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猫爪姑娘

9、假如不是梦，多好

　　凤临行宫内，容月双手握玉，正坐在凉亭中听着民间的戏曲，曲调哀愁，声声悲戚。朱唇轻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好词！赏”，乐倌跪下谢赏，退了出去。容月便侧着身，微微闭目。如扇的睫毛微微下垂，单手撑握，盛装下的容月显得更是美丽。
　　拂云轻轻走进，轻声唤了唤，“公主？”
　　容月微微睁眼，看了一眼拂云，挥挥手，挥退其余伺候的人。待人出去后，拂云靠近些，轻声说道：“银睿姬已经入府了，还被封为了美人。”
　　容月轻声一笑，微举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望着那如霞的丹寇，“这君国，真是让人失望啊，失望地都有些失去了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兴趣。”
　　“若君无烨真的骄奢无度，怎么会有现今四国对立的状态？”一个低沉却令人生畏的声音传来，容月一失神，赶紧从榻上站起，俯身下去：“参见主上”
　　容月起身，只见此时的百里安一身君国男子的寻常打扮，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一枚羊脂玉将头发束起。容月望着那身影，竟有些痴了。
　　百里安转头，“因为中洲界的原因，我们想靠武力根本不太可能。”
　　容月微微抿嘴，“属下明白！”
　　百里安微微点头，虚扶了一下容月，“璇玑，你以后不必如此多理，现今你是我妹妹，不管在擎仓还是君国，你都是容月。”
　　玉璇玑抬眼，有些受宠若惊，却在抬眼的一瞬间被惊住。此时她才看清，百里安脸颊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更是魅惑众生。百里安瞧着玉璇玑失神的样子，眉头一簇“容月，你放肆了！”玉璇玑低下头，立刻回神道：“属下知错！”
　　“如今君国无一人可以与属下和亲，是不是属下能与主上一同回擎仓？”玉璇玑抱着期望问道，她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公主，哪怕只能成为百里安身边的一名影卫，最起码离他是近的。
　　“难道你不想把这君国，甚至以后的天下握在手中么？”百里安眸中的笑意荡开，“我要你嫁给君尧。”
　　君尧，正是这君国的国主。
　　玉璇玑后退一步，心如刀绞。“主上，我？”想想还是闭了嘴，“容月明白！”
　　百里安转过身，“君国将是你的战场，你将在此驰骋天下，不要让自己成为君国遏制擎仓的人质，你若你成功，擎仓就是你的后盾，你若无法自保，也不要怪我到时不念主仆之情！”
　　玉璇玑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棋子就是棋子，他绝不会因为她是玉璇玑而为她摄险。本应就是这样，不是么？训练她就是为了此，不是么。玉璇玑恢复淡定自若的神情，声音坚定：“属下明白，定不负主上所托！”
　　“你不是一个人，她们给了你，就好好地用！该安排的我都已帮你安排妥当，待你大婚后，我便回了，从此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拍拍玉璇玑的肩膀，“关于盛京接下来的计划，我会让瑶衣来帮助你。”
　　玉璇玑惊喜地抬眸，瑶衣是百里安的贴身侍女，做事稳当，样貌手段都深得百里安称赞，甚至有人觉得瑶衣已经是百里安的女人，如今却给了她，怎能让她不开心？
　　“谢谢主上！”
　　“要喊皇兄！不长记性！”百里安黑着脸道，全然不顾玉璇玑小女人的心思。玉璇玑立刻转口，“谢谢皇兄赏赐！”
　　第二日，盛京就传，擎仓公主被封为月贵妃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感伤却不敢言。帝后权如儿手里紧紧捏着那一道文书，恨不得撕成两半。“好计策，这时候抬个公主过来，不明摆着要进宫与本宫作对！”
　　身边的侍女不敢多言一句，如今那容月公主已经进宫，赐居邀月楼，那百万嫁妆堆得整个宫殿都塞不下。君国如今不比当年，国库亦不充盈，百万相当于近两年的君国国库银两，怎能让她不嫉妒和眼红。

　　五月真是个极好的月份。
　　摇光跪坐在宋瑾对面，向宋瑾报告着今日的状况。宋瑾手执这一枚白子道：“有点意思。擎仓是想来一招釜底抽薪啊！君无烨知道了么？”
