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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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入了窗户，照在了她的脸上。谢挽英疲惫地睁开眼，只见拉卡莎靠在床边的软椅上，正在浅眠。她没有戴兜帽，金色的阳光跳动在巧克力色的肌肤上，像是神庙里的雕像。谢挽英躺在床上，呆呆地看了她一会，终于决定挪动一下身体。然而，刺骨的剧痛忽然从腹部传来。她轻声呻\\吟了一声，吃力地抬起手臂，却发现双手竟然被绑在了床边！她又动了动腿，发现双腿也被固定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要等拉卡莎转醒后问个清楚，但是等她再回过头去的时候，拉卡莎已经睁开了眼界——许是被她的动作吵醒的——她眉头深锁。
“你醒了。”
“嗯。”虽然只是一个虚弱的气音，但是谢挽英明显被自己惊到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还不能说话的……难道声带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愈吗？
她的情绪写在脸上，拉卡莎怎么能看不出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石中剑酒店的事……已经是五天之前了。”
“什么……”她的声音还是很嘶哑。她有些害怕了。莫非自己还在做梦，又或者自己失忆了么？她紧张地看着拉卡莎，思考对方看上去像不像是梦中的幻影。拉卡莎没有打断她的思绪，只是静静地等她的下一句话。最终，谢挽英问道：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洛杉矶，阿卡迪亚区，我的房子。”
“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绑着我？我……我好疼啊。”
拉卡莎又沉默了。过了许久，她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是说心理上的……不是说你身上的伤口。你现在的神智清醒吗？”
谢挽英平静地回答道：“我很好，清醒得很。”然而拉卡莎露出了犹豫的眼神，似乎不是很能相信她的话，于是谢挽英想办法证明自己很清醒，“石中剑酒店的事已经过了五天了，我想今天大概是……”她想了一下，“四月二日，对吧？啊！”她忽然惊了，“今天是我开学的日子！现在几点了？”
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让拉卡莎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下。她挤出一个笑，看了看手表：“早晨五点四十二分。你饿了么吗？”
谢挽英下意识想摸摸肚子，但是她的手被绑住了，腹部疼得像是被人捅了几刀……说起来，她似乎有一点点的印象，好像她却是被捅了好几下……
拉卡莎按了按床头的摇铃。很快地，门被敲响，一个金发美人端着餐盘施施然走了进来。谢挽英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见她如此吃惊，大美人甜甜一笑：“莱斯利，你终于醒啦！”
“莉……莉莉丝……呃，抱歉，我是说……”她结巴了一会，“莉莉丝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啦！叫我莉莉就可以。”然后她问坐在一边的拉卡莎，“你们这个时代的风俗是这样吧？”
拉卡莎竟然也笑着回答：“是的，莉莉。”仿佛她们已经成了好朋友一般。谢挽英不禁觉得自己失忆着五天内是不是错过了一些精彩的事。难道莉莉丝的身份不是和金色曙光势不两立的吗？
“呃……你们能不能解开绳子？说真的，我压根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想要把我绑起来。”谢挽英不自在地扭了扭。
另外两名女子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拉卡莎解开了她的手腕和脚腕，莉莉丝把餐盘放在了床头。明明只是一碗汤，但是对于空了好久的胃来说，简直是巨大的诱惑。谢挽英也顾不上这汤是一名女恶魔端上来的了，立刻抢过碗来吃了个一干二净。汤的味道美极了，比起筝的手艺——
——不，不要去想那个名字。
仿佛一个闸门的按钮被猛然按下，将涌来的思绪格挡开来。这并不是她主观的行为，而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将会伤害她的东西拒之门外，遣散。
她放下了碗，只见莉莉丝正期待地看着她，棕色的眼睛明亮极了，用脚趾猜都知道她在求表扬。
“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之一。”看在她之前饿成那样的份上，这并不是假话。更何况，这汤品本身烹调得就很不错。
莉莉丝的眼睛弯了起来：“我很荣幸。”
“不……应该是我感到荣幸才对。”她做梦都不会想到怪物之母居然会愿意煮汤……
“莉莉，”拉卡莎说，“我要去处理金色曙光的事了。请你照顾好谢小姐。”
“放心吧，我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的！”
……………………
得到保证后，拉卡莎就走了。莉莉丝把餐具拿到别墅一层的厨房清洗干净。等她回到客房里的时候，谢挽英正一脸苦恼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它们并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
