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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一百一十五章 ...

  •   “请进。”

      斯黛拉推开了房子的门。谢挽英迟疑地走了进去。斯黛拉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不要拘束,请随意坐。”

      斯黛拉把公文包和外套随意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就走进了厨房。谢挽英在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客厅里的家具风格似乎停留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倒不是说室内的摆设多么古老,而是个这个房子的气息。家具的棱角都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会客室里的桌子是木头做的,但是四个桌脚是古希腊石柱的风格。桌上摆着英式茶具,谢挽英打开茶盒闻了闻——玫瑰花茶,混合了一些其他的香料。她想起自己的伯父对于这些西式茶的评价:“异端”,年长的道术师义愤填膺地说道。谢挽英忍俊不禁。

      沙发旁边是一个书架。谢挽英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斯黛拉没有出来的迹象。于是她站了起来,浏览斯黛拉的书架。不出所料,书架上都是些沉重严肃的书籍,大多是关于哲学和历史的。除了……

      在靠下一排的架子上,她看到了一些面向儿童的书籍。《爱丽丝仙境漫游》,《绿野仙踪》,《小妇人》,《蓝海豚之岛》,《泰尔比西亚的桥》,《夏洛特的网》……

      ……有趣。

      “你的书籍不够多样化。”她听见了斯黛拉的脚步声,于是她转过身。

      斯黛拉端着餐盘,微笑地看着她。谢挽英也笑了起来。

      斯黛拉把餐盘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将餐具放在了她的手边。然后她端来了两杯黑咖啡。她自己拿起一杯捧在手中,将牛奶杯和砂糖推在了谢挽英面前。

      “定义‘多样化’。”斯黛拉说。然后她又加了一句,“这不是我的房子。一个朋友很慷慨地允许我在此借住而已,但我会把你的评价转述给他。”

      “……绝大多数都是英语书籍。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关于西方世界的。哦——绝大多数都是二十一世纪之前出版的。”

      斯黛拉看着谢挽英吃着煎蛋和培根,轻声道:“但是古老的西方世界是他知识的全部,也是我知识的全部。”顿了顿,她微微低下头,“……不。即使对于古老的西方世界,我也一无所知。知识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无知也很令人恐慌。”

      谢挽英看了眼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和你说话很累?”

      “哦,当然了。几乎没有什么人受得了我。谢谢你的耐心。”

      “……谢谢你的早饭。”谢挽英不知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

      她的感谢让斯黛拉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看上去很是开心。

      “我很高兴你喜欢,但是我觉得内疚。”斯黛拉轻声说,“纵使认识了你这么久,我却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所有能吃的东西。”谢挽英很真诚地说。已经很久没有人为她烹饪过了。自从李玄清过世后,她已经再也没有见过筝。他的联系方式一直在她的手机里,但是除了只言片语,她和他再也没有交集。

      斯黛拉似乎很想问一问筝的近况,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她不知这话该不该问。她不想触及谢挽英的任何伤疤。

      “他很好。至少……他还好好地活着。在人间。”面对斯黛拉惊讶的眼神,谢挽英说,“不要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年……我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你所经历的事,就是人的一生都不足以消化,何况短短的几年。”

      谢挽英吃完了食物,就把餐盘端去了厨房。斯黛拉依旧抱着咖啡杯,坐在之前的位置。她听见厨房里传出了水声。没过一会,谢挽英回来了。她拿起了咖啡杯,坐回了斯黛拉身边。

      “活着真好。”她听见谢挽英喃喃自语。斯黛拉把头靠在谢挽英的肩膀上。两人依偎在一起。过了很久,斯黛拉说:“我们再不走的话,飞机就要赶不上了。”

      谢挽英站了起来。她点了点头。

      ……………………

      几个小时候,谢挽英坐在纽约街头的一间露天咖啡厅里。斯黛拉坐在她的对面,望着一旁熙熙攘攘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鸟雀的叫声,车水马龙之声,来自各个国家的人穿着各色的服饰,用不同的语言交流着。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欢喜,有的愤怒,有的孤单,有的忧愁……

      “多样化。”斯黛拉捻着冷饮的吸管,若有所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是不是也是我们所追求的多样化呢?”