　　摇光微叹一口气，“属下无能，并不知晓，在跟踪百里安的时候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一开始百里安真的在东市购置了大量的药材，看他的样子，甚至比正常的商人还要精明。若不是主子有吩咐，怕是我也无法知晓他的真正身份。”
　　“这人也真够狠心的，就为了能占领君国竟然将亲妹妹送给一个可以当爷爷的人”摇光嘟起嘴，他最见不得政治名利场上用女人来当剑使，还是自己的亲人。
　　宋瑾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如果你是百里安，随着送亲队伍而来，却不露面，是什么原因呢？”
　　摇光傻住，嘟囔道：“不光明正大，肯定要在暗地里干什么勾当呗。”
　　宋瑾闻言一笑，“你倒是聪明！哈哈。你想想看，若百里安和百里容月同时在君国出现，一位着什么？”
　　这时墨玉端着凉茶走了进来，“意味着擎仓的王室空无一人！”然后以一种你好笨的同情目光看着摇光，摇光挠挠头，不明所以。宋瑾嗤笑一声：“青柠应该快回来了，你去让管彤给她准备些甜瓜解暑，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摇光行个礼，便退了下去。
　　墨玉给宋瑾甄上一杯，便说道：“百里安真是胆大呀，竟然送个冒牌公主进来，若让帝君知道了，岂不被气晕。”
　　宋瑾微微叹气，“要想保住君国很难，真正内忧外患。帝君生性多疑，良臣不敢出头，强国也算公然挑衅。本想借着大寿来拉拢几国关系，却不想被生生将了一军。”边说着边落下那颗白子。然后一颗一颗将里面的黑子吃掉。“本想着通过君无烨能让东林和万州有所顾忌，偏偏那家伙还不领情。”
　　司雅歌是楚千夜的人，宋瑾知道司雅歌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因为她，帝君不得不收回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无烨，而宋瑾从初见君无烨便提醒过他，所以君无烨会从本能抗拒有目的的接近。因为抗拒，被迫和无奈，司雅歌嫁进王府反而能给君无烨带来两大好处，一，便是手握兵权，却对司雅歌身怀歉意的哥哥司雅风的协助，不论将来如何，只要司雅歌在君无烨手里，便捏住了司雅风的命脉；其二，如果他掌握了司雅风，有这么一个完美的细作在他身边，南境便极有可能会选择保住这种局面。
　　“有一拨人在玉连山调查你的消息。”墨玉顿了一下说道“盛京的方向！”说完看着宋瑾的反应。
　　宋瑾拿捏着一颗黑子，轻轻落下。“君无烨现在才想起调查我的背景，真让我有点怀疑凌烟阁的情报信息了。”顿了一会儿，又问道：“查出什么没有？”
　　墨玉面露愁色，“阿瑾，你和楚先生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吧？”宋瑾握着棋子抬眸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目前君无烨手上有你的一份非常详细的资料。都是真实的，但是里面全部抹去了楚公子的所有内容。”墨玉往前倾了一步：“阿瑾，从小到大，我们都知道，楚千夜无论做何事都能略胜你一筹，这事明显是他有意为之，他竟想把你推倒风口浪尖，这怎么，会？”墨玉得到消息的时候甚至都怀疑是假的，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宋瑾要辅助君国么？
　　宋瑾淡淡地说道：“为什么不会？”楚千夜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做过，只是每次都在宋瑾手足无措的时候，他总有办法来帮她度过危机。宋瑾有时候会想，楚千夜逗弄她的技巧和逗猫似得，乐此不疲。
　　“不肖几天，估计全天下都知道我是鬼谷先生的徒弟了。”宋瑾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碗里一扔，站起身，整理了下衣物，“走，咱们随意楼听书去！”
　　“啊？”墨玉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竟然都不生气么？

　　而鬼谷先生唯一徒弟在盛京的消息不胫而走。
