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Attire

63、第六十二章

　　筝告诉谢挽英他和李玄清见面的时间是晚上，但是他下午就出门了，说是想要去回声公园单独走走。谢挽英把他送走后就就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机票。她本想第二天早上走，但是她意外发现今晚的航班还有空位置，而且价格比次日清晨要便宜一些，就开心地买下了票，飞速地收拾了东西，出门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机场。

　　事实证明，说走就走的旅行不一定顺利。安检慢得令人发狂。等谢挽英在候机厅里找到该次航班的登机口时，她已经听见候机厅的广播——

　　“UA5499次航班即将起飞，请莱斯利·谢小姐与斯黛拉·凯瑟伦女士立刻前往A13登机口登机。”

　　谢挽英慌忙翻找着登机牌的手忽然停住了，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直到乘务员检查了她的登机牌，请她上飞机落座时，她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担忧。她心神不宁，双手捂脸，靠在窗口一动不动。

　　她眼角的余光一直紧盯着机舱口的位置。很快地，一只戴了黑手套的手从入口探入，薄薄的纸片夹在她的指尖。斯黛拉礼貌地道了谢。眼看斯黛拉向自己的方向走来了，谢挽英赶紧用头发盖住脸，靠在窗口装睡。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她的身边。谢挽英紧闭双眼，只听斯黛拉笑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谢挽英知道再装下去也没用了，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这里有没有人坐。”

　　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整架飞机所有的乘客都已经落座了，除了斯黛拉。

　　“原本是有的。”她落了座，把手包塞在前座底下，调笑道，“但是我已经把他杀了。”

　　“魔女。”谢挽英嘟囔道。

　　说话间，飞机已经起飞了。斯黛拉也没再理她，而是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开始阅读。谢挽英望着窗外的景致，想着自己的事情。斯黛拉难道也是来观光的？——不，不太可能。以斯黛拉的个性，不太像是会迟到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也是在仓促之间定的机票。

　　又或者漆黑之刃、金色曙光那里出了什么新的事端？又或者是奥兰多又有新动向了？

　　她脑补了许多，最终确定和魔女求证一下，一转头只见斯黛拉手中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子，里面撞着许多扑克牌一样的卡片，斯黛拉正在洗牌。谢挽英内心膜拜了一会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然后问道：“这是什么？”

　　“塔罗牌。”

　　“塔罗牌？”谢挽英来了兴趣，“就是那些神棍们用来‘占卜’未来的小卡片？”

　　“不要小看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图案和欧洲古代的神秘学，炼金术，以及自然宗教息息相关。”

　　谢挽英只是开个玩笑。她知道金色曙光的前身是基于伦敦的神秘学组织，那个组织里出了两位对塔罗牌做出了极大贡献的人——编纂、完善塔罗牌体系的爱德华·伟特，以及为他绘图的帕米拉·科尔曼·史密斯。前身在二十世纪初解散后，一位高层人员重建了这个组织，成为了现在的金色曙光。如今金色曙光的四位使者所代表的圣物——代表火的权杖，代表水的圣杯，代表风的宝剑，以及代表土的星币，便是塔罗牌的小秘仪的四大分类。

　　谢挽英想了想：“你研究塔罗牌，难道是来对付金色曙光的首领么？”如果这是她仓促前往拉斯维加斯的目的的话，便说明她刚刚接到金色曙光的首领会出现在拉斯维加斯的消息。

　　“你很聪明，我的确是为了那个首领而来。但是，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愿意和他刀剑相向。”斯黛拉没有否认，“我只是需要密切注意他的动向。他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在金色曙光的集会里公开露面了，我怀疑……”她沉默了一会，道，“有人在拉斯维加斯看到了杰兹贝尔和贝利亚。如果这只是个巧合，几率未免也太低了。”

　　谢挽英睁大了眼睛：“这么机密的信息，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我已经厌倦了骗你。”斯黛拉把塔罗牌放回了盒中，“更何况，你经历了一些事，已经不是那么好骗了。真的是非常遗憾哪……”尾音已经微不可闻。她并不希望谢挽英再面对世间疾苦，但是那个姑娘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挺身而出。

　　“挽英，”她忽然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谢挽英戒备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想问清楚我的出生年月，然后诅咒我吧？”

　　“不，我只是想要算一算代表你命运的塔罗牌。”斯黛拉笑着说，“你要不愿意把你的生日告诉我，也没有关系。你就用我说的方法算出一个数字……”

　　她教给了谢挽英办法，谢挽英算了一下，说：“十二。”