      “幸福的家庭也是各不相同的。幸福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也是不同的。我们的不同提醒我们——我们从来也不知道陌生人的痛苦和喜悦,因此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倾听,尊重。”

      斯黛拉看着她,笑道:“我明白了。某些知识分子的自由主义思想已经完全渗透在你的脑袋里。”她把冷饮放回了桌子上,“你难道从来都没有质疑那些大学里的课程?你知道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那些春秋大梦。那些子虚乌有的乌托邦。伍尔夫说,文学是毒药,但是我认为这引申到哲学,社会学,政治学,艺术,等等。”

      谢挽英轻笑一声:“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确信无疑——质疑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他们质疑的理由也各不相同。这样,这个世界才不会无聊。这样,人们才会尝试变得宽容并且尊重其他人。”

      “说得很好,正如其他的伪君子一样。”斯黛拉唇角的笑意渐减,“你一直就是这样自欺欺人。你既然对这个世界持有这么积极的态度,那么你愿意永远呆在这里吗?不老不死,就像……吸血鬼一样?”

      谢挽英抚掌笑道:“我无言以对。但是,伯爵大人,现在轮到我问你相同的问题。你明明知道理想是虚无缥缈的,乌托邦也是子虚乌有,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从地狱的火湖上拉回这无药可救的人间呢。”

      斯黛拉看着手中的凉茶,哑然失笑:“早知这个对话会向这个方向发展,我们应该去街角的酒吧。”

      “啊,很抱歉,这是我的失礼。”谢挽英夸张地做了一个绅士礼的动作,让斯黛拉笑了出声,“虽然是你先挑起的这个话题。”

      “原谅我。”斯黛拉用手撑起了下颌,阳光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打在深蓝的海水上,“这是一个坏习惯。我会努力改正。”

      “不要道歉。”谢挽英轻声说,“你愿意约我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之前看上去并不想出来。”

      “我有我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刻。你还不是一样,放下机票后就落荒而逃。”

      “好吧,你赢了,我投降。”斯黛拉夸张地举手,“我们今晚做什么比较好?”

      ……………………

      整个下午,谢挽英和斯黛拉在纽约街头步行。

      她们每走过一条街,斯黛拉都会向她讲述这条街上发生的故事。她向她讲述十七世纪荷兰人从印第安人手中买下了曼哈顿岛,随后不久英国为了纪念约克公爵,将这片区域正式改名为了纽约。她向她讲述了纽约在美国十三殖民地脱离英国的重大历史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她向她讲述了阿波罗歌剧院是如何在上世界三十年代为少数族裔提供表演的舞台。她向她讲述了1929年华尔街的股灾……
      等到夜色降临时,她和她站在了自由女神像的脚下。谢挽英正等着听斯黛拉讲述这座雕像的故事。然而,和周围许许多多的游客一样,斯黛拉只是仰着脸望着高大的雕塑,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城市里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的灯光跳动在她的眼里,同样映照在远处休斯顿河的水上。

      谢挽英安静地注视着她。倏然间风起,广场上的许多鸽子扑棱棱地展开翅膀飞向了一望无际的夜空。斯黛拉用惊艳的眼神看着它们飞向了被灯火点亮的夜空。有些鸽子停在了路灯上,有些停在了休斯顿河的护栏上,有些停留在雕像手中的火炬上,还有一些飞向了漆黑的河水。

      “To survive, know the past. Let it touch you. Then… let the past go...”

      谢挽英好奇道:“你读过巴特勒的书?我以为你对科幻小说不感兴趣。”

      斯黛拉摇头。在暖色的灯火下,她的笑容很是温暖:“我曾有幸见过她。”

      “原来如此。”

      斯黛拉走上前来,拉住了谢挽英的双手。即使是夏天,纽约的夜晚也很冷,但是斯黛拉的手指很暖和。谢挽英很想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取暖。凯瑟伦女伯爵的手依旧苍白得像是一张纸,但是在苍白的皮肤下,她隐约能看到深红色的脉管。仿佛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不老不死的被诅咒的生物。

      “挽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我会像一个寻常的人类一样衰老,然后死亡。我已经没有任何法力。我……”斯黛拉垂下眼睛,她的声音在风里很微弱,“我已经摒弃了过去一切不堪的东西。道教的女祭司,你完成了史无前例的事。你不仅超度了黄泉之母,就连地狱的主人都解除了他的诅咒。谢谢你。因为你的不懈努力,蒂埃萨和谢心才得以安息。”