　　君无烨紧紧地捏着暗卫呈上的线报。慕言很是同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残影。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残影抱拳道。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他未到盛京，宋瑾是鬼谷先生弟子的事情已经传遍各国。莫言微微蹙眉，“王爷，您不觉得此事蹊跷么？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究竟什么目的？”
　　君无烨不傻，自然之道此事定是有人幕后主使，若是对方知道是自己在查宋瑾，那么目的可能就是为了不让君无烨得到宋瑾，可为何如此，宋瑾如今就这样暴露于天下面前，自然四国都会伸出招贤之手，可不难保证有人会得不到而下杀手。
　　宋瑾啊宋瑾，为了摆脱我，甚至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么？
　　“王爷，会不会，宋姑娘其实不是。”莫言话未说完，便住了口。君无烨站起身，“残影你先下去，时刻注意其他国使臣的动向。父皇派去监视的人尽量与其保持距离。”
　　残影行礼退了下去，君无烨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湿热的暖风吹了进来，格外让人不舒服。“她近日怎么样了？”
　　莫言一愣，这还是君无烨自上次随意楼后第一次问起宋瑾的情况。可是怎么回答呢？莫言了然，微微一笑，“宋姑娘怕热，已经移居至宋宅后院的宛居去了，那里竹林环绕，看不大真切。”
　　“你派些暗卫蛰伏宋宅周围，保护她的安全。”说完摆摆手，莫言行礼退了下去。
　　到披香阁的时候，银睿姬正在排练一只舞蹈，她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待一曲终了，众人方见到立在一旁的君无烨，众人行礼依次退了出去，银睿姬取下面纱，对着君无烨微微行礼，“睿姬见过王爷！”
　　君无烨从一旁拿过一条汗巾，走到银睿姬的身边，轻轻为她擦拭着额间的汗珠。银睿姬娇俏的脸上显得更加红润，羞涩地接过君无烨手中的汗巾，“王爷稍作，待睿姬去收拾一下，便来伺候。”
　　君无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脑中忽然闪过宋瑾的一抹嘲讽的笑。君无烨真觉得自己魔怔了。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个女人。却在此时，收到了熙公主的邀贴。
　　熙公主名叫君熙，是帝君的亲妹，既是君无烨的姑姑也是君无烨的舅母，算是君无烨除了君尧之外血脉最亲的人。而她正是这平安侯府的老夫人，世子尚小，靠着她一人撑起了整个平安侯府的门头。
　　熙公主难得找他有事，便起身往外走去，恰好银睿姬已换了一身拖地桃红丝质长袍，长发披于身后，“王爷要走么？”声音满是柔情和不舍，莫言赶紧早一步退了出去，君无烨还未反应过来，这娇小的人儿已经扑入自己怀中，“王爷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虽百般宠爱于我，可可，可王爷当真是那么忙么？”说完便嘤嘤哭了起来。
　　君无烨拍拍银睿姬的背，“不哭了，等本王回来，便来陪你，可好？”说完将可人儿拉开怀，轻轻为她拂去泪珠，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到平安侯府的时候，熙公主正坐在堂前等着，熙公主不过刚过三十，面色清丽，姿态雍容。君无烨进去行礼，熙公主连忙扶起，并屏退下人，这才开口道：“烨儿，姑姑知你有心做成那件大事，前两日我便听说当年鬼谷老人的徒弟现下就在盛京。”
　　君无烨了然，点点头，这事儿如今熙公主也参与进来，那么宋瑾就已经卷入了这场无烟的战争。
　　“姑姑有什么想法？”君无烨正色道。
　　“烨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不知道鬼谷先生唯一的徒弟意味着什么吗？”熙公主就不信，凭君无烨的才智想不到这四国谁不想得到宋瑾。得到她，除了谋略天下的才能，更是有了鬼谷留下的赫赫盛名。十一年前，也许别人不知道，可君熙却是无比清晰，若不是鬼谷的画山而治，哪还有如今的君国存在。君无烨微微皱眉，“姑姑好意烨儿明白，只是，烨儿大计是否能成，还不想靠个女人。”
　　“你？”君熙大惊，“烨儿？”
　　“姑母若真心为烨儿着想，就不要参与此事罢，烨儿自有打算。”君无烨恭敬地回礼，说完便向外走去。
