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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保护一下能保护的人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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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舞明月,幽梦落花间。一梦醒来,恍如隔世,两眉间,相思尽染。君无烨悠悠醒来,头疼欲裂,用力揉了揉额头。
莫言立在一旁等候。花厅四周被珠帘遮住,帷幔轻轻飘动,阴凉而舒适。莫言站在一旁,一脸憨笑。
“我怎么在这里?”
“王爷昨晚宿醉宫中,是宋姑娘把您找回来的。”莫言拿起手巾,递给君无烨。片段的记忆在脑中浮现,本以为是梦,不曾想是真的么?
“可是宋姑娘身子不大好了。”莫言又道,“我醒来的时候,摇光告诉我,宋姑娘发烧了,估计现在还睡着呢。”
君无烨抚了一下额头,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
“王爷还是不要去罢,”墨玉掀开竹帘站了起来,“我们姑娘说了,待王爷醒来,让我送王爷离开,另外,”墨玉放下手中的粥,继续说道“姑娘还特意嘱咐王爷,万事皆为天定,切不可为了她与帝君作对,她自有办法解决,若你与她牵扯过多,也许给她带来的就不是什么好福气了。”墨玉客套又疏离。君无烨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去看一眼便走,以表示感谢。”说完便绕过墨玉朝宛居走去。
“王爷!”墨玉抢先一步拦住,“你若真为了姑娘着想,请您离开,另外,姑娘感谢您的暗卫,还请您撤离。”
君无烨一眼扫向莫言,做贼心虚的莫言立刻躲避君无烨杀人的目光,别过头去。君无烨嘴角扬起,“墨玉姑娘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么?”说完手指一动,立刻点了墨玉的穴道,便向宛居冲去。
宋瑾倚在榻上,轻轻地咳着,“真是懒惰不肯练武,如今淋个雨就风寒,呵呵。”管彤在一旁帮宋瑾轻轻拍着。“都怪管彤不好,早该出门前多加件衣物的。”
“这样也好,所有的拜帖倒是有理由推了。你这几日,多频繁请大夫回来。”宋瑾微微叹气,“九王送走了么?”
“嗯”管彤点点头,“墨玉姐姐去送的。”应该没问题吧。
宋瑾微微闭眼,“你去把帘子拉上,我睡会儿。”管彤放下汤碗,将宋瑾整理睡下,帮她盖上薄被,“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你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有我们呢!”说完,便拿着药碗退了出去。退至门口,见站在廊下的主仆二人,惊呼道:“九王?”,不是送走了么。随后微微一笑:“小姐已经睡下,闺房是不方便让九王进的,您还是回去吧!”宛居布置清幽,从竹帘中隐约能看见床榻上的身影。看着九王痴情的眸子,想起昨晚九王抱着宋瑾的模样,微叹一声,摇摇头,走远。
宋瑾微微睁开眼,不自觉一颗泪滑落,这时间让人烦恼莫过于两件:爱别离,求不得。有的人看不透,所以心要保留几分,有的人注定不能奢求,便应提早断了苦根。若这男儿能痴情如此,也算不后悔当初预扶持他的抉择。
君无烨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
因为宋瑾在盛京的消息传开,除了擎仓在容月公主封妃后离开,其他各国纷纷找各种理由滞留。甚至连北国都找着北国太冷,感受感受夏日炎热的气息的缘由强行留下。
“这帮狼子野心!”帝君把案桌上的奏折纷纷扫落。
“帝君,莫要急,若宋瑾愿归我君国,他国使臣也只能纷纷退出,若宋瑾选择他国,那我们就只能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了!”权相本就对这宋瑾没有什么感想,凭她是鬼谷先生的徒弟又如何,一个女子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权相当真糊涂。其实不管宋瑾选择哪国却不能死在君国,如果死了,那么其他三国就有理由群起而功之,难道你是忘了十一年前鬼谷先生怎么结束这场战争的吗?”司雅风冷着脸道,“臣建议,帝君不如宣她进宫,加恩与她,若她接受,则说明意向偏向君国,若不接受,帝君可加封高位但强留宫中,如今在君国国土,只要她不死,我们又加恩封赏,任他国也毫无办法!”