      ……原来斯黛拉知道李玄清的事情。

      筝曾对她说过,妖怪是因执念产生的东西。执念越深,法力越高强。有些妖怪的执念甚至能感动神灵。比如被天照保佑的铃彦姬,被月神点化的琴古主,以及……一位中州名叫的道术师。

      本该降妖除魔的道术师爱上了一只罪恶滔天的妖怪,那妖怪却将他斩杀在九州岛。东瀛诸神之父伊邪那歧将他复活,又令他长生不死,这样他便可以永远追随着那只妖怪,直到妖怪回心转意。又感他的苦难,他又将偶然流落到东瀛,原属于中土的宝物金蛟剪赠送给了他。

      只要妖怪一直执迷不悟,他的法力就会越来越高强,他也会长生不死。这是伊邪那歧对他的慰藉。但是假若妖怪愿意苦海回身,那么他的执念便会被解。就像爱上提尔纳诺仙女的爱尔兰战士一样,等到再次回到人间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迅速地化成灰烬,他的魂魄将迷失在天地之间。

      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筝时的场面。原本长发的琴师已经把头发剪短。他穿着休闲服,牛仔裤和运动鞋,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另一位黑衣的男子靠在不远处的树下,沉默地望着他。筝的眼睛里是带着笑得,他的表情很是安宁。

      她走到筝的身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她问道。

      “赎罪。”他说。

      谢挽英看着他:“你认为自己是罪人?”

      “……即使是被源昭和逼迫,他并没有控制我的行动和思想。”筝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纤长的手指,圆润的指甲。“我手上所沾的鲜血,由我一念造成。我将景行的意愿看得高于整个世界,我将自己的执念看得高于所有人的生命。因为我的偏执,我对众多无辜的人痛下杀手。”

      “你打算怎么赎罪?”

      筝的表情有些迷茫:“我不知道。也许……尽我力所能及,为人间做一点微薄的贡献。无论在哪个国家,无论在哪个时代。直到我还活着……直到我找到景行的转世。直到我守他一生一世,然后我就会变成之前的样子。”他的目光落在靠在墓碑边的乐器上,“我会很开心地待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的。”

      “你还爱着景行?”

      “‘爱’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东西。或许?又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我……我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我,但是景行陛下……”他仰起头,望着远处的天际,“我不知道我对他的印象是否已经发生了更改。我不知道我所执着的是千年前的他,还是一个被执念扭曲的影象。”

      “那么老师呢?”

      “我得到了他的爱,他也得到了我的。这是最美好的结局,我不会再期望更多。”筝抚摸着冰冷的墓碑,神色很温柔,“尘世是眼泪的溪谷,他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何尝不是幸福。我知道他会在另一边等我。只要天地不灭,日月不朽,我和他终究会再有相逢之期。”

      她注意到墓碑的右下角用雕刻了墓志铭。墓志铭的内容是用日文写的,但是题目是中文——《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她短暂地思量这是否是她很久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首诗,然后随口念给筝听的。

      气氛变得太过沉重伤感。于是谢挽英试图活跃气氛,她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么我呢?你曾经说过你喜欢我。”

      筝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他的目光在谢挽英的脸上逡巡。她和几年前大不相同,不似从前那般冲动。她也和前世大不相同,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疯狂和绝望。她如同一个瓷器,被摔得稀烂后,又被用琥珀粘合在了一起。温柔的树脂覆盖在她的伤口里,如同凝固结痂的伤疤。筝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谢挽英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侧头,把脸贴在他的手上。

      “我曾发誓要保护你。”他说,“但是我失败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付丧神。我不配再对你说那样的话。然而,我很感激和你相遇。虽然你总是让自己陷入难缠的境地,然后让我来给你解围。但是,二十多年以来,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有趣的事物。”

      “我也喜欢你。”谢挽英说。

      他把谢挽英拥入怀中。他的衣服上是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充满了生命的鲜活的气息。此时此刻,他是如此地和人类相似。不再是那个出现在夜谈的故事里用琴声令迷失的鬼火起舞的妖怪。不再是站在修罗场上,浑身浴血的鬼魅。也不再是那被遗忘在山河风月之间,日日盼望君王归来的琴。

      “我会想念你的。”谢挽英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耳语,“祝你平安快乐。”

      “祝你平安快乐。”筝重复着她的话。

      ……………………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前世积的德,欠的债,负的心。她完成了谢桃夭的心愿,她将黄泉之母带回了人间。奥兰多被困在了冥府,和他形影不离的两只恶魔也随着他们的主君回到了地狱。谢家的诅咒已解,她和自己的生身母亲重聚,和谢清源也已经和解,筝终于找回了过去的记忆,李玄清也终于得以安息。

      一切都圆满地结束了。这是最美好的结局。

      那些神灵妖怪的事情都是前尘往事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工作,生活,享受欢乐的时光,承受痛苦,然后衰老,死去。

      “挽英?”斯黛拉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凯瑟伦女伯爵收紧了手指,温暖的热度沁入谢挽英的手上——只有人类才能拥有的体温。正如棕发女子所说的,蒂埃萨已经不再了。如今的她只是斯黛拉,一个普通的凡人。

      “嗯?”

