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走在风雨中[重生]》端仞

7、第七章

　　禅云抬手出招，打定了主意要杀季行水一个措手不及。铿锵一声，两道剑身相撞，季行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抽剑侧身再抬手挥剑，不过眨眼之间禅云的腰间又多了一道血红的伤口。

　　他这身醒目的白衣上染了自个儿的血，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季行水视若无睹，凌厉的剑招接二连三的朝禅云面门而来。

　　禅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手里的动作越渐力不从心。在季行水又一剑横扫过来的时候，禅云旋身擦过他的剑尖，挥手挽了一个术法，白光猛然绽开。

　　季行水余光瞥过他的动作脸色大变，立刻摒弃手中的长剑，飞快的画出一道青符，两道光芒猛然撞在一起。

　　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季行水再次睁开眼睛，周围已经不是鬼界的结界处，左右看去像是自成一脉的狭窄空间。

　　嘶……旁边的禅云疼的倒吸凉气，“这是哪？”他皱着眉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季行水。

　　季行水斜睨着眉梢看向禅云，他躺在地上，双手双脚大张着摊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不仅破烂，还是血迹斑斑，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耐烦，本该是狼狈不堪，偏偏这个人身上自带了一种魔力，即便是这幅模样，也能保持一种‘濯清涟而不妖’的潇洒不羁之态，反倒平添了几分风流。

　　禅云见他许久都没回答，看着他的视线还尤其的不悦，心道莫不是这人现下正在盘算该怎么在这里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
　　他霍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腰间的剑伤，疼的又是一阵的龇牙咧嘴，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他还是拖着自己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季行水远了一些，“刚刚我用的是什么术法，你应该很清楚。”

　　他说完还故作不羁的扯了扯嘴角。
　　季行水握紧拳头，“谁教你的！”
　　他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怒意，再不是之前那张说什么都面无表情的脸。

　　禅云仰头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我其实也算是半个榭原人，你信吗？”
　　季行水：“我不想从一个仙的口里听到榭原两个字！”他眼底流露出的凶光，绝对不会让让禅云质疑这句话的真假。
　　禅云看了他良久，沉默了。

　　季行水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握住了一把剑架到了禅云的脖子上，“到底是谁教你的！”
　　刚刚禅云用的是百鬼令。
　　六界之中，除了榭原宿家一脉，绝对不可能再有人会使用百鬼令。

　　禅云坦然无惧的看着他。
　　季行水：“跟谁学的！”
　　“你。”

　　季行水将剑身靠上禅云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不要在我面前说谎。”
　　禅云勾唇冷笑，“说了跟你学的就是跟你学的，骗你干什么。难道我说跟你学的，你就不会杀我了吗？”这话说完之后，禅云还冷嗤了一声，用来鄙夷季行水。

　　季行水握着剑柄盯了禅云半晌，正要张唇再问禅云，禅云又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接着开口，“当然不是你教我的，是我偷学的。”

　　他脸上的神色颇为坦然，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翘起，似是少不更事的懵懂少年，在向旁人炫耀着自己的聪明才智。

　　季行水眉间有异，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握紧刀柄又松开，半晌之后，他右手翻转，手里的刀化作点点流光，消失无形。

　　禅云诧异的瞪大眼睛。

　　季行水垂下眼眸沉声道，“榭原术法的主旨是拯救，若你以后要用百鬼令的时候参不透这两个字，会被术法反噬。”
　　禅云颇为讶然，在看了季行水半天，发现这人非常认真之后，有些磕磕绊绊的开口，“你，你是在，教我？”

　　季行水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结界处，认真的看着形同墙壁般的结界，竟发现看似暗红色的结界上面竟写满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结界上滚动，季行水眉头顿时皱紧，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禅云盯着季行水的背影，心里闪过了三次趁其不备杀人分尸的念头。最后在看到季行水侧身专注的观察着结界的侧脸，那点念头灰飞烟灭了。
　　虽然先声夺人，明哲保身才是真理，但是季行水这样的人既然已经不打算杀他，就不会突然变卦，他动手的话恐怕只会吃力不讨好。
　　禅云在心里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之后，整个人瞬间轻松惬意起来，看到季行水脸色不好，他还主动开口问：“你在看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季行水听到他的声音本来不打算回他，但是脑子里面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动作微顿看向禅云，“你知道生灵阵吗？”