一言而出,各大臣纷纷点头称赞,果真好办法。
君无烨默默握了握拳。想起墨玉嘱咐的话,现下站在目前形势的角度上看,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若她被强留宫中也好,最起码是安全的,待风波过了,他再设法把她接出去。
接到圣旨的时候,宋瑾正在和墨玉研究一本刚得到的琴谱。此琴谱是慕容洛川派人送来的,当然是悄悄地送来的。如今宋宅门口不知盯了多少双眼睛,凡是送礼的纷纷被挡在了门外,别说见本人了,连拜帖都递不进去。
这是自远堂出来的琴谱,名为《情何归》。
“不愧是自远堂的谱,当真称地上绝唱啊,阿瑾不如填个词,我们练练如何?”墨玉琴艺高超,来回几遍便已熟然于心。
“这么情意绵绵的曲子,我可填不出词来,曲谱是旧瓶装新酒,用的是平调,这儿倒是有一现成的!”说完执起笔,便在案桌上写了起来。墨玉上前,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墨玉微微一笑,“倒也恰题!”,然后拿开镇尺,取下词,细细读了两遍。轻抚摸着琴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古琴,婉转歌声缓缓流出,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但丝毫不失去那种感觉,韵味。继续最后的演奏。直到最后一个尾音结束都是全神贯注的,身心皆融入曲中。
宋瑾不禁拍拍手,“墨玉这琴声,莫说这君国,怕是除了那自远堂的堂主幻月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呢!”墨玉微微一笑,“你就取笑我吧。”
此时,內侍局的公公已经踏入内院,远远喊道:“圣旨到!”
“姑娘,马车已在门外等候,请姑娘随老奴走吧!”內侍宣读完圣旨,连忙恭候器宋瑾,微微躬身,作了了请的手势。宋瑾慢慢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嘴角轻轻上扬,“比我想的晚了些。”
“什么?”內侍只听得宋瑾讲了句,却没大听清。墨玉微微一笑,上前道:“烦请公公稍等片刻,我为我们家姑娘换件体面的衣服便走。”那內侍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宋瑾穿得的确随意了些,微微蹙眉,也无可奈何道:“烦请姑娘快些,老奴好回宫复命。”墨玉携着宋瑾进屋,顺便给管彤使了个眼色,管彤会意,立刻拿出一个小金元锭塞进內侍手中,顺便引了他们前往前厅休息。
君无烨等的有些不耐,便借了个由头出得殿来,却刚好见她刚好转过长廊而来,远远望去,此刻的她竟是这般不同寻常,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摇曳拖地,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清雅却不失华贵。平日不着任何发饰的她今日竟挽了朝云近香髻,一支纯白的梅花簪轻轻落于发间。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双目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君无烨竟有些痴了,松阳楼中不可一世的宋瑾,花厅下慵懒倦怠的宋瑾,随意楼中冷若冰霜的宋瑾,还是此刻,淡雅高贵的宋瑾,只要是她存在的地方,他的心便已不在是自己的了。
那一刻,君无烨不禁想,若她是他的妻,此刻正朝着他缓缓而来,该有多好。
宋瑾缓步至前,见着君无烨,微微点头。
君无烨拉住宋瑾,看着后面的內侍宫女说道,“你们下去吧,我送宋姑娘过去。”下面微微颔首,答了喏,便疾步离去。
“九王是有什么事吗?”宋瑾退至一步。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随你心愿,只需好好忍耐一段时间,好么?”君无烨最怕的便是骄傲的宋瑾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让她受苦,毕竟自己不在宫内,如何去看顾她?宋瑾看着他,不露情绪,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轻轻道了声,谢谢。本想离开,想了想还是回头,走到君无烨身边,道:“从我来君国,并不为哪国,不为功名不为利禄,只求再无战事而已。”说完给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往内殿走去。
帝君等人正在等候,宋瑾走过去,缓缓跪下,将复杂的跪拜礼行的滴水不漏。
帝君本想拉拢宋瑾,态度温和。“你便是宋瑾?果真是气度雍容不凡。”宋瑾微微颔首,“小女子正是。”一言一语不急不燥,不急不缓,恰到好处。
“宋姑娘不愧是鬼谷先生的弟子,竟教的这般好,不知鬼谷先生现下可好?”帝后在一旁立即接话,显得格外关切。宋瑾心中哂笑,不禁微微叹一口气,抬头道:“家师已避世多年,一切皆好。”
宋瑾极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本身也没必要陪着他们演戏,宣她入宫,目的明确,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宋瑾微微一笑,继续道:“此次出山,本无意涉足朝堂,毕竟宋瑾只是一名小小的女子,但家师有命在身,又不得不遵从。“说完朝着帝君微微福了福身,“家师有几句话需要我单独带给帝君!”