      “我们该动身了,演唱会要开始了。”斯黛拉向一边剧场的方向扬了扬下颌,许多人已经开始往那个方向走。

      “啊……是的。”

      她终于想起来了两人来纽约的原因。著名小提琴手爱丽丝·里拉的公益表演。几年前,她和另外两位音乐家摘得了美国达人秀的桂冠,然后在世界各地开始了巡演。即使名声鹊起,他们一直生活得很简朴,他们收入的绝大多数都捐给了世界各地的慈善基金。爱丽丝以自己的名义建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为弱势群体的性//暴//力的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和心理咨询费。

      “她还记得你。”斯黛拉说。

      她说得大概是当初黑天鹅酒吧的事。那时谢挽英年轻气盛。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选择。但是她很高兴自己帮助了爱丽丝。

      “你怎么知道?”谢挽英问道。

      “猜测。”斯黛拉说,“你让她明白了她不一定要逆来顺受,你让她明白了她有反抗的权力。你看看她现在。”

      谢挽英的眼神落在了演唱会现场的巨型电子露天荧幕上。穿着黑西装,戴着假面的爱丽丝提着小提琴,如同黑曜石的雕像。她右手高举琴弓,竟和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有几许相似。她下颌上扬,唇角挑起,仿佛手中的不是乐器,而是战争的号角。在她的身后,金发的男子抱着竖琴,穿着洁白的衣袍,表情静谧,像是一位天使。在男子的身边,身材魁梧的印第安男人握着长笛,直视镜头,深黑的眼睛像是冥河的水,又像是遥不可及的夜空。

      他们三人沉默地伫立在舞台上。

      “你改变了她的命运。如今,她在以你为榜样,试图改变其他和她一样的人的命运。”

      “不……。她的命运在她的手里。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自己的手里。”

      斯黛拉忽然顿住了脚步。谢挽英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演唱会要提前入场的。她们已经要迟到了……

      伴随着众人的轻呼,斯黛拉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半跪下来。

      “挽英,你是否还爱我?”

      ……这是斯黛拉在求婚么?可是她们已经交换过了结婚戒指。虽然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谢挽英还是点头。

      “呵……我真是傻。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你为我去过影之国,我想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斯黛拉轻笑,然后她摇头:“那么,你可愿意为了我活着?”

      谢挽英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帮助别人。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来救你。你一直祈求着解脱,并不是从外部危险中脱险,而是从自己的仇恨,悲伤,绝望,爱,以及你所珍视的一切之中获救。许多凡人愿意为一生挚爱而死,但对于你和我这样的人来说,真正爱一个人,我们将愿意为那人而活。”

      “在这充满凄苦离愁和欢声笑语的人间,在充满无限痛苦和无限可能的炼狱……相信我,我也曾经寻死,我也多次希望能从生命中解脱。但是自从认识你,我明白了许多的道理。”斯黛拉低下头,柔软的长发落在谢挽英的手上。周围已经有许多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拍照,但是两人谁都没有在意。

      “正是因为这人间还有许多像你一样的人,不顾艰难险阻,追寻心中的理想和价值,我们才能像水手——尽管我们永远也无法企及我们的理想,但是如同天上的星辰,我们在它们的指引下走向美好的将来。”

      她收紧了手指。她左手无名指上玉石的戒指陷入谢挽英的皮肤里。

      “不要扔下我。”斯黛拉望着她,潸然泪下。她从来没有哭得这样厉害过。谢挽英内心非常焦急,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包里掏出纸巾,但是她得身体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在原地无法动作。“不要扔下我,不要独自一人跑去我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Wherever you go, take me with you.”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凯瑟伦女伯爵大概已经一个多世纪以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了。直到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无论天涯海角,我将永远追随你。”

      -The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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