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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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酒终究喝得不痛快。季行水喝得是苦酒，茶九喝得是闷酒。
快要喝尽坛中酒的时候茶九问季行水：“这酒你能猜到是从哪界搬回来的吗？”
季行水仰头喝了一口，沉默了半天才摇头。
茶九在旁边抱着酒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仰头将坛子里面的酒一口饮尽，“今后不要再喝酒了。”
茶九是酒鬼，只要懂酒，便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反之，如果你不懂酒又要喝酒，他便能同你不共戴天。
季行水似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依旧沉默着抱着酒坛。
茶九看的不耐烦，起身甩袖就要大步离开。
可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季行水突然出声开口，“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茶九猛然顿下步子，诧异的看向季行水。
季行水抬眼看着他，“我知道你从来不接受任何麻烦，但是这一次，除了你我想不到另一个可以帮我的人。”
茶九沉默了半晌，道：“宿行水，咱们那一千万年的交情可能要交代在今天了。”
“帮我照顾小浔五个月。”季行水道。
茶九许久没说话，最后才在转身的时候开口，“好，你还可以自行进行魔界一次。”
话落，他转身就走。
季行水在酒馆里坐了很久，最后也走了。
他回去茶九的寝宫，小浔已经醒了，小小的一只缩在墙角，对陌生的外界有着严重的抵触情绪。这样的小浔不适合放在魔界生存，但是因为这里有茶九，季行水也不必太过担心。
茶九这个人，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如果他违约，就不是一念便成魔，再也不肯回头的茶九。
“小浔。”
“小舅！”小浔看到他顿时欣喜的蹦下床朝他跑过去。
季行水俯身伸手抱起他，“一个人在这里，害怕吗？”
“……小浔，不怕，小浔只怕鬼。鬼可怕，会杀人。”小浔一本正经的说着，听的人想笑。
季行水柔和了眉眼，“小浔，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你自己。”
战胜自己，便能所向披靡。
小浔看着他小舅，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头。
季行水看着他的模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带你看茶九叔叔。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小浔都要跟茶九叔叔待在一起了。”
“小舅……要走吗？”小浔下意识的抓紧了季行水的肩膀。
季行水抱着他边走边说，“小舅要去找小浔的娘亲，等我们下一次见面，小浔就能看到娘亲了。”
小浔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他小舅一眼，然后把脸埋进季行水的肩膀就不说话了。
魔界有一方登高台，茶九的寝宫被占了，就只好去登高台上吹风念经，季行水连猜都没心思猜，过去就把人找到了。
两人都说不来寒暄话，季行水把小浔放下，然后就让小浔走到茶九身边去了。
“我走了。”季行水跟他说了一句。
茶九数着手里的佛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季行水接着开口，“五个月后，我会来接小浔。”
茶九：“记得准时。”
季行水看向小浔，小孩眼睛红了一圈，但是到底也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让他小舅为难。
在季行水走了之后，小浔突然问了茶九一句，“我娘亲都死了，死了的人还能回来吗？”
茶九翛然睁开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浔。
良久。
茶九：“能回来，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拿命去换就能回来。”
季行水出了魔界之后就直接去了鬼界。
季行水来到鬼界的时候，鬼界上下混乱不堪，到处都是白影，还有在黄泉路上来回走的骇人鬼魂。看那满是水泡的身上，恐怕是刚从油锅里蹦出来的。
他走上黄泉路，满身的煞气竟让这鬼界的冤魂都退避三尺。从黄泉路，过忘川河，再到阎罗殿，这一路也无半个鬼差来上前盘问他一句。
阎罗殿里也是空空荡荡，季行水又往十八层地狱走了一圈，十八层地狱之下，竟无半个鬼魂！
鬼界与人界的结界连在一起。
如今鬼界失去结界，鬼差叛乱，人间恐怕要大乱了。
季行水观测完鬼界的情形之后，又去了结界之处。当年除开魔界，其他结界皆由榭原所筑，五道结界不知耗费了榭原一脉多少心血，如今榭原一脉只剩下他一人，这结界他看了也无力修补。