　　“你不是喜欢那宋姑娘么？”
　　君无烨顿在门口，外面雨声越来越大，低落在院中的芭蕉叶上，吧嗒，吧嗒。君无烨的心似乎被什么揪住，怎么也动不了，原来是喜欢啊！脑中浮现出随意楼的那一幕，宋瑾背朝着他，似是提醒，似是警告。
　　君熙见他停住，心中暗笑，走上前去，“她如今人在君国，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求皇兄将她赐给你做侧妃，如何？”
　　君无烨回头，看着君熙说道：“要做也只能是正妃之位。”不容置疑，若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他的属意本就是这靖安王妃，也非她莫属。君熙一巴掌过去，气的全身颤抖：“你，胡闹！”君无烨何时这般不听话过。君无烨后退一步，拱手道：“姑姑息怒，无烨告退！”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平安侯府。君无烨心中苦恼，更无处发泄。莫言追出门的时候，大雨中早已不见了君无烨的身影。

　　天早已黑透，宋宅的大门忽然被敲响，雨仍是很大，虽已入夏，但触摸到仍是冰凉透骨。宋瑾正趴在案桌前研究着一本书：天机册。而管彤则在一旁轻轻地磨着墨。
　　宋瑾拿着灵机鸟，一边翻着书研究着。这本书典藏与玉连山的书洞内，宋瑾翻出的时候，布满了灰尘，年代已非常久远。这是一本建筑类器械类书籍，而里面记载的正是宋瑾手中灵机鸟的制作方法。
　　这本书传说早已失传，若世人还知此书的存在，怕是又要一场腥风血雨。如今在传说中的羽国还有此书作者的传人，正因为如此，羽国被视为神一样的存在，总有人说曾见东方大鸟飞过，只见那鸟儿没有羽毛，没有脚。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刚刚新婚不久祖师爷就被征召到国都干活，因为特别想念新婚妻子，祖师爷就做了一只木鸢，人只要骑上去念几句咒语，木鸢就能载着他飞回千里之外的家里，与妻子相聚。他的妻子对此特别好奇，有一次，趁祖师爷回家后，偷偷地骑上木鸢，依样画葫芦地念完那几句咒语，木鸢便飞上了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一向深居闺阁之内的祖师娘好不惬意。然而，好景不长，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时祖师娘已经怀有身孕了，正在空中飞翔时，突然分娩，污血流出。然而木鸢原本是祖师爷使用秘法制成的，一受到玷污，法力顿时消失，而祖师娘就一下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摔死了。知晓此事的祖师爷后悔不已，便带着悔恨坐着自己的船离开了，从未回来过。
　　巨大的敲门声把宋瑾从专注中拉回来，管彤放下墨条起身，“小姐，我出去看看！”
　　宋瑾呼了一口气，将书合起，塞回书架。便随后来到了花厅。
　　却见摇光怎么也挡不住冲进来的莫言，此时的他早已淋透，宋瑾见状，赶紧吩咐摇光拿个炭盆来，这样会感冒的。
　　“莫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宋瑾一看他如此焦急的样子，问道。莫言一看，管彤陪着宋瑾，花厅内根本没有君无烨的身影，整个人都不好了，宋宅已经是他能找的最后的一个地方了。莫言瘫软下去，心中惊恐。看了一眼一脸关切的宋瑾，连忙在她面前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姑娘聪慧，求您帮找找我们王爷去哪儿了，我们已经找了三个时辰了，姑娘求您了。”
　　宋瑾走上前，欲扶起莫言，“你先起来再说！”哪知莫言退了一步，又俯身下去，门外的雨水啪啪洒在莫言身上，“卑职实在别无他法，若还有主意，卑职是决计不敢来打扰姑娘的，求姑娘了。”
　　宋瑾见他这般执拗，气不打一处来，看了一眼莫言，转身往椅子上一坐，“摇光，若他还跪着不起，就给我扔出去！”
　　莫言一听，顿时大气，立刻暴跳起来，“你这个女人当真狠心，我们王爷为了你，做了那么多，怕你热，就为了给你弄些冰，去求那一直看不起他的帝后；晚上还为你输真气纳凉；因为你，跑去和帝君争吵，就为了留下正妃之位，为了不让你因为你那个可笑的身份，为了不让你卷入朝堂纷争，不惜违逆熙公主，为了不让你受他国暗害，甚至把自己身边的暗卫指派给了你，所以到现在他失踪了，没有一个人找不到他，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话未说完，青柠已经一掌劈晕了还在聒噪不停的莫言。