权父心中嗤笑,这女子真是愚蠢。便站起身来,向帝君行礼道:“宋瑾姑娘毕竟来自民间,鬼谷先生十一年前传言已经遁世,至于爱徒一说也可能只是谣传,若为他国细作,作出对您不利的事来,岂不君国之不幸!”
众臣纷纷应声,也许是他国故意布的迷障,为何偏偏此时有这样的谣传呢。
宋瑾不说话,就这么站着,任他人交头接耳。君无烨刚要起身说,被司雅风打断,“帝君,我能证明宋瑾是鬼谷先生的弟子。”此时,宋瑾才仔细瞧了瞧司雅风,这一身紫金团祥云蟒袍,翡翠碧玉束带,墨发如丝,剑眉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整个面孔因为年少征战沙场充满了刀刻一般的雕塑感。那一瞬间的侧颜,竟觉得和司雅歌有些相似。宋瑾甩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若司雅歌真是司雅风的妹妹,楚千夜这棋便真的有些失策了。
“据本太子所知,将军的亲妹妹和这宋瑾姑娘有些交情,若早知道宋瑾是鬼谷先生的弟子,又为何现在才说?”太子君无莫一脸不屑,想起当日见司雅歌松阳楼一舞,便立即前往司马府,愿以四品良媛迎娶,将来也必将许诺皇贵妃一位,竟被拒绝。他派人前往南境去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到,这凭空冒出来的妹妹,谁知道是不是亲妹妹。太子君无莫年岁约三十多,自古皇室无丑夫,太子自然也不差。
宋瑾忽然有点想笑,到哪哪儿都有好戏。
如今朝堂太子一方独大,却未有半点兵权,司雅风为帝君心腹,君无烨平日官员交往不多,却性格乖张,怎么也打不到他的痛点,这样的格局倒是有点意思。
司雅风抱拳道,“这和家妹毫无关系,只是臣认出了宋姑娘腰间的玲珑配,臣当时年幼,但仍记得这玲珑配正是鬼谷先生之物。
玲珑配?众大臣大惊,纷纷将焦点转向站在一角的宋瑾,而恰好宋瑾因为站的有些累,刚好倚在殿中的盘龙柱上躲懒,这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抓个正着。她讪笑,立起身,抚了抚衣袖。露出腰间挂着玲珑配。
传言,这玲珑配是当年玉连山,鬼谷先生以鬼才的辩论在玉连山下与其他三国达成十年君子协议,这玲珑配正是信物,之后鬼谷失踪,这玲珑配也就失去了消息。如今,玲珑配现世,却只能提醒众人,君子协议已经失效。
权相一拍桌案,“大胆,谁允许你带着如此重要的信物招摇过市?是要提醒他国君子协议已经失效吗?”
“够了!”君尧低吼一声,一瞬间朝堂安静下来,“宋瑾,可否将那玲珑配给寡人看下?”说完已有內侍走到宋瑾面前。宋瑾微微一笑,即使不满,也顺从地结下递了过去。
众人未讲话,等待这帝君发话。
君尧手指划过那刻在上面两排小字:安得普天休战伐,不令竹箭困输供。“宋姑娘有话要单独同寡人讲?”
宋瑾微微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黑着脸不发话的君无烨,“我想九王也可以过来一听。”
只见众大臣刷刷刷纷纷看向君无烨,私下揣测是何用意,坊间传言,九王之前与宋宅姑娘闹得满城风雨,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众爱卿先回,宋瑾和无烨留下!”
众臣纷纷行礼告退,不肖一会儿,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他们三人。宋瑾向来不怕死的,倒不是自恃过高,而是觉得这世间,人若蝼蚁,却互相攀咬,实在无趣的很。也许是日子过得实在顺畅了些,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九王可知为何南境,东林,万州不会轻易进犯我君国?”宋瑾指着地图上的其他三国问道。
“其一,玉莲山为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其二,南境、万州以山居多,兵力偏少,唯东林有实力可与君国抗衡,但东林与君国唯一通路只能度过这湛江,湛江江面足有三十里宽,江面多风,要让数十万兵马度过湛江却是不大可能。”君无烨指着湛江口说道。
“九王说的没错,那若三国联手呢?”宋瑾笑着不说话,站在一旁看着帝君,帝君眉头皱了皱,如若掉入冰窖,若三国联手,岂不是如同十年前一样。君无烨看着宋瑾严肃地样子,哈哈一笑,“三国联手又如何?别说各国相互戒备决计不可能允许他国军队进入,哪怕三军归一,也不过和我君国实力相当!”这十年来,君国发展尚且可以,军力更是十年前不能比。这点自信君无烨还是有的。
“九王如此自信?呵,若当真如此,君国三年内必亡。”宋瑾讽刺地一笑,“我承认九王堪称军事奇家,凭借着对地形、敌方等了解,使得边关得以稳固,可却是目光短浅。”君无烨气恼,为什么每次她都能这么轻易地激怒于他,帝君见他二人气压颇低,轻咳了一声,“宋姑娘有何高见呢?”