“要出门的话，你可以穿长袖长裤，戴手套。”莉莉丝说着，就打开了一旁的衣橱开始翻找，然后回头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黑色。”她随口搪塞过去，然后问道，“莉莉丝大人，您能不能像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既然你情绪稳定了，告诉你也无妨。”莉莉丝往她的床上扔了几件黑衣服，“你酗了三天的酒，第四天晚上用酒瓶的玻璃瓶在自己身上捅了好几个洞。”
她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是谢挽英却僵住了。她想起来了。她想起自己在洗手间里呕吐，扯自己的头发，痛哭，尖叫，砸东西。有一次，无论她怎么吐，胃里的酸胀感就是消失不了，于是她打碎了酒瓶，用尖锐的玻璃扎自己的胃，想要剖开自己的器官，将那团让她难受的东西掏出来。她记得当时满地的血，满室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一丝血线从她的唇角蔓延了下来。她用手捂住了脸，然后感到身边一沉，床垫陷下了一块。
“你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莉莉丝坐在她的身边，“何必如此憎恨你自己呢？”
“我不恨我自己。”熟悉的感觉——心里那团东西压得她很难受。她想要剖开自己的心脏把那团东西揪出来。
莉莉丝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说道：“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谢挽英疲惫地放下手，叹道：“你不用转移话题，我没事。第二个问题：你和拉卡莎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签订了契约。我答应她不在人间兴风作浪，她答应不干涉我的行动。”
谢挽英忍不住道：“对于恶魔来说，契约难道不是随时可以反悔的吗？你们总是能从其中找出空子。”
“是这样没错，但是她和我都没有别的选择。我不想终日和金色曙光玩捉迷藏，她也不想戴着金色曙光终日和我玩捉迷藏。”莉莉丝笑了笑，“请你不要担心，我并不打算反悔，或者钻契约的空子。在和拉卡莎相处的几天，我接触了一些你们这个世界的讯息。这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尽管它不如伊甸园一般美好，我依旧想要成为其中一部分。”
说罢她的笑意加深了，“我想，如今的人间应当会接受我的。也许我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职业。当一个普通的人类。过我自己的日子。”
谢挽英觉得她这话槽点太多根本吐不完，因此她并没有深究，只是又叹了口气。她开心就好。
莉莉丝又说：“拉卡莎怕你再自残，因此让我跟着你。”
“我不会再喝酒了。因此那些酒后疯狂的行为也不会再发生了。”谢挽英看了看床头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大概是被拉卡莎治疗了。她撑着沉重的身子进了浴室，然而目光立刻看相了镜中自己的倒影。
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有一种异样的美。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就会变成这幅样子。而如今她虽然平静下来了，但是那些棕色依旧没有消失。
她明白为什么。那些歇斯底里情绪——愤懑，绝望，还有甚至自责——并没有被消化。只是被压抑了。如果她再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刺激，怕是又会……
她的手指摸了摸颧骨上的棕色。看来出门的时候得找个东西遮一下才行……
……………………
数小时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
明明春分刚过，加州的阳光已经热情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了，诸多刚刚返校的学生纷纷穿上了短裤短袖，唯有谢挽英的脸上贴了一块巨大的纱布，穿着长袍，戴着黑手套，脸色苍白得之极，如同刚刚从葬礼上回来一般，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格格不入。相比之下，莉莉丝则穿着浅绿色的吊带和及膝的牛仔短裤，脚上踩着凉鞋，宽檐帽上别了一朵手工编织的花，麦穗一样的长发在日光下几乎熠熠发光，让她看上去像是《时尚》杂志封页上走下的模特。
路过的人都时不时像她的同行之人投去惊艳的眼神，谢挽英把帽檐压得更低了。
这感觉她很熟悉。不久前还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人……那个无偿对自己好的人，自己唯一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已经被自己推开了。还有斯黛拉。只要一想这个名字，她都会感到无比难受。
她真的需要知道真相吗？要不然……她可以当作自己没听到奥兰多说的？她有些后悔当初拒绝斯黛拉的要求了——她是该同意和她一起生活在永恒的幻境里的。
那里没有漆黑之刃，没有金色曙光，没有她那早逝的父亲，没有那不知所踪的母亲，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大伯，没有谢桃夭。没有法术，没有理想，没有真理，没有事实。那里没有战争与血腥的历史，也没有遥不可及的将来。
没有背叛与猜忌，也没有她的爱人。
只有她孤身一人。
只有她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