　　而此时，整个花厅陷入了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敢讲话，此时的宋瑾有些呆了，他竟是这般为了自己么？管彤走到门口，对摇光使了个眼色色“你给他弄个屋子，准备件干净的衣物给他换了，晕就让他晕着吧。”管彤拉着青柠到一旁，悄悄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一个惊雷将宋瑾打醒。回过神来。“管彤，给我拿把伞来”
　　已有三更，街上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宋瑾撑着伞，沿着街走着，雨水早已湿透了宋瑾的鞋，下半身的襦裙也早已打湿。从宋宅到帝宫北门只需拐过两条主街。这一路，宋瑾走的慢，感觉真的很冷。管彤走在旁边，“小姐，怎么不见九王府的人在街上找啊？”
　　“如今盛京住了那么多使臣，如果公然满大街找一个失踪的亲王，会引起猜忌的。”宋瑾语言淡淡，到北门的时候，宫门刚好要关，宋瑾跑过去拉住一个侍卫道：“侍卫大哥，不好意思，我是靖安王府的丫鬟，家里五夫人小产，大人姓名堪忧，这满大街没找着王爷，想来是不是进宫了？”
　　“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侍卫要关门，宋瑾慌张拉住，“侍卫大哥，九王酉时就进宫了，拜托帮我问问吧！”说完还佯装哭样，反正雨水洒在脸上，也看不出来。在一旁的管彤彻底傻眼了。这还是那个一眼看上去便连句话都懒得讲，不可一世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宋瑾吗？
　　侍卫摆摆手，“你等等，我帮你问问！”说完就走到另一拨侍卫那边，不一会儿跑来说，“九王今日的确进过宫，但一直没见他出来，已经有人去查了，你等等吧！”
　　“去梅园，九王一定在那儿！”宋瑾从头上取下唯一一支羊脂玉簪递了上去，头发瞬间披散下来。那羊脂玉是真正上好的玉，只瞧着就知道好。侍卫接过自然没有二话，重新进去喊了內侍去梅园找人。
　　待宫门关上，宋瑾便退至一边等候。约半个时辰，一个內侍赶着一辆马车出来，见着宫门前的两位，便喊道：“九王喝醉了，一起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宋瑾走进微微福了福身，“五夫人小产送王爷回去要紧，我们自行回去就行！”，小內侍听完觉得也有道理，便立刻驾起车，此时，忽然君无烨头伸了出来，“莫言，我听到阿瑾的声音了！”被雨一淋，瞬间清醒很多，却见那车旁，宋瑾撑着一把红色的纸伞，身穿一件月牙色长衣，头发已被雨轻微打湿，她微微地笑着，在那一瞬间，君无烨的眼前明亮起来，可为什么，他越来越远？“阿瑾？阿瑾？是你么？我终于梦到你了么？”
　　“王爷，您回马车坐好，马上到王府了，你不用担心五夫人！”小內侍怕往外爬的君无烨摔着，只好减速，想把君无烨先弄回马车。可君无烨一直觉得在梦里，竟跳下了马车朝着宋瑾走去。雨水打湿他的发，他的衣衫，他的心。宋瑾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痴痴地叫着，“阿瑾。”
　　那一瞬间，恍如隔世。真的竟有这样的人儿为了自己么？
　　君无烨一把抱住宋瑾，“阿瑾，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阿瑾，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只要不讨厌我，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让我见到你我就很满足了。阿瑾。”他越抱越紧，恨不得把手中的人儿揉进自己的怀中。全身湿透的君无烨靠上宋瑾，本身衣服就薄，一阵凉意直达宋瑾的头顶，一阵心疼。
　　赶马车的內侍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管彤走过去说了几句，小內侍也就不管直接回宫了。
　　君无烨喃喃道：“这个梦好真实哦！阿瑾，若这不是梦，多好！”说完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