宋瑾微微福身,“宋瑾想问,若此时,南境率举国兵力绕过玉连山西边,从那里进入我君国,发起突袭,帝君当如何?”宋瑾用手指轻轻指着君国南境由西而起的边界线。此处地式相对宽阔,但是土壤并不肥沃,多以矮林灌木植物为主,相对来说,南境四十万大军由此而入,也是理所当然。
帝君稍作思考,拧着眉。“此处不过二十里,正是我君安铁骑,足有六十万,由司雅风主帅,南境讨不到一点好处!”
“对,”宋瑾点点头,“宋瑾有幸曾听闻过君安铁骑的赫赫威名。”随后看向君无烨。“若正在此时,万州驱使其二十万绕道南境,直达玉连山落雁沙谷,直驱玉峡关,当如何破?”君无烨微微一惊。随即淡然,“本王的铁鹰卫士驻守在赤羽关,离玉峡关不过百里,虽不足十万,但都是精锐士兵。”
宋瑾微微一笑,点点头,“您觉得,那若此时最强大东林五十万大军正在西渡湛江呢?”
“东林大军从何处入得君国?将五十万大军渡过湛江可非一日两日之事啊!宋姑娘可是对着地形知之甚少啊!”帝君哈哈一笑。果真女娃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而此时,君无烨已面如肝色。
“难道帝君见东林西渡而来,是打算派遣禁卫军前去护国吗?”宋瑾瞪着眼问道。
“你放肆!”帝君怒了,彻底怒了,她,她怎能如此?君无烨一惊,立刻挡在宋瑾面前,“父皇息怒!”然后叹了口气道“宋姑娘心思玲珑,若三国若真联手,势必君国会万分艰难。
“帝君还妄想着一切都是安然无恙的吗?擎仓国更是虎视眈眈,更别妄想借兵,亲妹妹哪怕是您的皇后,您也只是赶走了狼而迎进了虎!”宋瑾继续步步紧逼,貌似如今真的已到了国破城毁的日子,帝君后退一步,颓废地往椅子上一坐。双目通红,双手不自觉颤抖。
宋瑾盈盈一跪,深深参拜下去,“帝君,宋瑾为家师弟子,时刻谨记家师天下太平的心愿。”帝君看着她,微微眯起眼,杀机稍纵即逝。如此女子,若她真被他国所用,定会给君国带来灭顶之灾。
“帝君,宋瑾能想到的,您以为他国就没有人能想到么?”
帝君君尧手指紧握。胸口剧烈起伏。“好,分析地好。你是想说我君国十一年的安稳竟只是因为你师傅么?”
宋瑾心里冷笑,嘴角微微上扬,缓缓站了起来,随意拍拍身上的尘土,“帝君竟然是这样觉得?真枉费我师傅一番苦心,此次竟还要求我尽全力保住这天下的局势,看来真不值得!”
“宋瑾,你不想活了吗?”帝君一拍案桌,几乎暴跳起来。君无烨立即单膝跪地,“父皇,宋瑾性子虽急了些,可她讲的却是要害啊!请父皇切勿动气!”宋瑾看着一心护着自己的君无烨,满心的温柔。她叹了口气,口气软了下来,“宋瑾知错了!”说完跪了下来。帝君看着宋瑾恭敬的样子,这才稍稍消了一口气。
“哎,罢了罢了,和你师傅一个德性!”说完看着嘟着嘴一脸不服气的宋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倒是让宋瑾微微讶异,忽然想到鬼谷那臭脾气,不由莞尔,倒是忽然觉得这帝君也没那么讨厌 。
君无烨陪着宋瑾在宫内走着,她不说话,他亦不说话。
“你?”忽的两人同时说道,皆微微一愣,虽未到盛夏,却是酷热难挡了。宋瑾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君无烨从怀中拿出一块汗巾,轻轻为宋瑾擦去额间的汗,“阿瑾想说什么?”