　　斯黛拉的胸口紧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长叹一口气。她一点也不意外，只觉得自己一直担忧的事情已成现实，谢桃夭的转世选了一个“好”日子出生。

　　——第十二张大秘仪，名作倒吊人，意为牺牲。

　　……………………

　　谢挽英和斯黛拉下了飞机，正在等着取行李，谢挽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见屏幕上显示的是筝的名字，她赶紧接了起来。对方说了些什么，谢挽英瞟了眼斯黛拉。

　　“我知道。斯黛拉和我说了。”

　　“……凯瑟伦女伯爵和你在一起？！我不是警告过你了么？！！！”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筝这么生气。这声音非常大，别说斯黛拉了，方圆三米的人都听到了筝的怒斥，全都看了过来。谢挽英对周围人露出歉疚的神色，赶紧对筝陪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飞机上碰到她的。她也是来处理杰兹贝尔和贝利亚的事的。她说金色曙光的首领也会来。”

　　“你——”

　　“好了就这样了我先挂了，既然你和老师也要过来，到了之后再给我打电话。”然后她赶紧把电话按死了。老天保佑，筝再喊上两句，她的耳朵肯定是要爆炸了。

　　斯黛拉这厢已经取好了行李。谢挽英和她并肩走出航站楼后，斯黛拉打了个电话。很快地，一辆加长林肯车便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副座上走了下来，向斯黛拉伸出了手，谢挽英只觉得这人很脸熟，好像是漆黑之刃一个重要的干部。斯黛拉一副贵妇样地把手递给了他，他吻了吻她手指上的玫瑰花，然后恭谨道：“首领大人，欢迎来到拉斯维加斯。”

　　“这是我的荣幸，马尔菲公爵。明晚的盛宴准备得如何了？”

　　“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辛苦你们了。”

　　马尔菲点了点头，接过了斯黛拉的行李箱，然后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斯黛拉坐了进去，然后对车门外的谢挽英说：“女祭司，愿不愿意和我同去？”

　　谢挽英已经能脑补筝愤怒的样子了。她叹气：“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躲得远远的，少掺乎你们组织内部的事。”

　　“一个合情合理的论点。”斯黛拉点头，“但是我们明晚要招待的客人们来自金色曙光，其中包括你的老师。我料想，以他对那位付丧神的关心程度，他应该会带着他一起赴约吧。”

　　“你想说什么？”

　　“你难道就不怕他们出事么？毕竟他们要见的人，可是金色曙光的死对头。”

　　谢挽英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找借口想约我？”

　　斯黛拉扬起了一个笑容，漂亮得一塌糊涂。

　　“我不知道。也许……两者都有？”

　　等谢挽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车里了。

　　……………………

　　拉斯维加斯是举世闻名的赌城，这里的灯光彻夜不息，将夜空染成紫红的颜色。明明灭灭的灯光打在斯黛拉的脸上，跳动在她的眼里、发梢，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无论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地方的奢靡是不会变的。这些灯光太过绚烂，轻易地就摄住了人们的心神，

　　那两个恶魔一定会喜不自胜——他们可以凭空变出价值连城的珠宝。他们可以轻易买到极难购买东西，比如灵魂。

　　“挽英，你来这里是准备参观什么？”

　　谢挽英把脑袋从窗边扭了回来，很兴奋地开始比划，“我听说这里有许多表演！我想去看大卫·考伯菲和克里斯·安吉尔的魔术……”她想了一下，又开心道，“我还想去看太阳马戏团的杂技！”

　　年轻真好，真有活力——斯黛拉心里这么想着的。她听谢挽英说完她的观光计划后，才道：“你订票了吗？”

　　“我当场再买就可以了。”

　　“你说的那些表演，场场爆满，很少有人能买到当天的票。就算你很幸运，买到了票，大概只能坐在边边角角的位置。”

　　“看不到也没关系。”谢挽英满不在乎，这有些出乎斯黛拉的预料，“我只是想要出去走走。……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

　　斯黛拉感到心疼。但是她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了，因为车子已经缓缓停在了酒店的正门前。三人下车后，司机就把车开走了。马尔菲带着两位女士穿过酒店一层漂亮的室内造景，来到了酒店的前台。斯黛拉接过了服务人员递来的房卡，一转头发现谢挽英正凑在不远处一张无人的赌桌前研究盒子里的筹码。她走了过去：

　　“根据我不太大胆的猜测，你大概也没订酒店吧？”

　　谢挽英很诚实地摇头。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跟我住一间房怎么样？”

　　“……两张床？”

　　斯黛拉看了她许久。

　　“是套房。你住你自己的房间。”

　　“哦……。”又是这种矛盾的感觉——她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