　　禅云挑眉，“没想到少主对禁/书也感兴趣。”
　　季行水脸色微沉，“忘掉宿行水。”
　　他说的简洁，禅云却是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很是上道的叫了一声，“季先生。”

　　季行水神色不见缓和，却也没再紧咬着一件事不放，沉声同禅云解释，“我不感兴趣，只是这些结界上面的符文与正途背道而驰，有违阴阳，且每道符文之上都是用魂魄撰写而成，将所有阵法排除下来只剩下生灵阵符合。”

　　禅云颔首，甚是可惜的开口，“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今日遇到一位同道中人。”

　　季行水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禅云刚好去查看结界上的符文，没有看到季行水这一眼，又自顾自的开口：“看这手法的确是生灵阵，季先生厉害啊。不过这手法跟书中出入很大，这符文的繁琐程度，可能是最古老的一种生灵阵，这筑阵之人要生的到底是什么老妖怪啊？”
　　禅云啧啧咂舌，神色唏嘘不已。

　　季行水用手指去触摸结界上的符文，那些符文从他指腹上滑过，明明是一拂即逝的感觉，却让他尤其不舒服。他收回手在空中甩了一下，转而向禅云开口，“有破解之法吗？”

　　禅云点头，“杀了筑阵之人。”
　　季行水：“……”

　　大概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废话，禅云咳嗽了一声，敷衍的转移话题，“按理说活物不能进入生灵阵，刚刚你用了什么符？”

　　季行水：“归元符。”

　　当时在看到禅云用的是榭原的百鬼令，他就算知晓破解百鬼令之法，也不会在那时候斩杀禅云。

　　禅云立刻收笑脸一滞，皱着眉头古怪的看向季行水，“万灵归元？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吗？”

　　季行水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抬起双手，一手画符，一手挽出术法。

　　禅云在旁边准确的认出了他画的是跟刚刚一样的归元符，另一只手则是摆在百令行最后一页，最后一个术法。

　　明鬼令！

　　当年榭原一出，世间谁与争锋。

　　如今禅云算是窥见了几分当年榭原的盛况。明鬼令在《百令行》中排在最后一位，自然是最难的一个术法。普天之下能运出明鬼令的不过三人。

　　一仙，东年若。
　　一魔，茶九。
　　一佛，玄镜。

　　便是鬼界之主，已经消失数日的容朝空都没办法运出明鬼令。

　　而如今，这世间又多了一人，季行水。

　　正在禅云出神的时候，季行水突然开口，“不要离我太远。”
　　禅云神色莫名的站到季行水身后。
　　季行水看到他站到了自己身后，才将手中一符一令催动，两道青光猛然撞上，下一刻禅云就跌到了忘川河里，季行水稳稳的落在旁边的忘川路上。

　　禅云正想感叹一句自己真可怜，季行水就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承认自己是凡人，但是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你能力仅限于此，就给你一条康庄大道让你好好上路。
　　归元符所需要的精力连一个仙人都承受不住，何况季行水是一个凡人。

　　他还一次使用了两次，并且外加了一个明鬼令，五道六界鬼魂开道。他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承受得起这一符一令。
　　禅云立刻从忘川河里跳了出来，“你没事吧？”
　　季行水摇头，他又吐了一口血，从怀里拿出一张雪白的帕子将唇边的血擦尽之后才同禅云开口，“生灵阵有问题。”

　　他说完便踉跄的起身，伸手就把禅云推开，阴鸷的目光扫过空无一鬼的鬼界。

　　禅云皱着眉头看着他。

　　“赶紧走！”季行水突然转身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人间的方向奔去。

　　但是还没等他们跳出鬼界，便从人间涌来一头庞然大物，迎面就朝季行水而去。

　　季行水猛然侧身，松开禅云之后随手就画了一张便朝那庞然大物推去。青色的符打过去的时候，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那庞然大物什么动静都没有，反倒更加兴奋的朝季行水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

　　禅云越看那怪物越不对劲，而后似猛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顿时一变，大声朝季行水喊道，“小心！这东西是被关押在第十八层地狱里面的恶鬼！”

　　表白季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