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寇》顾盼星移

28、宝钗配美人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的愿望吗？”
　　某个山洞里，楚休红坐在那里，怀里抱着叶殷殷。
　　被火围攻的余热已经被山洞的阴冷和潮湿驱除，他将她抱得紧紧的，然后拆下左手腕的那只已变的污浊不堪的绷带。
　　微微一掰，已成刻痕的伤口便已重新涌出鲜血。
　　绛红色的，带着淡淡的腥味，一滴一滴的落进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了坨坨山第一美女，叶家二小姐叶殷殷叶姑娘。”
　　有一些血迹顺着她的嘴角缓慢滑下。他伸出手，用袖子极小心的抿净。
　　“跟她生个孩子，一起把他养大，看他婚娶媳妇。”
　　她的眼珠极轻的转动，可惜他眼前一片昏暗。
　　好像想到什么，他干脆放空了眼神，笑得一脸灿烂。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叶老爹没死，他也活得好好的。她问他的愿望，他回答了她……回答了她什么？
　　【到那时候，我会在她最喜欢的杜鹃花旁盖一所房子，白天陪她一起散步弹琴，晚上再和她一起看星星唱歌，我会和年轻时一样爱她，不让她伤心难过，烦闷时一起到别处走走，想家时把孩子喊回来一起吃个饭，我们就一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们会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他笑笑，往日情景好像昨日重现，他靠在石头上，缓慢的，好像凭着记忆背诵般，带着极大的满足，淡淡的笑着：“到那时候，我想在她最喜欢的杜鹃花旁盖一所房子，白天可以陪她一起散步弹琴，晚上能够和她一起看星星唱歌，那个时候，我应该会和年轻时一样爱她，我一定护她佑她，不让她伤心难过，烦闷时一起到别处走走，想家时把孩子喊回来一起吃个饭，我们可以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一直到我们老了走不动了，我们还依然深爱着对方。”
　　楚休红的眼眶开始泛红。
　　一切都可以---------只是，现在他最缺的，便是时间。
　　可以让他用尽所有生命去爱她的时间。
　　楚休红一直期望的事情全部落空。
　　生不同裘死不同穴。
　　真是笑话一场---------
　　楚休红低下头，拼命从黑暗中辨别叶殷殷的脸颊。
　　她太白了，也太瘦了。
　　他吻了她，轻轻的吻了她的唇，然后尝到了自己的血。
　　不知道是她的唇还是他的血，温润的像罂粟，让他欲罢不能。
　　他轻轻放下叶殷殷，没有再包扎手腕，扶着岩壁缓缓站起。
　　他扶着墙壁，向外走去。
　　淋漓的血液在伤口处凝成豆大的一滴，然后随着他的动作一滴一滴坠落。
　　走到山洞口，他好像想到什么，站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另一滴血从那里坠落，他终于转回了头。
　　他开始往回走，踉跄的赶到叶殷殷身边，跪在那里，又重新搂起叶殷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又从布袋中倒出了一根玉钗。
　　红玛瑙鲜艳的颜色红的就像是他的血他的心她的唇。
　　他将玉钗斜斜的插进她的发鬓之中。
　　这是她当初想要引开他时吩咐他做的事。
　　她说她想要一直成亲用的玉钗，希望他能下山寻得一个工匠帮她完成这个愿望。
　　然后他下山，再上山的时候，叶殷殷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仅仅十天的工夫，她就毒发昏睡不止。
　　他一直很后悔，如果当初他没下山，她会不会还是好好的。
　　鲜红的玉钗，乌黑的秀发，那根钗就牢牢地插进发鬓中。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好像记住了她的模样，随后又亲了亲她。
　　他的唇很热，她的唇很凉。
　　他闭上眼睛，离开，拿上包袱，站起，然后又缓慢地向外面走去。
　　该来的，总要来，该解决的，也总要解决。
　　在山洞不远处，他刨出了一个坑，拆开包袱，缓慢的将里面的东西放进坑内。
　　那是一个人头，还没合紧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诉说着他对人世的最后一点眷恋。
　　参孙，死，年仅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