宋瑾此刻惊呆了,一次,两次,三次无论真假,她都忽然想去相信一下眼前这个男子。他生的那样好看,眉眼如画,微微轻轻接过,莞尔一笑,“谢谢!”
君无烨忽然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然后将手掌轻轻放在宋瑾脖子后面,一阵凉气渐渐蔓延全身,只觉得通体舒畅。君无烨浅笑而语,这还是阿瑾第一次谢谢我呢。
宋瑾拿着丝娟一瞧,瞧着熟悉,摊开细看,君无烨一见,顿时慌了,伸手就来抢。宋瑾忽然怒喝,“好你个君无烨,什么时候从我花厅偷得?”
君无烨后退一步,露出谄媚的笑容,“阿瑾,就一次,真的就只有一次,呵呵”边说,还边举着一根手指,信誓旦旦。看着宋瑾黑下去的脸,君无烨顿时慌了,“真的只有一次,本我只是远远地望着,见你睡得不安稳,便用真气为你降温,顺便,顺便就…阿瑾,若生气,你打我罢!”说完慢慢凑了过去,不敢看她。宋瑾忽然想起那一晚后淡淡的兰花香味,看着他如小孩般的模样,心里慢慢竟开出花来。
拿着那一方丝帕,宋瑾忽然满心苍凉,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君无烨看着她慢慢的转身,他的心在那一刻再一次掉入了冰窟。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呢?
回到宋宅的宋瑾一直坐在窗边发呆,从午后到天黑,墨玉掀开丝幔,轻轻走了过去,“若是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宋瑾缓缓回神,转过头,托着下巴,“墨玉觉得我是什么想不通呢?”
墨玉边斟茶,边笑道,我自然不知姑娘想不通何事,但我知道人间烦恼事无非两件,爱别离,求不得,我想你想不通的应该是求不得吧!说完掩袖一笑。宋瑾嘟起嘴,“不好玩,什么都被你看的透透的。”
然后宋瑾重重叹气,起身,神情自若,心情甚好。大声颂道:不恋尘世浮华,不写红尘纷扰,不叹世道苍凉,不惹情思哀怨,闲看花开,静待花落,冷暖自知,干净如始。
你倒是看得透!
宋瑾回头,却见楚千夜一手拿着他那把无论冬日夏日都握在手里的秋风扇。“一纸折扇,荡平天下事,一缕秋风,吹尽凡尘心!”这便是秋风扇的意义。墨玉福身退了出去,将帷幔放下。
楚千夜摇着扇子一个跨步往榻上一趟,就是这一简单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般,将秋风扇往宋瑾怀里一扔,触手冰凉,秋风扇扇骨为极寒白玉制成,夏日扇风,舒爽无比。宋瑾立刻笑开了颜,边扇边往椅中一坐,“亏你有良心!”
楚千夜侧过身,单手支撑,一脸邪魅地看着宋瑾,“看你这智商,我轻轻一招,你应付起来就这么累,我真不忍心了呢!”,那样子狂傲不羁,如墨的的长发后面只用一根丝带轻轻系着,一缕发丝沿着脸部柔和的线条轻轻垂着,月牙色长袍铺满整个竹榻。那一丝邪魅却宠溺的笑容,让宋瑾不禁一阵恶寒,白了他一眼,未说话。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若时局变动,这君国首当其冲,你何苦呢?”楚千夜复躺下,伸直四肢,架起一条腿晃着,双臂枕头,似是自叹,又如询问。
宋瑾站起来走到他旁边,把他往旁边挤了挤,也窝在一旁,如同小时候一起躺在草屋屋顶看星星一般。楚千夜的头发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楚千夜每次闻到她的头发总是捏着鼻子把她推开,一年一年,一次一次,温馨而美好。宋瑾往他怀里窝了窝,双臂缠上去,闭上眼,楚千夜低头看了怀里的人儿一眼,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均匀,楚千夜微微一笑,也闭上了眼睛。
许久。
怀里的人儿忽然开口,“我只是想保护一下能保护的人罢了!”
楚千夜忽的睁开眼,未动,继而薄唇轻扬,缓缓入梦。
翌日,宋瑾悠悠醒来,身边早已没了楚千夜的身影,宋瑾起身,见那把秋风扇正搁在案头,会心地一笑。
不过两日,待众人再探访宋宅的时候,那里已是人去楼空。只在门头留下一句话:
沧海横流安足虑
世事纷争何时了
一时间让世人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