“从魔界回来了？”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季行水瞬间皱紧眉头往身侧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弯着眉眼的禅云。
“回来就来鬼界，居心叵测。”禅云手里拿着折扇走在结界边上，结界的白光映在他身上，似是不染纤尘。
季行水眯着眼睛打量起眼前的人，“跟踪我？”
禅云含笑摇头，“昨天碰巧看到。今天，我是奉命前来鬼界。”
昨天他去魔界的时候，做了一个小型的结界，若非故意窥测，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去了魔界。
季行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暗芒。
禅云左右打量着他，“你想杀我？”
季行水：“是。”
禅云抬手用扇子去挑季行水的下巴，还没碰到就被季行水避开。禅云丝毫不在意，收回扇子，用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扇骨，“我可能不想被你杀。”
季行水看着眼前的人，小时候就招人厌，长大了招人厌的本领有增无减。
禅云又接着说，“你可能也没本事杀我，宿行水都没本事，何况是季先生。”
季行水看了他一眼。
他突然提起宿行水这个名字，为的当然不是显摆自己有多厉害的。
可季行水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没有张皇失措，也没有恼羞成怒，面前的季行水就表现着他身为季行水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隔了半晌季行水才出声开口，“你是仙。”
禅云哈了一声，“宿行水可不怕什么仙。”
季行水懒得再看他，举步就要走。
“季先生！”禅云突然笑着叫了他一声，“十天前，我在阎罗殿里，感觉到了季先生的气息。季先生十天前就已经来过鬼界了吗？”
季行水猛然回头看向禅云。
“你来过吗？”禅云停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开口，“像季先生这样能驱使万物之灵，号令八方，还能畅行无阻的进入魔界，一定可以在结界未破之前进入鬼界的吧。”
这是季行水头一次正眼看禅云。
从前不知天高地厚浑身皮痒痒的纨绔子弟，在几千万年之后居然能不动声色的掌控全局。
隔了半晌，“我来过。”季行水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他的坦诚让禅云着实噎了一下，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服季行水承认他来过鬼界，结果季行水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
禅云无奈，“好吧。那你是宿行水吗？”
季行水伸手在空中握住一把长剑，“是。”
话音一落，一道剑光猛然朝禅云面门横冲而去。禅云脸色一变，立刻侧身躲开那道剑光。
季行水面无表情的挥剑，他的剑法凌厉快速，剑招简洁直白，每一剑都是杀招。禅云避开两剑就不得不抽出自己的剑，全神贯注的对待面前的季行水。
普通剑招都有破解之法，但是季行水的剑法快到让禅云措手不及，他连接招都接的手忙脚乱，更遑论腾出脑子来想拆招之法。
脑子再好用都没时间去用。
就在禅云应接不暇之际，季行水闪身到他身后，横空挥剑。禅云余光轻瞥，紧皱着眉头往后躲开，脚下却慢了一步，让那剑光从手臂上擦过，瞬间就见了血。
“榭原三式？”禅云沉声开口。
季行水举剑，将剑端正对上禅云眉间，“普通剑法而已。”
当年榭原的占星之术，与榭原三式剑法享誉天下。
可惜等禅云长大，开始形成自己的意识，不再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榭原已经没了。那传说中的占星之术仅剩下几个哄人间小孩睡觉的传说故事中，能窥见几分厉害之色。而那榭原三式剑法，更是让天下间，六界内都三缄其口的一套剑法。
所以在看到季行水拿剑的时候，禅云更多的是几分好奇。
跟季行水对剑的时候，便从内心认为这肯定是当年那套榭原三式剑法。但是现在季行水却否定了。
禅云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笑了一声，“你是说，我还不值得你用榭原三式剑法吗？”
季行水握紧剑柄，“你不配。”
他说的很平淡，就像是说一句这衣服跟你不配一样的语气。
没有什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只有事实胜于雄辩的平静，不需要夸大其词，真相就摆在眼前。
任凭你有三寸之舌，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所以，也就不需要再用言语来给自己增加信心了。
禅云脸上少了几分气定神闲。
季行水手腕微动，明显又要动手。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