誓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321就死掉哦（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